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是几十秒，也许是几个小时，卓不凡早已失去了对时间的判断能力。当他终于抽风似地摇摇晃晃站起来的时候，他的心出奇的平静了下来。原本一直处在紧张之中，现在的他，感觉自己象失去了一切，一直珍惜的、想挽救的，什么也没能留住，什么也没能救下。到现在他才知道，原来他最在乎的，不是杜尘，不是囡囡，而居然是这个罗里罗嗦的光头女人。
望着面前被挤在土石当中，在幽明引魂鉴惨白光芒之下，那个背对着他的，曾经最美丽动人的，而现在却是完全变形了的身体，卓不凡缓缓闭上了眼睛。卓不凡知道，自己作为这个女人唯一认可的男人，应该把白衣慈航的身体从泥石中取出，然后把她安葬到她修炼的峨嵋山。可是卓不凡没有动。他不敢想象自己把她的身体翻转过来后，那曾经温柔慈悲的笑颜变成一堆变形的五官是怎样的一个让人心碎的场面。
雷电的威力在卓不凡身上慢慢减弱，他的身体渐渐平复下来，颤抖渐止。可是他的心里却有一点狂野怒火的种子在慢慢烧将开来。身体的平静让他的思绪一点一点清晰。他所有的法宝物品，除了幽明引魂鉴以外，全部随着小铁的死去，没有了。而他最好的朋友，也是第一个朋友，一个愿意以性命相托的朋友，小铁，没有了。
小铁的死，卓不凡并不恨那三个女人。她们来找自己报仇是理所应当，那是自己亏欠她们的。可是他想不通，为什么小铁死了，它原本在山中当妖怪数万年却一直毫发无损，自从跟了自己以后从来没干过一件坏事，却没满半年就死了，死在老天手里。为什么？为什么白衣慈航死了，这个慈悲为怀的，临死还想着别人的女人，也死了，也死在老天手里！
天上的劫云已经散去，禁制重新合拢，夜空恢复了原本的幽亮、迷蒙。空气中传来一阵阵若有若无的馨香，同时，有一种神圣庄严的乐声，似从远方而来，又像在耳旁响起，回荡在山谷之间。
可是卓不凡的心情却象这美丽禁制里，脚下光秃秃的山头一样，一片狼藉。
头顶的天空又亮了。泛起金色的、庄严的光芒。那光芒从天顶温柔的，一往无前的降下来。就象一根巨大的黄色荧光棒插进平静的水面一样，在禁制上荡起层层涟漪。照在了卓不凡的身上。卓不凡的身体沐浴在光芒里。全身粘稠如蜜的法力，在金光的洗刷下，层层淡去，化为氤氲的仙灵气息。
光芒的顶头，一个威严的男声高声宣颂：“汝历九世，修炼不辍。终成不灭魂魄，不老圣身。得避三灾，得渡三劫。天感汝诚，故降接引神光，助汝洗却俗世尘缘，消去轮回因果，集凝仙灵之气。咄！今来接引，至玉皇苍天，领悟无上天道，普渡亿万苍生。下界小仙，速速抛却尘念，斩去凡情，收束身心，随吾去也！”
卓不凡的身体魂魄受接引神光的荡涤，越发轻灵飘渺起来。可是他心头那一点狂野怒火的种子，却烧的越发的旺了！卓不凡眼中的戾气渐重，双手紧捏成拳，额上青筋暴起。仿佛野兽一般的嚎叫声音终于爆发出来：“狗屁天道！狗屁苍天！你们也敢称普渡众生！”
卓不凡长身而立，手指天空。他的双目通红，满脸泪痕，一头长发在金光中无风狂舞。凄厉嘶哑的嗓音回荡在夜空之中：“有一个恃强凌弱的恶魔，他**掳掠，无恶不作。十七年前，他以一人之力屠戮三千修真，整个中原大地都在他的淫威之下。他要方就方，他要圆就圆。这个时候，苍天何在？天道何在？谁来普渡众生？”
卓不凡激动得身体不由自主的颤抖：“那个恶魔的徒弟不堪忍受师傅的虐待，终于设计杀了他，替神州除一大害。可是老天又是怎么对他的？老天让他入魔！老天让他身不由己的奸杀了近千人！让他一直生活在愧疚当中！让他生不如死！这就是天道！这就是普渡众生！”
一道光芒在卓不凡的掌心显现，慢慢的越来越亮。卓不凡低头看了一眼脚下的白衣慈航，脸上悲愤的表情渐渐转成坚定！他抬头说倒：“有一个仙子，一生不为一恶，却行善无算。为救一个入魔的小子，不惜牺牲一生的修为，甚至她自己的性命！可是老天又是如何对她的？老天让她死！让这样慈悲的仙子面目全非的死去！这便是天道！这便是普渡众生！”
卓不凡手中的光芒亮到了顶点，让天上的星辰一齐失色！倏的，那光芒一下消失了。卓不凡将那只手慢慢的举起，仿佛举起他的全部生命。卓不凡将那手一振，仰天大呼：“这样的天，不要也罢！”
随着卓不凡那只手的一振间，接引神光自下而上，仿佛狂风中的飞絮一般，一下散开！消失！及到最顶端的神光消失的一刹那，天空被一把看不见的巨大利刃割开了！那是卓不凡心底里无尽的怨恨凝成的一击！神光碎，苍天裂！
无尽的仙灵之气从破口中尖啸着，肆虐而下！灵气甫一出现，便汇聚成一道呼啸的龙卷狂风。龙卷风越聚越大。才恢复的天空一下子又是乌云堆叠，狂风肆虐了。漫天的乌云随着龙卷风的扩大，越聚越多。偶尔电光亮起，映出无边乌云翻滚盘卷的形状。
天空的裂口里，那位接引神人一声怒吼：“无知小仙，也敢妄言天道！汝今破神光，拒接引，劈开仙凡界限。以致不日之后，凡间生灵涂炭！吾当奏明玉皇，定夺汝罪！”
卓不凡嘿嘿一笑，牙缝里憋出仿佛野兽的一样的嘶吼：“你们不是普渡众生的么？来制止我呀！马上生灵涂炭了，你救救他们啊？哈哈哈哈哈！你跑什么！”及到后来，卓不凡的笑声，却比哭还难听了。
天上的裂口慢慢合拢，龙卷渐止，几道闷雷闪电过后，瓢泼大雨倾泻而下。禁制之力又重新显现。卓不凡却不肯收手了。他一手五指微曲，掌心中又渐渐凝出夺目的光芒来。
眼看禁制渐拢，卓不凡手中的光芒也将出手。这时，天边照来万道金光。数度大战，甚至天劫、天谴之下也未曾消失的禁制之力，却在金光照耀下一触即溃。眨眼之间，消失无踪。
那金光极亮，却并不耀眼。仿佛能融化万物。金光过处，满天的乌云竟然成了金色的云霞，山峦、树木，所有的一切，仿佛全是黄金铸就一般。天空中下落的雨丝，化作朵朵金色莲花，飘然而下。
卓不凡大叫：“又来装神弄鬼！吃我一击！”一手高举，手中光芒消失，化作一点微光，忽明忽灭的朝云层飞去！
卓不凡头顶的一朵金色的云霞一阵颤动，化作一朵倒扣的巨大金莲，迎上了卓不凡的那一点光芒。那光芒一下投进了金莲花蕊，金莲花瓣倏地一收，将那一点光芒包在了里面。
卓不凡冷笑一声，大吼：“开！”那收起的金莲一胀一缩间爆炸开来，化作点点金光散进金云之中。而那一点微光，终于没能撕开天幕，与那金莲一起消失了。
卓不凡心底的那狂野怒火并没有随着这一击而消散，反而越发的肆虐了。他又一抬手，一道微光朝天而去，一头撞进一朵金莲之中。卓不凡不等金莲爆开，双手连挥，一道又一道的微光冲天而上，一朵又一朵的金莲当空爆开。
卓不凡虽未上天，但是他已得天劫洗礼，抛却凡胎，集凝仙力。所以初时因为不熟悉体内刚刚形成的仙力，施法起来还比较慢，但是到了后来，施法越来越熟练，越来越快。那点点微光就像连珠炮一样，发的奇快无比。而且那微光越来越收敛，到后来更是几不可见，让人难捉行踪。
卓不凡两手甩得性起，天空中却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慢来！慢来！你个泼皮，不要你小情人的命了么？”话未落音，周围传来阵阵梵唱，空气中弥漫开一股让人心境平和的檀香味道。一个略显发胖的白眉老和尚，在满天的金色云霞之中现出了身形。
老和尚一现身就朝着卓不凡无奈的苦笑，说道：“你个泼皮，亏你自诩智计无双，今日行事却是这般莽撞，我那徒儿不惜以一生修为助你洗脱业果，让你得渡业火天劫，你却不知珍惜，又将这玉皇天撕了个窟窿！天庭震怒，必降天灾，一切业果，又要算在你头上了。”
卓不凡被老和尚两句“泼皮”弄火了。正要发飙，却听他说起徒弟，不由问道：“你的徒弟？难道是她？”说着一指身前的白衣慈航。
老和尚竖掌胸前，念声佛号，点头道：“正是。日前老衲在西天佛祖座下听道。忽而心生警兆，推算之下，知晓你与我那痴情徒儿有此一劫，便欲来救，却被佛祖留住。佛祖自言三千年前曾受你一惠，便赐下法旨，遣我相救与你。”
卓不凡哈哈一笑，说道：“你个老实和尚，说谎也不会。你自己想救徒弟都被佛祖拦住了，却还说佛祖让你来救我。我那一生只有他骗人，没有人骗他的老恶魔师傅，尚且被我设计除了。你这三四句话根本前言不搭后语，也敢拿来骗我！”
老和尚微微一笑，慈声道：“佛祖想要何时救你，自有他的道理。你这泼皮毋须猜疑，且看我救下你的这些个情人，省得你在一旁聒噪。”
卓不凡喘了口粗气，感觉憋闷的胸口好受了些，便一**坐在地上，心道：这老和尚说起情人两字，居然这么自然，咯噔也不打一个，估计也不是什么好鸟。于是嘴上阴声说道：“少来，你们这些和尚最不是东西，整天口上是四大皆空，肚子里却满是坏水。你说救人的，怎么还不动手啊？哼，想要我答应你什么条件，尽管说。不要装出一道貌岸然、悲天悯人的嘴脸来骗人。说吧，要我怎么样？只要你能救活这个光头女人，我卓不凡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老和尚闻言一脸苦笑，也不说话，微微摇了摇头，伸出了一根食指。那食指尖上生出一点五彩光芒，慢慢旋转。光芒凝成一个小小的莲花骨朵。然后，那莲花骨朵上的花瓣一瓣一瓣的撑开，最终开成了一朵泛着氤氲的五彩光芒的莲花。
老和尚把开着花朵的食指朝着白衣慈航一点，那指头上的小小五彩莲花脱指而出，轻轻巧巧的钻进幽明引魂鉴的光芒里。飘飘荡荡的来到了白衣慈航的背心，转瞬没入。
随即，白衣慈航的心口放出一束彩光。彩光里面，一个半透明的、婴儿模样的小白衣慈航被那朵五彩莲花托着，冉冉而起，正是她的元婴。这小小元婴朝老和尚深深一拜。然后转头盯着卓不凡看了半晌，露出一个甜美的笑容，惹得卓不凡心里毛毛的，酸酸的。卓不凡刚要开口说两句煞风景的话，来让他自己好受点。那小小元婴却已化作一道流光，消失在天际。
卓不凡知道白衣慈航的命算是保住了，元婴在的话，修为也不会损失多少。只要运气不是坏得一塌糊涂，能找到一个合适的孕妇，以元婴投胎的话，只需过个十几年凡人生活，然后静待成年时觉醒的那一刻就可以了。一般觉醒后两三年就能修为尽复。
卓不凡是只要求老和尚救人，但是人家不但把人救活了，连修为也帮忙恢复了。他见状心里一喜，语气便缓和了很多：“老和尚你果然光棍，居然什么要求也不提，反而先救人。虽然你救的也是你的徒弟，但是她毕竟因我而死。说吧，想要我去天庭认罪还是去西天受戒？”
老和尚却只当没听见。他将食指和无名指往手心里一屈，其他三个指头上又开出了三朵小小莲花。那三朵莲花来到三位仙子的心口，同样托起三个小小的仙子元婴。只是那三人没有幽明引魂鉴的守护，七魄散去不少，明显记忆受损，一副茫然的表情。老和尚口吐佛音：“休要犹豫，速速投胎去者！”三个元婴终于分成三个方向，化作流光而逝。
卓不凡虽然自觉亏欠这三个女人，但是也因为这三个女人，害得小铁身陨。对于她们，卓不凡没有明显的爱恨。于是他朝老和尚说道：“我可没叫你救这三个女人啊！你救你徒弟,这个人情我是欠你的，不过她们的帐，不要算到我头上啊！”
老和尚微微一笑，说道：“我有佛祖所赐神光，名为六道轮回。此光可照凡人之过去未来，可照仙人之前世今生。你可愿一看你今生之事？”
卓不凡见这个老和尚完全在自说自话，就也没有了办法，不过他还是光棍的直了直腰，接口说道：“说起我今生之事，已经历的，我自然比谁都清楚，那就不用看；未发生的，我却不屑知道，我命由我不由天，即使看见了结果，我喜欢怎么做就怎么做，不会有半分改变。所以你问我愿不愿意看，我可以回答你，不愿意！不过今日我欠你的情，你若一定要我看看，我遵从就是。”
老和尚轻轻一叹：“既如此，便当老衲强求你看的罢。不过这神光与你而言，只能照见你今生一十九年里的往事，并不能照见未来。你且屏息凝神，神光来也！”
老和尚从怀中僧袍内掏出一个镂满符文的铁圈子，往空中一抛。铁圈子里射出一道青不青、白不白、黄不黄、灰不灰、有点红、有点绿的怪异光芒来。那光芒在卓不凡额头上一触而收，眨眼间就消失不见。可是就是这光芒的一闪，却让这时的卓不凡完全没有了新晋神仙的风光样子。
他现在一脸灰败，满头冷汗，身体瑟瑟发抖，双眼之中半分神采也无，口中不住的喃喃自语：“怎么会是这样？怎么会是这样！怎么。。。。。。”到了后来，再也站立不住，终于一下跪坐在了地上。
老和尚又是一叹，朝卓不凡言道：“你可知罪？”
卓不凡缓缓抬起了头，颤声说道：“原来你是地藏菩萨，你是白衣的师傅，自然也是我的长辈。小子刚才无理，望您勿怪。我犯下的罪孽，自然不敢否认。业火也好，神罚也罢，自当一力承担。只是被我所害的那些人，可有办法弥补他们？”
老和尚终于又露出了笑容，说道：“佛祖一心救你，老衲本颇不以为然。如今看来，果然佛祖慧眼，胜老衲良多。你既有心弥补，老衲自然愿意相帮。只是这代价。。。。。。”
卓不凡以头抢地，高声道：“愿意偿命！”
地藏说道：“近千人的福祉，岂是你一命能偿。也罢！我在地狱之中，历三千载，炼得赎罪丹三丸，今日与你一丸吧！”说着从他袖口里飞出一个土黄色的葫芦，他伸手接了，从里面倒出三颗元宵一样的丸子，超卓不凡一丢，那三颗丸子就在卓不凡面前当空停住，慢慢旋转起来。三颗丸子一红、一绿、一白。
地藏继续说道：“你若服红丸，便受疾病之灾，只消能挨过七年，那千人在地府便可平平安安，不受欺辱；你若服绿丸，便受灭魄之劫，不过亦只消挨过七年，那千人便可重新转世为人；你若服白丸，便受**之难，只消挨过七年，那千人转世之后，为人，则非富即贵，为兽，则非虎即狮，为虫，则成蜂王蚁后，领袖群伦。”
卓不凡眼中重新有了一丝神采，问道：“菩萨，这灭魄**之灾是永不间断？还是定时发作？”
地藏言道：“病体之灾自然是时刻缠身，灭魄之劫需一日生受七次，**之劫一日发作三回。”
卓不凡跪着直了直身体，整了整衣服，恭恭敬敬的朝地藏磕了三个响头，口中说道：“菩萨今日救下白衣在先，帮我弥过在后。受菩萨如此大恩，无以为报。小子给菩萨磕头了。”嘴上说着话，却突然出手，一把将三颗赎罪丹全部抓到手中，往嘴里一丢，“咕”地一声，咽了下去。然后，好死不死的，还打了个饱嗝！卓不凡的这两下动作奇快无比，连地藏之能，也只见他的手一晃，那三枚赎罪丹就进了卓不凡的肚子。
老和尚突然失了三颗宝贝丹丸，不由张大了嘴巴，一时之间居然反应不过来。过得一会，地藏菩萨几万年没动过的怒气终于一丝丝的冒将出来。他寿眉乱抖，面皮烂颤，手也不持佛印了，指着卓不凡，嘴里磕磕巴巴：“你！你！你！你！可知我炼制这三丸赎罪丹花费多少心血？你可知这一丸赎罪丹，若用之得法，可救多少性命！？你！你！你却当他充饥的元宵似的，一口全吃了！”
卓不凡知道理亏，朝着地藏连连磕头，说道：“望菩萨体谅小子一片苦心，成全小子！”
好一会，地藏才终于恢复了一派庄严，只是声音里面，多少还有些颤抖：“你当这七年灾劫是容易过的么？七百年前，伏虎罗汉转世，为求至亲福祉，服下了我炼制那红丸剩下的散碎末子，却只挨过了三年就一命呜呼。如今你三丸齐服，虽有《炼心诀》在身，却也未必能挨过三天去。”
卓不凡又稽首道：“只求那千人平安富贵，小子性命无足轻重。”
地藏苦笑道：“你可知你若不能挨过七年，那千人不能得到半点好处？你可知你一句无足轻重，便少了两个拯救亿万苍生的机缘，你一句无足轻重，便将老衲两千年的心血付诸东流。你的无足轻重，却比泰山昆仑重得多了。”
卓不凡果然是个神经大条的怪胎，刚才还一副死人样，现在和地藏几句话来去，居然脸上又有了一点笑意，顿首道：“菩萨禅机示下，小子如负双岳，不堪重负，惶恐之至。请菩萨看在亿万苍生的机缘与菩萨两千年心血面上，点拨小子则个！”地藏的脸绿了半秒钟，不过还是没逃过卓不凡的天眼。
半晌，漫天金云之中，地藏慈声说道：“老衲来此之前，文殊曾问佛祖：‘我佛了却因缘素来亲往，为何今日要地藏代劳？’佛祖只是微笑不答。现今才知，是你这泼皮让佛祖也怕了见你！”
卓不凡连呼“不敢”。地藏也不去理他的无赖行径，径自说道：“此去三月之后，三丸药力齐发。你需在三月之内，寻一通风、阳光充足且无人打扰之处卧床静养。再要三五个不惧污秽恶臭之人，手持灵丹仙露，每日为你抹秽除臭，吊命续魂。”地藏说完，看见卓不凡似乎又要开口，连忙高呼佛号，随着漫天的金光一起消失在天际。
天空中回荡着地藏的声音：“切记！饥不食，渴不饮，痛不鸣，痒不挠，困不眠。任它千般苦楚，我自甘之如饴。善哉善哉！”
书书网手机版 m.1p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