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苻秦江山--苻生梦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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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再来说一说略阳临渭的另一支具代表性的氐族部落。其首领叫蒲洪,由于他骁勇善战,才智过人,临渭的多数部落均畏服于他。
东晋元帝太兴二年(319年),蒲洪率众投靠刘曜建立的前赵国,不久刘曜死,又降于后赵国石勒。
东晋穆帝永和六年(350年),冉闵灭赵。蒲洪和羌族的首领姚弋仲趁势独立,双方争夺关中的控制权。结果蒲洪胜出。
闰二月,蒲洪改姓苻。并自封为大都督、大将军、大单于、三秦王。
可惜好景不长,正当苻洪着手大干一场时,一次小小的阴谋便要了他的命。
三月,手下的军师将军,原后赵国的重要将领麻秋,请苻洪到府上赴宴。
苻洪不疑有他,欣然前往。酒过三巡,便毒发毙命了。
麻秋见计谋得逞,赶紧从苻洪身上搜出令符就要往军营赶。不料被刚刚得信的苻洪之子苻健截个正着。
苻健听说他父亲去赴麻秋的宴会,心知不妙,立即带领一支卫兵赶了过来,只见苻洪已是七窍流血,一命呜呼了。
苻健悲愤不已,当场将慌得瞠目结舌的麻秋斩成两段。
在料理完父亲的后事后,八月,苻健带领部队进攻长安,十一月,入据长安,建国号大秦,自称大秦天王。
永和十年(354年),桓温伐秦失败,苻健的势力反而迅速扩大,在一次战事中,他的太子苻苌和弟弟东海王苻雄殉国,这使他顿感有失去左膀右臂的痛苦。苻雄的儿子苻坚袭爵。
苻坚性情至孝,谦恭下士,志度恢弘,博学多能,有识之士多与之结交。
永和十一年,立淮南王苻生为太子。
苻生,自幼丧失左眼,性格粗暴。
还在他少年时候,祖父苻洪就曾有一次开玩笑地对他说:“我听说瞎眼小孩一道泪,是这样吗?”小苻生暴怒,拔出佩刀就在大腿上深深地刺了下去,顿时鲜血沽沽地直往外冒,恶狠狠地说:“这也是一道泪。”苻洪大惊,赶紧叫郎中给他包扎上药。
见止住了血,苻洪怒气难消,提起马鞭狠抽了苻生几鞭,口中直骂:“小犟驴。”苻生昂着头,瞪着那只牛眼对他的祖父说:“我宁愿挨刀枪剑槊,不受鞭打。”
苻洪听了直摇头,实在拿他没办法,便找到他老爸苻健说:“这个小畜生狂傲悖逆,如果不早点除掉,将来早晚是惹祸败家的种。”
苻健听从了父亲的话,将要杀苻生之时,他的弟弟苻雄劝止道:“小孩子长大了应该回自己改的,何苦下此杀手?”
苻健本来就不忍心,只是迫于父命。
于是向父亲求情,请求饶他一命,自己慢慢教育他。
长大后,苻生力大无穷,双手可举千均之力,能徒手与猛兽搏斗;奔走如飞,能追及奔马;击刺骑射,冠绝三军。
太子苻苌战死后,苻健和皇后强氏本有意立少子晋王苻柳为太子,但因为民间谶文出现,有“三羊五眼”之说,于是便立瞎了一眼的苻生。
永和十一年,六月,苻健病死,遗命以大司马叔父苻安为都督全**事,太师鱼遵、丞相雷弱儿、太傅毛贵、司空王堕、尚书令梁楞、左仆射梁安、右仆射段纯、吏部尚书辛牢八人共同辅政。
然而,才力过人的苻生可不是个善主,就在父亲死后没两天,便改元为寿光。
右仆射段纯认为丧期未过就改元,与古法不合。便上疏劝谏。
苻生二话不说,立斩之于殿下。
八月,负责天文的中书监胡文、中书令王鱼上奏:“最近有星座占据大角之位,荧惑入于东井。大角,乃帝王之座,东井,本国与他国的分野处。不出三年,国家将有大丧,大臣遭屠戮,望陛下内修德政,以消禳灾祸。”
苻生一听,哈哈一笑:“这好办,皇后与朕对临天下,可以用她来应对大丧,毛太傅、梁扯骑、梁仆射,乃国家顾命大臣,可以用之应验。”
于是,皇后梁氏及舅舅毛贵、兄弟梁楞、梁安一起被杀。
十二月,刚直的丞相雷弱儿在朝堂上公然顶撞苻生,苻生怒火一升,将他九子、二十七孙满门抄斩。
苻生不论上朝还是游宴,弓箭从不离身,锤子、钳子、锯、凿子,更是常备左右,稍不如意,上至后妃、公卿,下至小吏、侍卫,不是抽肋骨、截胫骨,就是锯脖子、刳肠子。种种恶刑,无一不使出来。
次年正月,司空王堕得罪了宠臣董荣,便被晋谗言杀害。
就在王堕被杀的第五天,苻生大宴百官于太机殿。他命尚书令辛牢监酒。饮到正酣处,苻生突然一掀桌子,指着辛牢斥道:“你这个酒监有屁用,有人端坐在那里没喝酒,你没看见吗?”
辛牢刚想起身谢罪并解释,苻生已经弯弓搭箭,嗖地一声将他射了个对穿。
群臣吓得面无血色,纷纷端起酒杯,不会喝的为了性命也只得强灌自己。君臣上下,无不大醉,不复礼仪。
四月,长安城突刮强风,房屋上的瓦片如落叶般在风中飞舞,碗口大的树木连根被拔起。宫中也是一日数惊,还不断地有传言说宫内混进了小偷,结果闹得皇宫内上下一片忙碌,半天下来,什么也没有。

苻生又是一阵怒火中烧,下令揪出造谣生事的人,要将他挖心剖肝。
左光禄大夫强平,是太后强氏的弟弟,苻生的亲舅舅,恰巧还在宫里,于是劝谏道:“天将灾异,陛下应当爱民敬神。妄生杀戮,如何可以消弭灾祸?”
苻生听了这话,大怒,拿起柱子边上的锤子就砸了过去,强平顿时脑浆四溢,委顿在地。
气得他母亲强太后一病不起,不久就去世了。
对待亲舅舅尚且如此,遑论他人。
十月的一天,由于苻生喜欢吃枣,每晚吃得过多而生疾病。于是召太医程延入宫诊断。
程延把了把脉,便道:“陛下请宽心,没有其他疾病,只是枣子吃多了,肠胃有点小问题,微臣替陛下开副调理肠胃的方子。”
苻生一脚将程太医踹了个狗吃屎,喝道:“你他妈的又不是圣人,怎么知道朕吃了枣子。”
便下令推出去斩首。
第二年五月,苻生一次晚上做梦,梦到有一条大鱼在吃蒲苇(苻氏原姓蒲),长安城中又正好在传唱一首民谣:“东海大鱼化为龙,男皆为王女为公。”
苻生立刻下令将太师鱼遵七子十孙满门抄斩。--可怜的老太师,受这无妄之灾,天知道这谶语原来是应在东海王苻坚的身上。
苻生嗜酒如命,不分昼夜,饮必酩酊大醉。有时整月不上朝,奏章常常在醉梦中进行批阅,因此赏罚无度,很多小人便钻了这种空子。
由于自己少一只眼睛,所以忌讳说“残、缺、偏、只、少、无、不具”等等上百个子词。误犯而被杀的臣民不计其数,又喜好生剥牛羊驴马。直至剥人面皮。
有次他借醉问身边宫人:“自朕即位以来,你听到外面说我什么没有。”
一个太监小心翼翼地答道:“陛下圣明处世,赏罚明当,天下都在歌颂太平盛世。”
苻生怒道:“你胆敢谄媚我。”立马让人牵出去斩了。
过了一日,又问同样的话题,另一个太监吸取上次的教训,带着打颤的嗓音对道:“陛下神武盖世,就是刑罚稍微重了一点点。”
结果苻生还是大怒:“你敢诽谤我。”于是照样被斩头。
勋旧亲戚,也是照样的朝不保夕。不到三年,诛杀殆尽。群臣上下,保得一日,如度一年。
东海王苻坚,声誉显著。原姚襄的参军薛赞、权翼投降秦国后,见苻生刑杀无度,暴虐不仁,于是暗中劝苻坚行非常之事。
苻坚犹豫不定,便去请教尚书吕婆楼。
吕婆楼说:“微臣也是他人刀颈上的人,不足以办大事。我住的街上,有个邻居叫王猛,此人才智、谋略,天下无双,殿下如果用人,不妨咨诹于他。”
王猛,北海人,自幼好学博闻,风流倜傥,少有大志,不修细节,当地人都看不起他。王猛却悠然自得。
后来隐居于华阳,不久听说桓温北伐入汉中,便披褐衣求见。
见到桓温后,双腿盘膝坐在地上,一边捉虱子,一边在地上用树枝写写画画,纵论当今时局,口若悬河,旁若无人。
桓温肃然起敬,问道:“我奉天子之命,率精兵十万入关,为百姓扫除夷狄,然而三秦豪杰
却不见有人来就我,这是为何?“
王猛道:“公不远数千里,深入敌境,如今长安近在咫尺,而将军却并不渡灞水,百姓不明将军之心,自然不敢轻易前来。”
桓温沉默半晌,才慢慢地说了一句话:“江东无人可与卿相比。”
后来桓温兵败退回江南时,想邀王猛一同回去。王猛认为桓温不是自己可以辅佐,逐鹿中原的主公,便婉言谢绝了。
却说苻坚与王猛一见如故,犹如刘备见到诸葛亮般。两人于是情好日密,暗中商量下对策。
而苻生有一天对一个侍婢说道:“阿法兄弟也不可信,明天朕要除掉他们。”
这个侍婢不知出于何种心思,反正是立刻将这个消息转告给了苻坚和他的哥哥—清河王苻法。
两兄弟决定当天就起事。于是苻法与御史中丞梁平老、光禄大夫强汪帅数百兵丁潜入云龙门,苻坚与吕婆楼帅麾下勇士三百人鼓噪而进,宫内的侍卫都丢下武器追随苻坚。
苻坚带兵直趋苻生的寝宫。苻生仍在醉梦中。待发现四周全是明晃晃的人时,醉眼惺松的他有点吃惊地问道:“你们什么人?”
旁边有人答道:“贼。”
苻生道:“还不下拜。”
苻坚及左右兵将都大笑起来。
苻生更怒:“再不拜,全部斩了。”
周围的笑声更大了。
就这样,在稀里糊涂中,苻生被抓起来关入宫内别室。不久就被杀了。
苻坚与苻法两人互相谦让了一回,最后由于苻坚是苻雄正妻苟氏所生,所以被推戴坐上了皇帝宝座。
然而,宫廷就是这么血腥冷酷。
十一月的一天,苟太后在宣明台上游玩,无意中看见东海公苻法的府第前车马幅凑,人来人往。心中担心对苻坚的皇位造成威胁。于是与姑姑的儿子左仆射李威密谋,赐苻法自尽。谥号献哀公。分封他的两个幼子苻阳为东海公,苻敷清河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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