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黑暗中的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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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怀不乱的男人这世上实在没有几个——可能没有一个。
一个丰满的日本女人此刻就坐在道长的怀里。道长的手被招幡布盖着,招幡布还盖着女人结实的腿。女人似是痛苦,又似在享受,她的喉咙处发着娇媚的声响。
道长的手轻轻地动着,他的嘴却说着另一件事,对坐在对面真皮沙发上抽大烟的童四爷,说道:“听说你已经动手了。
童四爷的表情一直肃穆,自道长进来他的脸就是这样一副表情,连时常挂在脸上的微笑也不见一分。他皱着眉头,似乎若有所思,好久,沉声道:“如果霍忌不死,你我刚肯定会死,为了你我活得长一点,只好让他去死。”
道长嘿嘿笑道:“可是他没有死。”
童四爷悲声道:“就算陪出我这把老骨头,我也一定会让他死的。”
道长的呼吸忽然变得急促起来,那块招幡布也在女人不停的扭动下掉在了地上,然后童四爷便看到了藏在招幡布下面的手和大腿。道长的手,女人的大腿。
童四爷咳咳嗓子,道:“既然道长的箭已在弦上,那么等道长把箭射出去,我们再讨论你我的生死问题。”
道长忽然一把把女人推开到了地上,拍手道:“童四爷忌妒了?”
童四爷大声干笑,道:“忌妒?我能忌妒什么?”
道长笑道:“忌妒我宝刀未老,而你确老了。”
道长现在做的事,确实让他这个年龄阶段的男人羡慕并忌妒。
童四爷老鼠般的眼睛四下转动,随后低头叹气,道:“现在我想的最多的是如何活下去,而不是什么宝刀未老。”
道长和蔼地笑道:“其实你不应该派你的人动手。”
童四爷用力瞪他的小眼睛,问道:“为什么?”
道长摆手示意地上的日本女人可以“滚”出去了,他此刻不想看衣裳剥落的女人——应该是不能看衣裳剥落的女人,他怕控制不住。日本女人走后,道长缓声道:“打草惊蛇。”
童四爷不解道:“打草惊蛇?你的意思是……他会逃走?”
道长摇头道:“他不会逃走,如果他想逃走,他也就不会来长山客栈。”
童四爷皱眉头,道:“我不懂你的意思。”
道长温和地笑着:“如果让他一直等下去,一直等……你也知道等人杀的滋味并不好受。再等几天他一定会崩溃,一个人崩溃之时肯定是他最脆弱的时候,那时候的一击一定是致命的一击。可是你的行动却把他这些天已经不堪的心情破坏。破坏意味着我们还得重头再来。”
童四爷道:“也许这才是我们最好的时机,也许他会放松警惕。”
道长摇头道:“确实有的人会在这个时候会放松警惕,可是他不会。”
童四爷道:“为什么?”
道长徐徐道:“因为他还没有见到我。没有见到我他就不会放松警惕。”
童四爷哼了一声,道:“道长那致命的一击是什么时候才会出现,不会是二十年后你我老死之时吧?”
道长笑道:“童四爷言重了。”
童四爷嘿嘿冷笑,道:“那道长为何还不行动?”
道长刚才摸女人的手握起了桌上的茶杯,盯着杯中漂浮的叶子。无论它多么怎么挣扎它最后都会沉到杯底,无论多么清冽都会进入肠胃被排泄出来。人的生活何尝不像是杯中的叶子,最后的结果无非是沉下去。道长叹道:“童四爷确实老了,竟然不懂欲速则不达的道理。”
童四爷哼道:“你有什么高见?”
道长忽然从怀里掏出一根奇特的针,狡黠道:“童四爷最让我欣赏的一点就是大度,男人的大度,肯以自己的爱女做诱弭,引起狄杀对霍忌的仇视,来保全自己的生命。我本来早想对童四爷出这个主意,可考虑到血浓于水,觉得童四爷不知这么做,没想到童四爷这么做了……既然这样我也就不怕得罪童四爷了。童四爷虽然不该把你那两个蠢材派出去,不过陆云徵月恰好弥补了这个不足。”
童四爷所做的一切本来就是让道长知道的,现在道长说出来,他倒故作惊讶道:“道长的爪牙真是便布天下啊!”言语说不尽的讥讽。
道长不以为忤,轻摇脑袋,道:“童四爷好像忘记了,这件事情本来就是童四爷想让我知道的,否则琳儿也不会当着我的面说出来。”
童四爷哈哈笑道:“道长越老脑袋越灵光啊!”
道长道:“彼此彼此。”
道长微微笑着,身体忽然凌空一翻,从窗户飞掠了出去。童四爷正在愕然间,门忽然开了。陆云徵月向童四爷微微躬首,柔声道:“四爷。”
只有看到这个女人童四爷那深不可测的笑容才会变得真诚,才会变得温暖,才会变得有人性。他柔声道:“你受苦了。”
陆云徵月轻轻摇头,道:“生活本来就是苦的,我不苦,我只是在生活。”
童四爷伸出那只胖呼呼的手,抚摸着陆云徵月美丽的脸,轻声道:“阿月,如果你不想……”
陆云徵月打断他,道:“四爷以后千万莫要说这种话,这种话让我伤心。”
童四爷的眼角忽然滴出几滴老泪,哽声道:“就算此刻我死了,我也足矣,有你我就足矣。”
陆云徵月脸上展开可爱的笑容,只有在这位老人面前她才会露出可爱的笑容。尽管童四爷并不老,可是在她心中已是一名老人,需要她这个女人保护。女人本来就是要被男人保护的,可是她却觉得她有保护童四爷的责任。
陆云徵月低头依在童四爷的怀里,她感到有淡淡的温暖,那和狄杀怀里的温暖不同。两种温暖都会让她有一时的幸福。
温暖可能已经到头了,陆云徵月幽幽叹了口气,道:“我遇到了麻烦。”
童四爷动容道:“什么麻烦?狄杀不是一直保护你么?”
陆云徵月看到童四爷脸上的紧张,心里忽然很舒服,因为她觉得还有人关心她。她淡淡道:“我很安全,我遇到的麻烦是……他的屋里出现了别的女人?”
童四爷抚摸着陆云徵月的头发,轻声道:“没有关系的。是我让琳儿去的。”
陆云徵月道:“可是那个女人不是琳儿。”
童四爷的表情忽然僵住,失声道:“不是琳儿?”
陆云徵月点头,道:“不是,是另一个。”
童四爷皱起眉头,道:“另一个?”
陆云徵月点头,没有说话。
童四爷忽然笑了,喃喃道:“这个小子还真是聪明。”
他轻吮着茶,茶水清冽,味道清香,他喝着,眼睛不停地转动着。好久忽然问道:“狄杀恨他么?”
陆云徵月点点头,虽然在笑,可掩饰不住脸上的悲伤。
童四爷忽然抓起陆云徵月的话,哽咽道:“四爷我对不起你,实在不应该让你……”陆云徵月堵住了童四爷的嘴,勉强让自己的笑看来十分正常。
童四爷盯着陆云徵月,忽然垂下了头,似乎不忍再说什么,可是他嘴唇蠕动着,轻声道:“不要管那个女人,你还是每天晚上去找霍忌。他总有回来的时候,就算那个女人在……”童四爷顿了顿,“你也可以放开手脚。”
陆云徵月唯一的动作就是不停地点头。
那个奇特的铁门前站着一个奇怪的人,不停地咳嗽却又偏偏不停地喝酒,更奇怪的是炮台上的枪手对他理都不理,好像没有看到这个人在长山客栈的禁区。
霍忌伏在黑暗的树枝上,他的旁边躺着一个斜躺着已被打晕过去的护卫。霍忌没有晕过去,可是他却像那个护卫一样,一动不动,只有他的那双眼睛不停地眨来眨去,紧盯着奇怪铁门下的那个孤独青年。
过了很久,陆云徵月从那个铁门里走了出来。
她没有说话,甚至没有表情。狄杀也没有说话,也没有表情,只是他的脚已经抬起,跟随那个白衣飘飘的女人和夜色融为了一体。
他们去的方向也正是他们来的方向。
霍忌就像一只精于狩猎的狼,既然选中了猎物,就会等下去,等猎物置身与自己的伏击圈中。尽管他没有看到猎物,可他能感觉出来,狩猎者的感觉——相信一定会有猎物会走进他的伏击圈。他虽然是在等待猎物,可是却没有把握把猎物捕获,所以他现在只是想看看猎物的模样,猎物将会走向那里。
琳儿,炮台上的灯光照在了她的脸上,显得她更妖娆,显得她更风骚。
她在笑,似乎她知道炮台上那些枪手的眼睛已经发直,所以她不仅笑,还故意把衣服敞开了一点,一点对于常年没有碰过女人的人来说就是无法阻挡的诱惑。她的声音娇滴滴的:“几位小哥,能开一下门么?”

其实她不说话,门也会开的。她说话,只是想把开门的功劳归在自己的笑容和声音上,而不是十三郎的特许。想到十三郎,她狐媚的笑容里忽然多了一丝奇异的冷酷,一种很难看出的阴险。
杜弃没有跟过去,杜弃根本没有向那个被昏黄灯光照耀的铁门走一步。他不喜欢被光照着让别人欣赏,而且还在几个枪手的枪口下行走。尽管他知道走过去也不会有危险,可是他还是没有走过去。
无论在什么地方什么时间,杜弃都保持着警惕。有这个好习惯,即便杀他的人很多,他也肯定不容易死掉。
霍忌几乎没有看到他,可是他却好像看到了霍忌。
杜弃的步伐很矫捷,几个起落已经站在霍忌藏身的那棵树下。
他站在树下并没有说话,只是用眼睛划过每一棵摇摆的树,然后,轻声道:“出来吧!”
遇到这种比狼更难对付的人,霍忌只能苦笑,还好他知道这个人只会对他有利。霍忌跳下树,拍拍衣服,问道:“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杜弃抬头看一眼从树上落下的霍忌,淡淡道:“我并不知道你在这里。”
霍忌忍不住瞪大眼睛,道:“可是刚才你的口气明明是说我在这里的。”
杜弃道:“因为你不在屋里。”
霍忌笑了,因为他发现杜弃有时候比他都要聪明。
杜弃忽然道:“你可以回家睡觉了。”
霍忌摇头道:“没有等到我想看的人我是不会走的。”
杜弃道:“今天晚上你不会等到你想看的一个人。”
霍忌道:“为什么?”
杜弃道:“一个捕猎者往往能嗅到猎物的味道。”
霍忌点头,显得同意杜弃的这种说法,因为他就是嗅到猎物的味道才来到这里的。
杜弃又道:“可是你也应该知道一只聪明的猎物一定会感觉到有一个猎手在等着他。”
霍忌道:“你好像见过他。”
杜弃没有说话,没有说话的意思就是默认。
霍忌道:“你能告诉我,他在什么地方么?”
杜弃摇头,因为他不知道道长住在那里,可是他的眼睛又看向那个有着灯光的铁门,他虽然不知道道长在长山客栈的什么地方住着,可是他知道道长现在一定在这个铁门内。霍忌顺着杜弃的眼睛看向那个大门,笑道:“他在里面?”
杜弃点头。
霍忌的脸上的笑意更浓,因为他觉得他今天晚上来这里并没有白来。他笑了好久,才问道:“你怎么知道他在里面?”
杜弃道:“因为我见过他。”
霍忌地动容道:“你见过他?”
杜弃点头。
霍忌道:“可是你却不知道他到底住在长山客栈的什么地方?”
杜弃道:“不知道。”
霍忌皱起眉头,叹道:“如果连你见过他的人都不知道,我可能就不可能知道了。”
杜弃摇头道:“我不知道他住在那里,并不能说明你也不可能知道。我不知道是因为我没有跟踪他,而你却是为跟踪他而来。”
霍忌满是笑容的脸忽然多了悲愤之色,道:“所以我一定要等到他,你不追踪他,可是我会去追踪。“
杜弃道:“我劝你还是莫要去追踪的好。”
霍忌霍然扭头,道:“为什么?”
杜弃道:“因为你不可能追踪到他。”
霍忌又问道:“为什么?”
杜弃道:“因为没有人能追踪到他。”
霍忌盯着铁门,道:“他现在在那扇门里/”
杜弃盯着他。
霍忌道:“他总有出来的时候。”
杜弃道:“可是他今晚一定不会出来。”
霍忌道:“可是只要他出来我一定就会跟上他。”
杜弃道:“你这样做可能只是在消耗你的体力,你知道的,等待虽然不好受,可也是养精蓄锐的很好时机。”
霍忌皱着眉头沉吟,好久,转身,转身的意思是他不想再对杜弃说什么。示意杜弃可以走了,杜弃也确实抬起了脚。这时霍忌忽然问了一句:“你喜欢琳儿?”
杜弃的瞳孔猛然收缩,抬起的脚落在了地上。
霍忌发出淡淡的笑声,道:“喜欢一个人并不是错,七情六欲本就是我们不可能避免的,可是……”
杜弃沉默了半晌,问道:“可是什么?”
霍忌思索着,半晌道:“可是这个女人却真的不是什么好货色。”
破空声,只有很快的剑才能发出如此充满杀意的声音,空气似乎也都因这一剑而凝固。霍忌连动都没有动,那柄剑停在了霍忌的脖子上,杜弃的话冰冷的就像高高冰山上五十年没有融化的冰块:“如果你再说这样的话,你就得死。”
霍忌叹了口气,喃喃道:“有时候我真的以为你这个人的心已经生锈了,可是你的剑却偏偏又是如此的锋利,不像是生锈的人。可惜如果有这样剑术的人心生锈而剑却没有生锈,而沦为别人的狗一定是一个很好的杀手。”
杜弃慢慢地抽回剑,冷冷道:“我不是铁,我不会生锈。”
霍忌转过身,盯着杜弃的眼睛,杜弃没有看他,他的眼睛在看他手中黑漆漆的剑。霍忌忽然道:“如果我死的时候你会救我么?”
杜弃道:“你不会死的。”
霍忌道:“如果我真的走到要死的那步,你会帮我么?”
杜弃道:“世上的事情最好莫要如果,我不喜欢回答‘如果’这样的问题。”
霍忌苦涩地笑笑,没有再说话。杜弃站立半天,握着剑走向前面的小树林。
每个人有每个人生活的方式,也许霍忌的生活方式在杜弃眼里同样的一种怜惜。
所以说同情有时候对人并不是真的有用,可能你有同情别人的时候别人可能还会奇怪。
琳儿在里面占用的时间是陆云徵月的十倍。她出来时她的步伐有些踉跄,甚至有几分疲惫,可是却不能掩盖她脸上的满足,她的脸好像被人打肿了,可是她好像并不在乎,而且还有淡淡的兴奋。她的衣服也好像被人撕碎,她的肌肤就露在月光之中。她的声音就像是她刚才躺在道长怀里的呻吟,一种无法形容的娇滴滴情怀。
她抹掉嘴角泌出的一丝血,她那张肿胀的脸也在忽然之间有了奇特的光芒,似乎看到了这世上最美妙的事情。她眼中还有狂热的火花,她的体内还有火焰。她回头看看慢慢要闭上的门,忽然想扑进去,她几乎已经不想出来了。可是她还是走了出来,因为他知道外面有一个人在等她。
琳儿走出灯光中,就看到了在夜色中静静站立的杜弃。夜太浓,杜弃没有看到琳儿肿胀的脸。琳儿对杜弃温柔地笑着,并伸出了柔软的手。杜弃没有去握她的手,而是忽然问道:“你受伤了?”
琳儿心里猛吃一惊,奇道:“你怎么知道?”
杜弃道:“我闻到了血的味道。”接着声音有些悲痛,“血的味道就在你的嘴边。”
琳儿有些慌乱,解释着:“刚才不小心滑了一下,嘴碰到了桌上。”
杜弃不说话,向前走去。琳儿忽然道:“你相信我的话么?”
杜弃顿住,道:“你的每一句话我都相信。”
童四爷的小眼睛盯着躺在沙发上的道长,道:“现在你可以走了。”
道长摇头道:“今天我不想走了。”
童四爷道:“为什么?”
道长看了几眼那两个丰满的日本女人笑道:“她们不想让我走。”
童四爷愣了一阵,然后纵声大笑,道:“看来今晚我得休息了。”
道长忽然起身道:“她们虽然不想让我走,可是我却并不是为她们而留了下来,所以请童四爷自便。”说着竟走出了院子,接着有一个药瓶被丢了进来,童四爷看到那个药瓶,眼睛里忽然多了兴奋的光芒。因为就是这种药让他到今天都能感受到做男人的滋味。
他的人也在忽然之间充满了力量,那两个丰满的日本女人已经**了双腿,腿在**可是胸膛却挺了起来,而且正在用挺起的东西去摩擦童四爷的某些地方。
童四爷的笑声在铁门内飘荡着,那两个日本女人的娇呼也传了出来。童四爷忽然喃喃道:“谁说只有他宝刀未老,其实我也没有老。老人那样这样的力量,而且是让成熟女人都感到疯狂的力量。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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