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第四节 求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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寅时三刻便起身,准备了香汤沐浴,新购的流云长裙,用云雾绡制成,淡淡的白色,如同清晨的薄雾,璀璨的珠宝玉饰在灯光下熠熠生辉,一色的红色宝石,就连脂粉也是红色,每一位郡主都有这样的殊荣,在大君的驾前,挑选自己喜欢的夫婿,向自己提亲的,定会站满奉天门。
梳紧了发髻,均了脂粉,在眼皮上用荷花胭脂轻轻的染红,不仅仅是脸颊,眼角、鼻翼、甚至指尖都沾了胭脂,内里穿着白色的云雾绡,外衬大红的烟罗,腰间是凤藏乾坤带,悬挂着莲花墨鱼双钩佩、紫玉琉璃朝天珠,胸前结着五彩的穗子,悬挂着精雕的玉珠。
“郡主,好了。”
缓缓的起身,朝霞已缓缓爬上了用冰玉琢磨成的镜子,宫里来的人急急的催促,不及细看,已置身车内,翼蝶展开双翅,车凭空飞起,然后平稳的驶向皇宫,晨风轻拂,透过纱帘,看得见帝都繁华的市景,城东是骡马市,城西是一般的市集,衣料、胭脂、珠宝、珍稀古玩、千奇百怪的东西应有尽有,听说甄家的商铺布满了城西,甄家的小姐是天下的绝色,这世间没有人能想像她的美貌。
轻轻的伸手触摸着脸颊,难以想像的美貌?会是怎样的绝色?自己已是罕见的美女,难道这世间还有比自己更美的女子?不由冷笑起来,也许只是传说吧!市井的流言总是形形色色,稍有姿色,便会被无止尽的夸大,想必她就是一个流言的产物吧!
“郡王,太子殿下来了。”
“王兄。”透过车帘,微笑着对太子示意,这是作为女子的矜持,即使他是太子,自己也不必下车向他行礼,面前的男子高大英俊、温文儒雅,若不是熟知他的一切,也许在初见时便已倾倒于他的风度,只可惜……。
“云罗,你今天很漂亮。”
微微一笑,不知为什么,这句曾经从他口中说过无数次的话,今日听在耳中异样的虚假,他的目光甚至仅在自己面颊上停留一刻便转开了,与平日神魂颠倒的模样大相径庭,今日出门得急了,没有细细察看妆容,莫非……。
走进内堂,吩咐侍女从袖中拿出随身的铜镜,细细查看,甄家售卖的铅粉和荷花胭脂都是整个帝国最上等的货品,铅粉令自己的肌肤幼滑,而荷花胭脂却令自己的容貌更加的娇艳,察看良久,找不出一丝的破绽,为什么适才太子的神色与以往不同,难道发生了什么更吸引他心神的事儿。
“郡主,所有人都来了。”
所有人?缓缓走到幔帘旁,向下张望,果然是人头济济,与民间的选婿不同,这里都是王公贵族、达官贵人的子弟,可是怎样看,都看不到宁无炎的人影,微微皱着眉,难道自己写的信父王没有派人送到军校?
“妹于本月初九高台选婿,望兄……,这个,这个什么,宁无炎,这是什么字?”
“莅……。”
“那个,望兄莅临,妹心属……,那个,那个,宁无炎,心属什么?”
“看不懂就不要看。”
将手中的羊皮纸扔在地上,想到下午队列的操练,不由长长的叹息,窗外乌云密布,想必不久就会有倾盆大雨,装着厚重的衣甲,瞬间就会淋成落汤鸡,还得遵从命令排在各种队列,真不知道天底下会有这般无聊的训练。
“宁无炎,看这封信的内容是希望你去参加选婿,你为什么不去?”
宁无炎伸手挑起一根琴弦,看样子,心情很愉悦,“我?你知道我是吗?”
“宁无炎啊!长平王的独子。”
“安楚王虽然尊贵,只是一个郡王,我父亲是亲王,于等级,于礼数都不合。”
“可是我听舞飞说过,长平王一脉一向与王窒联姻,大君虽然子女众多,可是女儿不是太大,就是太小,与你的年纪相仿的,只有太子一人,安楚王虽然只是一个郡王,可是云罗深受大君喜爱,再加上云罗美貌倾国,你娶她,也不算委屈。”
“委屈?美貌倾国?整个帝国的人都知道甄家的小姐是第一美人,明眸顾盼生辉,就连天上的云霞都会跟随她的脚步,若要娶,我也要娶这天下第一美人儿……。”
琴声淙淙,没想到宁无炎的琴技这般的高超,真真称得上绕樑三日,三口两口咽下手中的甜糕,躺了下来,闭上眼睛正准备睡觉,“我看阿宁也不会要云罗。”
“为什么?”
听见他语气里的欣喜,宁无炎撇了撇嘴角,冷笑道:“阿宁心高气傲,云罗虽然没有当面拒绝他,可是她说的话,已经损伤了阿宁的自尊心,此刻即使云罗回心转意,阿宁也不会答应,现在去奉天门,也是因为宰相的严令。

更何况即使阿宁愿意,宰相也会坚辞,虽然阿宁不会说,你没有机会,可是不代表宰相不会知道云罗说过的话,有的时候,真正的危险来自自己的身边。”
身边?那天院里只有四人,难道是云罗的表姐,那个狐媚的女子?“她?为什么会告诉宰相?”
“笨蛋,你难道不知道绮罗一直都很喜欢阿宁吗?可是连云罗都勉强能入宰相法眼,一个小小官员的女儿如何能够引起宰相的兴趣?可是绮罗却不知道,她只道是破坏了云罗与阿宁的亲事,她便有可乘之机。”
原来是这样,捏着手指算了算,想必今日的奉天门一定热闹非凡,真想去看一看,宁无炎手指微动,琴声突然转得慷慨激昂,隐隐有风雷奔动之势,大雨终于倾落,宁无炎的声音混着雨声透帘而入,带着一丝冷冷的笑意,“这曲野火燎原正合此情此景。”
满面微笑的坐在父亲身边,冷眼看着场中的一切,坐在对面的武昭也有些心不在蔫,不时四顾,却不是向云罗张望,微微有些惊讶,难道武昭也有心事。
“阿宁,不要东张西望,一会儿大君来了,你按照我吩咐的说。”
侧面看去,父亲面沉似水,不知他从何得知了一切,昨夜追问了自己半宿,听蔡伯说,他的书房昨夜并未熄灯,想必此事给他带来了极大的困扰,暗中推测,他想必极为不悦,可是以他的性子,必然不会发作,临出门前,他将自己唤到书房,只是嘱咐自己小心行事,切不可在大君驾前失仪。
走进宫门后,他又将自己唤到一旁,让自己婉转的拒绝大君的赏婚,虽然俗气,可是细细想来,只有这几句话才能既不得罪大君,又不拨安楚王的面子,唯一只会令云罗难堪,唯有此项令自己有些犹豫,想是父亲恼恨云罗朝秦暮楚,所以小示惩戒。
“阿宁,适才收到长平王急报,今年北州泛起了赤潮,危及羽人的生存,楚卫宗坚持要派驻大军在北州的碧海外驻扎,以防有变,我已向大君建议长平王独子宁无炎离乡十载,应回乡省亲,军校的学生随行护驾……。”
想必武昭也知道了此事,所以才显得心神不宁,父亲派军校的学生去北州,表面上是送无炎回乡,暗中却是威示羽人不要轻举妄动,赤潮本是天灾,父亲却得防范**。
礼炮响过后,大君终于出现了,看着高台上那个面色灰败的老头儿,不由有些感慨,难道自己跃马疆场,就是为了保卫这样一个人,为他开拓疆土?
“西门爱卿,你可想到一个好的办法为云罗郡主挑选夫婿?难道还是用往年的法子?”
“大君,臣下已细细想过,云罗郡主虽然显贵,可是若按大君的设想,非旦于礼不合,有失偏颇,因此,臣下建议仍以原定的方式为郡王挑选夫婿。”
大君显然没有细想父亲态度的改变,只是点了点头,掩住口,想是打了个哈欠,神情萎顿不堪,“策儿,你替我主持吧!”
太子领了旨,却犹豫着看着父亲,这位太子忠厚仁义,可是无论大事小事都依赖于父亲,就连今日之事也不例外,父亲微微点了点头,太子大步走到台前,正要说话,楚卫宗突然起身,对太子躬身一礼,随后对大君道:“大君,此多事之秋,郡主的婚事虽然重要,可是北州一事急如星火,宰相,咱们抛弃一切的繁文缛节,万事从简吧!”
大君转头看了看西门远,沉声道:“西门爱卿,楚爱卿的提议你意下如何?”
“大君,臣下与大司马不谋而合。”
不谋而合?抬眼望去,武昭与自己均是满面笑意,这数十年来,父亲与楚卫宗无一日不是勾心斗角,此次竟然不谋而合,真真的令人啼笑皆非。
“这样啊!似乎太委屈云罗了,我看,其他的人就算了,西门爱卿,楚爱卿,两位的公子都是人中之龙,就让云罗在他们之间挑选一个如何?”
眼看着云罗娉婷而至,眉目含情,缓缓移开眼睛,不与她的目光对接,只听太子清雅的声音带着一丝暖暖的笑意,“西门宁、武昭,你们两人可以开始了。”
抬眼看了看武昭,他正看着自己,奇怪的是这一次他竟然没有和自己抢,此刻太子注视着自己,想是要自己先行向云罗求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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