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的莒县很是冷清，反映出这个地方虽是望县，夜生活倒只能和那些小县城相较，让曾让觉得甚至还不如他们扬州的乡镇夜晚里来得热闹。
曾让和桑槐并肩走着，感觉桑槐走得很快，自己时不时地还得回头看下傅悟铭，这七里八弯的小巷子里黑漆漆的，让曾让有种感觉，桑槐岁数还比自己小一般。
突然桑槐把曾让打横里挤了一把，倒把曾让吓了一跳，就见桑槐往自己身侧甩着手，往前小跳了两步，曾让回头一看，原来是有个人影蜷曲在道边墙角里，那人背靠墙蜷曲着身子，怀里泛黄的物件倒很是起眼，曾让一下子看清楚是个葫芦，立马就猜着是白天见过的那个酒鬼老乞丐，心里说这乞丐有点蹊跷，白天见他已经醉得糊里糊涂的，怎么到了晚上居然能从城北晃到了城西来躺在这了呢？
曾让想到这里，不禁停下脚步，傅悟铭正走到那老丐旁边，见曾让转身回来，也站住了，瞄了眼地上的老丐，估计是在揣摩曾让的心意的工夫，那老丐紧了紧手臂，身子动了一下，曾让一看原来是个活物，心里也就松了口气，回身拉上正愣神着的桑槐继续前行了。
走了不一会，桑槐带着钻进了一个狭窄的小巷，到头一看果然是个死胡同，对着巷子口有一扇院门，桑槐轻轻敲了两下，门便开了。
从门里探出来一个四十多岁的干瘦汉子，看了下他们三人，也不说话，就把他们一个个让了进去。
曾让只见那汉子看着面相很是忠厚，显得有点猥琐，估计就是这暗窑里面的男主人，平时装作仆人而已，就算当了那乌*，也没有几个男人愿意放在面上的！
那人关上门冲桑槐问道：“您三位是……”
桑槐一拍那人肩膀道：“你这厮就是人木眼拙，大爷前几日方才来过，熟客呢！你就不认得了！”说完照直就望里面走。
曾让看那院落里到另是一番景象，和门庭狭窄比院子倒有点显得出奇的宽敞了呢，正房门廊下掌着灯，就见一个四十模样的妇人刚从门里跨了出来，全身散发着坊间风尘气息，在灯光映衬下倒也有些绰约。
那妇人一眼便认出了桑槐，右手里帕子一挥道：“哎哟！这不是桑大爷嘛！都好久不来了哟！”捣着碎步显得很快却不见走远地迎了出来。
曾让听那妇人声音很是好听，不看人全不象由这样一个半老徐娘口中发出，听得不禁心里乐了一下。
桑槐见那妇人嘴里热情，精神也足了许多，三步并作两步走上前去道：“这不是来了嘛！赶紧招呼我这两位好兄弟呢！”
曾让就听见那莺声软语很是舒服，至于说得什么场面话，他倒压根一句没听进耳朵里，曾让知道这种暗娼一般都是有家族传承的，眼前这女子年少时估计也是房肆勾栏里面的翘楚班头，只是可惜没在春风得意之时找得一个好官人托付了终身，到了风光不再时也只能自己罄尽了积蓄赎了身，随便找个老实汉子嫁了，其实在风尘里浸泡久了，又如何还能过得惯那贫寒无趣的小日子呢！等到一双女儿长成之后，在这样一个娘亲做主的家里，自然而然就随了她们娘，跨入这烟花行中也没啥稀奇的！
曾让正瞎琢磨着，一个老妈子给他们上了茶，就听见桑槐催着那妇人赶紧把姑娘叫出来呢，没曾想这妇人一番话，倒说得曾让都意兴阑珊起来。
“哎哟！大爷你说这事闹的！怎么就能碰在一起了呢！”那妇人连连捶打着自己的手心道：“大姑娘被城东的张大官人迎去了，估摸着今是回不来了，小的本来也是一起接去的，可小的身子不舒服，也不方便，就没去！可在床上躺着呢，也伺候不了人啊！桑大爷你说这事给闹的！”
曾让听着这一番说话，不禁斜眼翻了翻那妇人，再瞥瞥傅悟铭，见傅悟铭就象压根没听到说话一样垂头坐那，也实在没法知道他在想些什么。曾让给这两天的事情折腾得哪还有心思花在女人身上，可纳闷这个傅悟铭怎么居然还有这个花花肠子呢！现在倒好，屁颠颠地跟桑槐到了这，还是这路骨！
桑槐也在那一个劲的对那妇人拂着袖子数落着，曾让也猜不透傅悟铭的心思，而且问他也总觉得是白费工夫，不觉就对那妇人道：“你这今日盆堂可曾烧得？”这本来就是曾让感兴趣的。
“烧了烧了！”那夫人本来就给桑槐数落得有点不耐，听曾让这一问，连忙转身对着曾让说道：“还是头汤呢！要不大爷们泡泡也解乏呢！”
“连个伺候得都没有！泡个啥劲哦！”桑槐还在延续着他的牢骚，看得出来，他有点挂不住。
“我看能泡个澡也很不错！”曾让欠身让自己的视线绕过那妇人的身体遮挡，边说边看向傅悟铭，傅悟铭一如既往地不置可否。
“那怎么行！”桑槐提高了嗓门，也转头看向傅悟铭。
那妇人是何等厉害的脚色，马上意识到坐那一动不动，一言不发的土朴青年的决定，才真正左右着另两人的主意呢！于是转身便到了傅悟铭的的近前，挥着手里的帕子道：“这个爷！水正闷得热热的，泡在里面再加把柴，可舒服着紧呢！我让他们去开了灶门啊！”说着象是等傅悟铭的答复，左右又顾盼了一下桑槐和曾让。
桑槐和曾让也正注视着傅悟铭，仿佛在等傅悟铭做定夺呢！
“好！”傅悟铭似乎点了点头，又在三人一松气的同时说出了一句让三个都有点意外的话来，“就你陪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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