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论英雄青梅煮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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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回书说道,韩兵怕刘备遭暗算,死乞白劣的跟了来。曹操本不想他进来瞎掺和,可是这小子在门外撒泼耍赖,闹得不亦乐乎,又舍不得杀他,只好带他进来,让他随侍在一旁。
他与刘备两人喝着酒就着青梅,把个老韩酸的直冒口水,心说,这古代的人真是可怜,当了这么大的官,却只能用梅子来下酒。---这蠢货怎能体会出贤者雅士的高雅情趣?他也只能达到灌着二锅头,啃着狗腿肉这种境界了。
酒至半酣,忽然阴云密布,狂风大作,朗朗乾坤不一会儿就黑漆漆如同夜晚。亭外从人一阵惊呼,曹操、刘备起身顺着他们手指所向看去,只见天地交接光亮之处,黄云滚滚,飞沙走石,漏斗形状、粗大的龙卷风如巨龙吸水般,缓缓移动。
古人科学知识贫乏,把龙卷风错当成施雨的龙,在下挂吸水。曹操道:“使君知道龙的变化么?”韩兵在一旁闻听,暗道:来了,那话来了。刘备不知曹操之意,道:“知之未祥。”
曹操饮尽觞中之酒道:“龙能大能小,能升能隐。”韩兵撇撇嘴,恶意的嘀咕道:“那和老二也差不了多少。一样的都是能大能小。”曹操和刘备一个发招、一个接招,都在静气凝神,所以都没听见他的污言秽语。
只听曹操接着道:“···大则兴云吐雾,小则隐介藏形;升则飞腾于宇宙之间,隐则潜伏于波涛之内。今方春深,龙乘时变化,犹人得志而纵横四海。龙之为物,可比世之英雄。”说着,引领刘备重新坐定,说道:“玄德常年在外,必知当世英雄。可否为操指点迷津。”刘备忽然想到临来时韩兵对他说的话,心中巨震。
他强行压住犹如鹿撞的心跳,竭力不动声色道:“备肉眼凡胎,怎识当世英雄。”韩兵心中暗骂,蠢啊,直接说老曹是英雄不就完了吗,在那儿瞎谦虚个什么劲儿。
曹操笑道:“休要过谦,不识其面,亦必听闻其名。”刘备见推辞不过,硬着头皮道:“淮南袁术,兵粮足备,可谓英雄?”曹操摇头笑道:“我见他如冢中枯骨,早晚被我所擒。”刘备又道:“河北袁绍,四世三公,帐下人才济济,如今盘踞冀州之地,可为英雄?”曹操大笑道:“袁绍色厉内荏,好谋无断,舍大业而图小利,也不是英雄。”
这么说吧,老刘把当今天下的诸侯,除自己和曹操外全都搬出来过了一遍,曹操那嘴都撇到耳朵后去了,头摇得跟个拨浪鼓似的。韩兵见着,心想:他那头疼的毛病,是否就是今天落下的病根儿啊。
扭脸一看刘备伸手抓起了酒樽中添酒的汤匙,灵光一闪,探手夺过,笑道:“刘大人真是喝多了,放着真龙不去提及,净说那些蛇虫鼠蚁、王八、乌龟。没得让丞相笑话您没见识。”
曹操眼中闪过一丝寒芒,冷声道:“莫非韩兄弟却知天下英雄?”韩兵知道老曹因他识破自己的伎俩,已心生杀意,暗悔自己的莽撞,急忙说道:“小人也是常听刘大人提及,心有同感,才记下了。”曹操冷冷道:“使君常提及哪位?”韩兵道:“大人常常言道,细数天下睿智果敢、雄才大略,有吞吐天地之大志者,唯曹公孟德一人耳。”
恰在这时,头顶突然响起一声炸雷,大雨如注,韩兵趁势松手丢掉汤匙:“哎呀呀,小人无意泄露天机,雷公震怒啦!”刘备暗松一口大气。曹操哈哈大笑道:“偏就是你滑头,明明天将大雨,却也说得这般冠冕堂皇。”韩兵弯腰拾起汤匙,笑道:“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上天的举动必有其深意,丞相曲解小子了。”
曹操见今天有这小子在插科打诨,料想自己的计谋无法顺利实施,遂转移话题,说些不着边际的事。大雨来得急去得也快,顿饭时间突然停息。这时闻听一阵噪杂的人声,两人手提宝剑闯入后园。
原来是关羽和张飞从城外射猎刚回,听仆役报告说刘备被曹操请去,害怕有所闪失,所以急急赶来。两人冲到亭外,见兄长和曹操竟坐在一起饮酒,醒悟刚才行事太鲁莽,驻足站立,不知该如何应对。

曹操面上闪过一丝不快,强笑道:“二位手执宝剑强闯相府,所为何事?”关羽心思敏捷,脱口说道:“闻听丞相与兄长饮酒,特来舞剑,已助酒兴。”曹操笑道:“此非鸿门宴,用不着项庄、项伯吧,哈哈哈哈。”刘备尴尬而笑。
酒席散后,四人拜别曹操出府。刘备说起韩兵机智对答之事,关张二人连连称赞四弟了不起。韩兵这会儿倒也知道谦虚,嘿嘿傻笑之后,皱眉道:“这也只是权宜之计,好比拔苗助长,暂时躲过灾祸,曹操必不会善罢甘休,以后怕还有更难应付的毒计。大哥宜早作打算。”刘备也知长久呆在许都,早晚被曹操所害,点点头,皱眉不语。
一夜无话。第二天,曹操又请刘备过府饮宴。韩兵脸皮再厚,也不好意思跟随,只好与关、张商议在相府左近查看动静,以防不测。
却说刘备进入相府,与曹操刚寒暄完毕坐定,就见谋士满宠急急进入,施礼后,说道:“公孙瓒已被袁术消灭。”刘备闻听大惊,因为他与公孙瓒有同窗之谊,并且昔日多承他照顾,乍闻噩耗,急忙问道:“可否述说相请?”
满宠说道:“公孙瓒与袁绍作战,接连失利,节节败退。他筑城围圈,圈上建楼,高十丈,名曰易京楼,内中存粮三十万担,闭门坚守。城外有被围军队向他求援,他不加理会,因此袁绍大军到处,城外兵士纷纷投降。公孙瓒人单势孤,派使者来许都求救,不料于途中被袁军擒获。他无奈又派使者持书信暗结张燕,约定举火为号,里应外合。可是使者再次被抓获,并将计就计,在城外放火引诱。公孙瓒自以为得计,亲自引兵出城,中了埋伏,被杀得损兵折将,大败而回。不料,袁绍暗派掘子军,于城外穿地而入,在易京楼下放起大火,把公孙瓒并一家老小尽皆围困。公孙瓒见已走投无路,先杀妻子,后自缢身亡。”
刘备听完,深低着头,默默流泪。曹操见他作出这般惺惺女儿之态,暗中摇头,对他的疑虑,无形中消除大半。
满宠继续说道:“袁绍胞弟袁术在淮南骄奢淫逸、荒淫无度,并不体恤军民,民众皆反。他听到袁绍吞并公孙瓒,得其军队,声势空前强大,于是决定禅让帝号于袁绍,并要亲自送去玉玺,以全其帝位,并寻求托庇。如果二人同心协力,急切间难以降服,还请丞相早作打算。“曹操沉吟不语。刘备闻听,心中一动,何不趁此时寻个脱身之计,于是起身对曹操说道:“袁术要去投奔袁绍,必然从徐州经过。备斗胆请求一路军马于半路截击,袁术必然可擒。”曹操恍然,笑道:“甚好,来日禀明圣上,克日起行。”
刘备出相府,迎上守在外面的三兄弟,把此事告诉了他们。三人大喜。
次日,刘备面见献帝,得到许可,曹操拨给刘备五万军马,又命部将朱灵、路昭随行。名为辅助,实为监视。刘备辞别了献帝,回到寓所,器械、鞍马收拾齐备,催促连夜启程。
关羽、张飞不明兄长为何慌慌张张,出声询问。刘备道:“身陷许都,无异于笼中鸟、网中鱼,此番脱困,犹如鱼入大海、鸟上青天。事不宜迟,迟则生变。”说完,急急摧马出城而去。
也幸亏刘备想到,及早走脱。却说刘备大军前脚刚走,郭嘉、程昱出外公干后脚赶回,他们闻听刘备已经出走,慌忙进见曹操道:“刘备此番离去,无异于龙入大海,虎归深山,再想治他,难上加难。”郭嘉道:“丞相纵不杀他,也不应放他离去,须知一日纵底,万世之患也。”
曹操醒悟,懊悔不已,急令许褚率五百虎豹骑前去追赶刘备,务必要把他追回来。许褚领命而去。---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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