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伊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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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而水不深,秦执信扑腾了一会就爬上来了。
之后就是秦执信漫长的寻找和追逐。
谢水照听完之后,眉头不由皱了起来:“这个侠女姐姐好像很厉害的样子,武功也比你好很多,”越说到后来越小声,“你、你行吗?”
秦执信大怒,一伸手就要来锁谢水照的咽喉,嘴里喝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谢水照赶快连人带凳子往旁边斜挪了二尺,左手托字诀,右手卸字诀,化解了秦执信这招狠辣的擒拿手,百忙之中辩解到:“我就是有点替你担心,真没有别的意思。”
秦执信根本不听,两个人顿时扭打在了一起。
打打闹闹,说说笑笑,时间过得倒也挺快。
炼香的过程极其繁复细致,甚至是十分琐碎。秦执信是个火爆脾气,天天被圈禁在小院里,有好几次都不耐烦到忍不住发火,幸而谢水照十分有耐心,劝不住他的话就干脆动武,两人打上一架之后,秦执信的气往往也就消了。其实也不完全是脾气大,更是思慕而不得的烦忧和焦躁。
随着药浴和香薰的次数增多,秦执信身上的香味越来越悠远清冽。刻意去闻时似有似无,不经意间却总在鼻端和心底缠绕。秦执信渐渐高兴了起来。
终于四十九天之期将满,谢水照也把桃夭的丸药炼成,只是发愁该怎么给那“侠女姐姐”神不知鬼不觉地服下去才好。秦执信却告诉谢水照,那人乃是此地一个势力甚大的帮派“七星教”中的要人。七星教的总坛在距此往西大约百里外的万佛山上,并在霍山县城设有一个分坛,那人常常在此地逗留。秦执信以前也曾数次悄悄潜入分坛,熟悉路径,是以这次投药应该没有问题。为了保险起见,秦执信还多问谢水照要了好几粒丹丸。谢水照犹豫了一下,最后虽是给他了,但还是忍不住苦着脸担忧到:“你不会干脆把药丸投到水井里或者饭锅里吧?”
“我有那么花痴吗!”秦执信本来就紧张得不行,这下更气得要吐血。但今天没时间和他计较,拂袖出门而去。
谢水照也很紧张,幽情到底有没有药典上说得那么灵验呢?虽说师祖的记载应该是可信的,但师傅也说过,医者的自觉,就是所有药方都要亲手调配过、见到功效之后才可确信。幽情属于淡言女史留下的药典中的“情”字部那一册,里面除了记载有幽情的配方之外,还有其他奇奇怪怪的催情、固宠、甚至控制对方心智的办法,有些办法甚至迹近巫蛊。幽情是这所有的办法之中看起来最为稳妥平和的。
一连三天,秦执信的计划都进行得颇为顺利。也许是太过顺利的缘故,谢水照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儿,但看着秦执信满是憧憬的脸庞,他的忧虑就说不出口了。
三天已过。黄昏,秦执信梳洗已毕,却在屋子里走来走去,迟迟不肯出门。
“天已经黑了。”谢水照催促。
“我,我……”,秦执信此刻全无了平日的气势,就像个茫然无措的孩子。
“要不,我陪你去吧。”谢水照体贴地笑。
“……好。”秦执信犹豫了一下,点头。其实他不点头谢水照也会悄悄在后边跟去的。
那是一个占地甚广的庭院,从外表看,就和一般富商的宅院没有什么不同,但华丽而粗俗的外表下却暗藏玄机。两人在夜色的掩护下,躲过了院中的明岗暗哨,悄悄潜入到后院去。
秦执信和谢水照望向灯火初升的小楼。楼上窗子半开,似乎有人正推窗待月。秦执信面颊火热,指尖冰凉:这次要再不成的话,那以后可该怎么办?

回头望向谢水照,谢水照在黑暗中做了一个鼓励的手势。
不管了,以后的事以后再说!
秦执信跳上楼顶,然后一个乳燕投林轻盈地从窗中跃了进去。
谢水照躲在花木间,攥紧的手心里沁满汗水。
听,竖起耳朵仔细听……
没有动静。
还是没有动静。
咦,听不见动静,这就是说,药成了?
刚要高兴,却听见“啊”的一声惊呼,然后一团物事被抛出了窗外。
谢水照来不及多想,连忙跳起来接住。
同时院子里巡视的哨卫听到动静之后,开始梆声示警,往此处聚集。
谢水照接住的那团物事正是秦执信。也来不及看他是否有损伤,谢水照把他背在肩上,拔腿就跑。谢水照的轻功得自沈秋涛真传,自是非同凡响。片刻之后,就逃离了那些哨卫的视线。
小楼里,一个着黑袍的男子,透过窗户,饶有趣味地看着这两个如遭围猎的雏鹿一般惊慌失措的少年,幽深的眼眸中盛满笑意。
吱呀一声,房门打开,另一个黑袍男子推门而入。
窗边的男子并不回头。
新进来的那个男子无奈地叹了口气:“这次有点过分了吧。那孩子估计会伤透了心。”
窗边的男子但笑不语。
后来的男子接着说到:“无意的话,早早让他死了心也好。几次三番,又是何必。”
“我自然会有分寸的。”窗边的男子说:“今夜就劳烦圣者在此留守了。”说着也不见蓄势,就飘飘然从窗中斜穿了出去。
剩下屋中那个男子,笑着摸了摸下巴,摇了摇头。
一直跑到城外的树林中,谢水照才把秦执信放了下来。
秦执信坐在草地上,不言不动。
谢水照以为他又被点了**道了,拿过手腕把了把脉,气血却毫无阻滞之态。谢水照不禁心内诧异,刚想问他怎么了,却见在昏黄的月光下,泪水已不知何时静悄悄地爬满了秦执信的脸颊。
“狐狸,狐……,秦哥哥,秦哥哥,你到底怎么啦?”谢水照只见过秦执信发脾气吓唬人,却没有见过他这样伤心欲绝的神态,当下慌了神,七手八脚地拿袖子给他擦眼泪。
刚刚擦干净,泪水却又不断地流下来。
半天,秦执信才低声缓缓说到:“你的幽情,没有、没有用的。他,他肯定比从前更讨厌我了……”。
“不、不、不会吧,师祖明明记述着,能致阴阳和合,男女相悦的。”谢水照兀自不甘心地说:“我是严格按照药典来配剂的,即便不能如师祖所说那么成效显著,但也总不至于、不至于……”。
“呵,阴阳和合、男女相悦……”秦执信苦笑,低声说到:“我还没有告诉过你吧,他、他其实是个男子。”
谢水照蓦然瞪大了眼睛,呆了半天才说到:“男的!居然是男的!你,你为什么不早点说!”颇有点气急败坏。
秦执信黯然扭过头:“你走吧。就当我们从没有认识过!”
谢水照好像没有听见一样,在他身边转了一圈,又转了一圈:“糟了!这幽情本来是要在男女之间施为的,要都是男子,那、那会不会药性相反?难道他以后会看见你就讨厌?闻见味儿就心烦?”
秦执信闻听此言,急怒攻心,一口真气运转不过来,都憋在了胸口,身子摇晃了一下,就要晕厥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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