第十二章 共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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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渐渐地黑了下来。
我也不知道我在紧张什么,几天前,还和慕容荻同榻而眠不是吗?可是,直觉告诉我,这次不一样。也许是因为知道与慕容荻的关系是假的,也知道慕容荻不会真的跟我发生什么,所以我也可以泰然处之。
但是,严寒不一样。我知道我和他是旧交,也许他知道我所有的事情,但是我对他却所知甚少,彼此不对等的熟悉程度,让我莫名的恐慌。看着天渐渐黑下来,我的心也一路下沉。严寒是个不会主动提话题的人,除非被逼急了,就像早间那样,这样的沉默让人心里更堵得慌。
所以,我先找话题了:“你与佑鹰帮的人,很熟吗?”这可以说是没话找话,光看这家伙肯出手救他们(烈火帮和蛟龙帮中毒的时候,他可是在一旁看好戏的),然后又把房间让出来,而佑鹰帮的人,也是称他“严公子”,而不是“六爷”。凭这几点,就可以说明他们之间关系非浅了。
严寒点了点头:“佑鹰帮的少帮主温儒,是新武榜上的老四。我和他,有同榜之谊。”
切,明显的敷衍。我撇了撇嘴,毫不客气地说道:“那唐门门主的儿子,不也是新武榜上的人物吗?不是说,还是排行第二吗?那你怎么和他就没有同榜之谊,怎么不帮他的唐门呢?”
严寒的脸,仍是那万年不变的冰山脸,可是眼中,却有了笑意:“你不也听见他们说,这位‘二爷’自小就被赶出唐门,到现在还没有回去吗?他既然以实际行动表明了与唐门的毫无瓜葛,那我又何必吃力不讨好地护着那堆窝囊废?我想,就算我灭了唐门,他都不会皱一下眉头的吧。”
我声明,绝对不是我八卦,但是对这种事情真的很好奇。“到底什么恩怨,让父子俩反目成这样?”居然连少门主的位子都不要做。
严寒摇了摇头,道:“奇不喜欢别人问他有关唐门的事情,所以我不知道。”然后若有所思地看了我两眼,喃喃道:“也许他会告诉你。”
后面那句声音比较轻,我没有听清楚,我的注意力都被前面那句吸引过去了。“等等,你刚才叫他什么?奇?是不是就是白天你说的那个可以帮我恢复记忆的奇?”
严寒点了点头,道:“奇全名叫唐勋奇,是唐门门主唐寰的庶子。”
(旁白:唐勋奇,今年二十三岁,新武榜上排名第二,乃现任唐门门主唐寰的弃子。
温儒,今年二十二岁,新武榜上排名第四,乃佑鹰帮帮主温佑鹰的独生爱子。)
那就难怪他会有唐门的迷药,还有能解唐门“酥骨香”的“解毒丹”,另外,还知道唐门新研究出的毒药“醉相思”了。
我正想说什么别的话,却看见严寒已经手脚利索地铺完床了。看来,他倒是做惯了的。不过,这不是重点。重点是——谁来告诉我,他为什么只铺了一床被子啊?!!!!!
就算是兄妹,这么大了,也不能睡在一张床上,更不用说是一床被子了。客栈的小二就算再不长脑袋,也不可能只送来一床被子,说不定还送了地铺来呢。可是,严寒为什么只铺一床被子呢?
想到梦境中我曾要他“服侍”,再想到我手臂上已经消失了的守宫砂。我心中又开始发寒,该不会…以前的那个我,是让他用那种方式“服侍”的吧?
我定了定神,不抱什么希望地问:“你打算在椅子上窝一个晚上,还是让我在椅子上窝一个晚上?”
“都不是。”严寒摇了摇头,狠心地打碎了我最后的希望。在我哆哆嗦嗦伸出手指控诉他之前,他平地一声雷地说道:“又不是第一次了,你怕什么?”
我不知道我现在的脸是怎样的扭曲,我只知道我已经说不出话来,只能用尽一切力气地瞪着他,瞪着他,恨不得在他身上烧几个窟窿出来。
严寒见我如此,眼中充斥着愤懑和不满,似乎想说什么,后来却压了下去。良久,才叹了口气,道:“我为了找你,在外面风餐露宿了两个月零十一天,却只找来忘记我的你。现在,就连抱抱你都不可以吗?”
我的头又开始隐隐作痛了起来。我们,好像只是熟悉的陌生人吧?更何况,失去记忆又不是我愿意的,至于用这种哀兵之策吗?同一个被窝,这也太太太刺激了吧?叫我一下子怎么接受得了?!
我努力地与严寒大眼瞪小眼,直到我眼皮发酸,不得不承认没有他的耐性好。看来,他是不打算让步了,而现在的我,似乎没有本事与之抗衡。算了,不就同盖一条被子吗?我还怕你不成?
我撅着嘴,高扬着头,重重地在他面前踩过去,踢了鞋子,掀了被子直接往里面一躺,闭了眼睛,心中默念:我睡着了我睡着了我睡着了…
突然,我感受到一股热气逼近。
就这么急不可待吗?我愤怒地张大了眼,呈现在眼前的,除了他的脸,还有,一条热手巾。
“就算再困,好歹也擦把脸,这样睡得舒服些。”说完还把手巾覆到我脸上,认真仔细地擦拭起来。还把我藏在被子里的手拉出来,一个手指一个手指地细心擦拭。然后再放回去掖好被子。转过身,绞起另外一个盆里的另外一条,转回来似乎想掀我脚边的被子…
不是吧?要帮我擦脚?!我一个翻身坐起,压住脚边的被子有些尴尬地说道:“不用了…”
严寒没有强行拉开我的手,只是,呃,应该说是温柔地对我说道:“赶了一天的路,不烫烫脚,会睡不舒服的。”然后非常执着地拿着脚巾半弯腰对着我。

他的耐性和坚定我刚才已经领教过了,我一定不是对手。但是让他帮我擦脚…当初慕容荻也不过是帮我打洗脚水而已…“我自己来吧。把水端过来。”咦,后面那句话是我说的吗?好像,很有气势的样子…感觉,好不错。
似乎严寒也习惯了我这种差遣式的语调,点了点头,帮我把水端过来。
我把脚慢慢地浸了下去。正想弯腰去撩脚巾,严寒的手却快我一步将它撩了起来,然后,温柔地擦拭着。
我…极度郁闷!这,还叫自己洗吗?
温水顺着他的手,漫过我的脚面。我甚至可以感受到他手上那因为长期练武而起的茧子,正不紧不慢地摩挲着我的肌肤。这一刻,我突然很想知道,他是以怎样的心情,去做这应该算来是侮辱男性尊严的事情。
眼光斜向下,正好看到严寒如月亮般皎洁清冷的侧脸,此刻,这张脸上盛满了柔情和专注,似乎眼前正在擦拭的,是一件无上的瑰宝,是他心中想要呵护珍藏的宝藏一般。
这样的感觉,与我在梦境中感受到的,太不一样了。总不会是这人,被我虐着虐着,就成习惯了吧?我摇了摇头,一定是这空缺的两三年间发生了什么事,让我和他之间的关系转变了。但是,我却记不得。
这种断断续续的记忆,真是很郁闷,还不如什么都不记得呢。
正暗自恼怒的时候,他已经帮我擦干了最后一滴水珠,然后将我的双脚放到床上。我让自己忽视那脚面上残留的他手上的温暖,面朝里钻进被子。
闭上眼,听他一阵??簌簌声,想必也在梳洗,然后,被子被掀开,他也躺了进来。我能感受到,他的手碰到我肩膀的时候,他明显的迟疑,然后,叹息着,将我拥入怀中。
我以为,我会睡不着,可没想到,片刻之间,就陷入梦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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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我又做梦了。
仍是那座大得吓人的宫殿,仍是那张被丝绒覆盖的卧榻,就连躺在卧榻上的,仍是那个少女。哦,这次不是躺,而是趴着。
原先的蓝衣少年——严寒——正或紧或慢地按摩着她的肩、腰等处。
“嘶…”少女皱眉,显是严寒按得太重。
严寒一愣,手僵在原处,不知如何反应,而严寒身后的一个美少年却已白了脸色,“扑通”一声跪在少女跟前:“小姐饶命,汉青已经将按压的手法和力道控制都教了他,只是他天资驽钝,才会不知轻重伤了小姐。汉青以后定当好好管教,请小姐再给汉青一次机会!”说着,“砰砰砰”地磕起头来。
这,可是大理石地面啊,多硬的地,所以,那个名叫“汉青”的小奴,额头就流了血出来。
少女皱眉,眼露危险地看向汉青,声音不响却语气颇重:“汉青,你跟了我也不是一天两天了,难道不知道我最讨厌血了吗?竟然敢这样弄脏我的地?!”
汉青眼露惊恐之色,却不敢再磕,连求饶的话都说不出来,怔怔地跪在原地。那少女使了个眼色,一旁的美少年会意,拍了拍手,不知从何处出来两个劲装似侍卫模样的人,将汉青拖了下去。殿内,只留下汉青绝望的一声“小姐”,还有,地上的一摊血。
不过片刻之后,那摊血都被处理掉了,仿佛什么都没发生一般。
只是,这殿中,少了个人。
严寒对眼前发生的一幕怔了一下,想忍还是没忍住:“是我一时失手,不干他的事。”
“是吗?我还以为你故意的呢。”少女斜了眼瞟了严寒一下,道:“你是因为你妹妹还有引龙诀,才不得不做这些事情,可心底还是不甘心,不是吗?告诉我,刚才那一刻,你难道就没有一丝一毫想捏断我骨头的念头?”
严寒眼路诧异,眼中亮光一闪,又暗了下去:“就算如此,也与他无关。”
“我命他教你按摩之道,你没有学好,所谓‘教不严,师之过’,自然是他的错。做错了事,就该受罚。”少女翻身侧躺,闭了眼说道。
“你想对他怎样?”严寒道。
少女睁了下眼,又闭上,嘴边溢出嘲讽的轻笑:“你还是担心自己吧。”
严寒似乎还想说什么,却见少女摆了摆手。严寒眼中闪过愤怒、屈辱、不甘,但最后,只留下空白,退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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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我是在严寒的怀抱中醒来的。侧过头,看向严寒,没有发现,原来睡着的他,竟有着孩子般的睡颜。脸上挂着满足和平和,一点都不像梦中那明明不甘心却不得不屈服的样子。
正在此刻,严寒的眼皮动了动,然后,慢慢地睁了开来。
心中一动,我脱口而出:
“汉青,后来怎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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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上次贴得有些早,现在刚好:
1、暂缺
2、唐勋奇,23岁。
3、步飞扬,22岁。
4、温儒,22岁。
5、封煦,22岁。
6、严寒,21岁。
7、慕容荻,23岁。
8、严紫筠,19岁。
9、林颐明,24岁。
10、万俟远,18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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