梧桐叶落了一地，光秃秃的树枝在冰凉的风中抖嗦着。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凉意，透露着冬日的气息。
楚思桐呆坐在教室里，望着窗外有些凄凉的景色，但是她却没有丝毫冷感。回想着上一个热情的夏季，她整颗心都被融化在一场**四溢的恋情中。
直到现在，她的心都是暖暖的。
她从未想过，一颗悲凉的心还可以被重新温暖和唤醒。她也从未想过，还能从过去的阴影中走出来重新开始。
一切，仿如做梦。
可是心头那暖暖的滋味，却提醒着她真实的存在。
“思桐。”田蕾的大嗓门在身后，惊醒了楚思桐的沉思。
她迷蒙地回过头，“怎么了？”
“楼……楼下，下面…。。快……快去看看……”田蕾喘着气，语无伦次地说着。
楚思桐笑着，“遇鬼啦。”
“不是啦。”田蕾直接拉起她的手，直冲向楼下。
冲出大门，扑面而来一股泡沫的味道。
楚思桐抬起头，顶着阳光看向天空。
泡泡，在阳光下闪着光彩的泡泡，漫天落了下来，漂浮在半空，将她整个人包围在其中。
她怔怔地站在原地，被眼前的情景所震慑。
贺彦俊就站在她身前不到一米的地方，他的脸上露出和煦的微笑，仿佛跳过了寒冷的冬季，直接把春的气息带了过来。
他的笑容，他的眼神，在这一刻却像一把刀狠狠地割在了她的心上。
为什么？为什么又要让她坠入往事里，想起那些已经愈合的伤口？
她仿佛听到了伤口破裂的声音，夹带着窒息的痛楚，汹涌地流着滚烫的血。
她抬头，漫天的泡泡绚舞飞旋。
楚柏文就在身前，那样的熟悉，那样的温情，“每一个泡泡代表一个梦想，这些都是我给你的。”
她伸出手，让泡泡落在手中，看着它破灭。
她笑着摇了摇头，望着她爱的男人，“可惜，泡泡会破灭，梦想也会破灭。”
他握住她的手，“破灭一个，我就再为你铸造一个。有我在，梦想会永远持续。”
双眼相对，目光中流动着似水的柔情，张开一张巨大的网，紧紧地网住了两颗悸动的心。
楚柏文微微低头，温润的唇轻拂在楚思桐的嘴角。从浅浅的低尝，到热情似火的吻，像灼烧的熔浆把两个人燃烧起来。
四年来的容忍，四年来的欲语还休，他们痛苦，他们伤怀，一千多个日夜在折磨中仿佛度日如年。
如今，他们再也压抑不住心底的情潮，他们再也无法隐忍心底那撕裂的痛苦。抑制多年的情意，洪水般冲破了最后一道底线，彻底淹没了他们。
她推开他的怀抱，往后退去，“不……不……不应该这样。”
“桐桐，”他抓着她的手臂，“我爱你，我可以骗别人，可骗不了自己，骗不了你。你不懂吗？”
“不，”她捂着耳朵，“我不懂，你是我哥哥，是哥哥。”
“我们不是。”楚柏文愤怒地吼道，“从四年前起就不是了，我眼中的你就不再是妹妹，而是一个女人。我每天仰慕她，关切她，我知道这是一个错误，可我忍不住，我无法切断我的爱情。我疯了，桐桐。我愿意为你疯狂一次，就算没有人可以理解，我也无怨无悔。”
“不要这样，不要这样。”她喃喃地低语，“不是这样的。”
她挣开他的双手，转身飞跑。
他跨出一步，把她牢牢地圈在怀中，那么固执和坚定，“桐桐。”
他哀怨地唤她的名字，却击碎了她所有的软弱和退却，他问，“你难道……不爱我吗？”
她转身，投入他的怀抱，“不……不，我是爱你的，爱得……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
他吻她，**又火热。
她醉了，从此沉沦，再也没有退路。
漫天的泡泡，多美啊，透过它就能看见一个晶亮的世界。
楚思桐的眼睛湿润了，她伸手触碰那脆弱的泡泡，然后看着它破灭。
原来，梦想不会持续。
“怎么了？”贺彦俊上前揽住她的肩头，眼神中是莫名的惶恐。
“为什么？”她只能问出这样的话。
“你不喜欢吗？”他有些紧张地问道，“你不是喜欢这泡泡的吗？”
“你怎么知道的？”她抬头，有些困惑地望着他。
“小曼，我问过小曼。”他笑了笑，“她说你喜欢这个，非常非常地喜欢。”
“为了……什么？”她的脸上平静地仿佛没有生命，只有滚落的泪水昭示着她还活着。
“生日，你的生日，今天想给你一个惊喜。”他摇着她的肩头，“你不喜欢这些了吗？”
“生日？”她苦笑着叹息，看了眼那些飘落的泡泡，“不喜欢了，再也不会喜欢了。”
贺彦俊惊慌了，他挥开那些泡泡，“好，好，好，我再送你其他的东西，我们不要这些了。”
她推开他，又是一步步地退，“你何必要再挖我的那些过去呢，何必再把我扔到那些无尽的痛苦中无法自拔呢？为什么？为什么？”
看着她一步步退离自己，贺彦俊感到一阵莫名的恐惧，他无法忍受他和她之间这样的距离，仿佛是把空气都抽离了他的世界。
他冲上去抓住她，“不会了，再也不会了……”
她容不得他的辩解，奋力挣脱出他的怀抱，飞奔着跑了出去。
不想再闻到那种味道，不想再看到在阳光下闪动的光芒。她透不过气来，尘封的往事突然之间扬起了灰尘，铺天盖地的压了过来。
她走了，曼妙的身影在泡沫中消失。
贺彦俊呆愣在冷风中，四周围聚着人群，却丝毫没有为他挡去寒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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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思桐漫无目的地在街上游荡，像没有灵魂的行尸走肉。
她的痛，她的悲，如同这荒凉的季节，是冷的，是没有温度的。
幻彩的霓虹，点亮了这繁华且冷漠的城市。
从身边走过的人群，有谁看见了她的无奈和哀怨？他们的行色匆匆，只是一再地提醒她，她是孤独的，寂寞的。
生日？
她有些苦涩地笑了，她讨厌生日，因为这一天是她的耻辱，被抛弃的耻辱。
她坐在街边的长凳上，弯起双膝，抬头瞧着被霓虹眩亮的夜空。她的思绪，她的心中，全都是一片空白。如果上天悲怜她，她会祈愿自己失忆忘记一切。
可是，她不能，她忘不了，也不愿忘却。
那些事，那个人，都是她忘不掉的。
咖啡的热气，飘过鼻间，是她最喜欢的Cappuccino。不自禁地苦笑，原来连嗅觉都可以陷入回忆中。
“怎么连Cappuccino都不喜欢了？”低沉的男声传入耳中，楚思桐却彷徨无措了。
她抬起头，一个人站在长凳边，手中握着一杯香浓的Cappuccino。霓虹闪得她竟看不清那个人的脸，她只感到从他身上有种温柔的气息传来，叫她的心头微微震颤。
是他，还是……一个幻觉？
他低身坐到她身边，从霓虹的闪烁中现出身影来。
那般温文尔雅，那般撩人的笑容，真的……是他。
眼泪不受控制地流落，像关不住的阀门，流出了一地的伤心。她扑进他的怀里，大声地哭了起来。一声声，仿佛铁锤敲打在心。
楚柏文心碎了，碎成了再也拼凑不起来的残骸。
他伸手紧紧环住她，用力的，颤抖的，仿佛自己一松手就会再一次的失去她。
想要忘记，想要放弃，却始终没能抵过心头的撕心裂肺。残忍地让她离去，放任她孤独地生活在另一个城市，他是卑劣的，不可原谅的。
他想继续残忍，可他却再也做不到了。她的生日，他无法让她一个人伤心又悲哀地度过。
今天，承载着太多他与她之间的回忆，承载了太多他与她之间的美好。
思念在这一天，突然像疯狂滋长的藤蔓，把他溺毙在一河春水里。
他们的过去，他怎能忘的掉，怎能轻易地任它沉淀。
“别哭了，”他轻拍她的背，“这是大街上，别人还以为我欺负你呢？”
“不要。”她哽咽着哭，“谁叫你不要我了，谁叫你这么坏。我讨厌你，我恨你，我不要原谅你。”
“好，都是我的错。”楚柏文苦笑着任她哀怨，“是我的错。”
楚思桐放肆地哭着，仿佛要把这分开的一年里，所有的泪水流尽了才甘休。
他搂着她倦坐在长凳上，长夜漫漫，仿佛时间都静止在这一刻。
“Cappuccino还要吗？”他突然笑着问，“都快变冰激凌了。”
她破涕为笑，从他怀里抬头，“那你就再去买一杯罗。”
“是，我的大小姐。”他伸手在额头敬了个礼。
楚思桐接过咖啡，虽然已有些冷，但还是传出一丝热度，“只要心不死，终究是会热的。”
他双手摊开搁在长凳上，“你不会是转系去哲学系了吧？”
他长长的昵大衣，透着暖意。
她将右手伸进他的衣兜，“这个提议不错，我考虑下。”
他宠溺地在她的脸上轻轻一捏，皮手套隐隐传给楚思桐一丝凉意，她忍不住抖了抖。楚柏文扯开衣襟，把她一起裹入大衣里。
温暖，传递过来，她揽住他的腰，把头埋在他胸前。
柔软的毛衣摩擦着她的脸颊，让她的心也沉醉进了这般的温暖里，连着她的灵魂都醉得失去了意识。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我去求了小曼，她告诉我的。”他叹息，“我刚到你学校，就看见你一脸伤心的从学校里跑了出来，我就一直跟着你，跟到了这里。”
“哦。”她轻轻点了点头，“为什么要来这里？”
他沉默了许久，低头在她的发上吻了一吻，“生日快乐，我的小公主。”
她心头一软，眼泪又不争气地落下来，“你还记得？”
“无时不在我心头，”他低头看她，她抬起头，四目相对，“想忘也忘不了。”
温柔地吻住她的唇瓣，熟悉又甜蜜的滋味，萦绕在唇齿间。
久久才放开，楚思桐悠悠地问，“一切都还好吗？”
楚柏文回头看着别处，“还好。”
“她好吗？”
“也好。”
“她怀孕了？”
他有沉默了片刻，微微点了点头。
楚思桐心痛了，痛到许多话哽咽在喉咙，怎样都说不出来。
“也许，我们都错了。”楚柏文回过头，神情认真地说道。
“错在哪里？”
“我们不该退步，不该软弱，不该妥协。”他满脸的后悔和不甘，“爱情不能忍让。”
“错了又如何？”楚思桐苦笑着，“一切都已经不可挽回了。”
他叹息，声音那样的痛楚，“是，一切都晚了。”
“至少结局还是好的，所有人都幸福了。”她仿佛有些变态的自我安慰。
“那你呢，你也是幸福的吗？”
楚思桐笑了笑，“我只是个多余的人，在那里除了你不会再有人想起我，关心我。我幸不幸福，都不重要。”
楚柏文苦涩地呵呵笑道，“是，我们两个人的幸福微不足道，有没有都是一样的。”
“你会呆多久？”她的眼神掩不住的期盼和渴求。
“明晚就走。”他回过头，不忍看她失望的眼神。
“是吗？”她握紧他的手，靠在他的肩头。
他伸手将她圈在双臂中，“今晚……可不可以陪着我？就像现在这样，一直在我的怀里？”
“恩。”她点头，眼泪仿佛在今夜落不完一般。
一遍又一遍地哭，眼泪却洗不尽这一夜的落寞和伤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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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调的热气呼呼地吹着，把整个房间吹得温暖如春。阳光透过薄薄的窗帘，洒了一室的金黄。
楚思桐睁开眼，望着睡在身边的楚柏文。
伸手在他的脸上游走，他的眼，他的鼻梁，他的唇，都是她心头忘不了的记忆。
他穿着深灰色的低领毛衣，露出的胸口微微起伏着。
楚思桐羞涩地别开眼，长长地呼出一口气，却听到身边传来他的一声低笑。
回过头，竟发现他已经睁着眼揶揄地看着她。
“你居然装睡？”她噌怒地推了他一把。
他笑的满面春风，“刚才还对我毛手毛脚的，被发现了就恼羞成怒了？”
“谁……恼羞成怒了？”她凶巴巴地问道，狠狠地推了他。
他握住她的手按在自己的心口，他的神色温柔轻拂，楚思桐有些沉醉地陷入了他的目色中。
他们手指交缠，仿佛他们扯不断的情缘。
楚思桐抚摸着他修长的手指，心中被幸福装得漫溢了出来。
直到她，摸到了他无名指上的那一圈痕迹，她才恍然清醒了过来。
这是，他佩带戒指的地方，这痕迹是在向她昭示他是属于另一个女人的吗？
他感觉到了她的凄惶，知道她的心中在想些什么。他就是不愿意让她想起这些，才故意摘去了戒指。
可是，那戒指留下的痕迹，却是他摘不掉的。
这一切，这事实，为什么就不肯放过他们一会儿，哪怕只是让他们稍稍喘息片刻？
他搂她入怀，想把这一夜的温情留在心里。
“桐桐，我的心永远都是属于你的。”
她点头，“我的心也是你的。”
突然，他翻身起床，走到窗边，阳光洒在他身上，遥远地拉长了他与她之间的距离。
他抵着玻璃窗，“我是自私的，我无法给你幸福，却也累得你找不到幸福。”
“不，不是的。”楚思桐奔到他身后搂住他，“我愿意这么默默地爱你，愿意。”
“那只会让我更卑劣。”他转身捧住她的脸，“昨晚，我想要你，疯狂的念头就是想把你占为己有。可是，我不能，我不敢，我不配。”
楚思桐踮起脚尖，吻上他的唇，“我……就是你的。”
他倒抽了一口冷气，后退了一步。
身后是窗，他无路可退。
他痛楚地别开脸，将她按在沙发上，然后走到房间的另一边，从大橱里取出大衣。
“我送你……回学校吧。”他的语气颤抖着，叫人心痛。
“好。”她也颤抖着，透着无尽的失落和彷徨。
温暖的房间，此刻却是冰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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