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充满杀气的傍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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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天边浮着几朵绯红的云彩,美丽如海棠。暮霭里,有两只小鸟在打架,啾鸣声格外刺耳。我们前方百米处就是黑虎帮的大本营。高高的院墙将其围了一圈,院墙正中开着一个高大的门,门是虚掩着的。院强内高耸着一个高高的嘹望台,台上无人。很奇怪,我们来这里竟没瞧见一个黑虎帮的人。只有女人的浪笑声从那阴深的墙内传出。沉默,四百多人都沉默着,大家屏住呼吸静静地留意着墙内的动静。女人的浪笑声越来越清晰,在那浪笑声里还搀杂着类似呻吟的男人声音。黑鹰断定,墙内有一对正在苟合的男女。我给毛胡子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开始叫阵。毛胡子对我把头一点,赶着马前进了两步就扯开嗓子喊道:“黑虎帮的兔崽子们,快快出来受死……”
毛胡子喊了一阵,仍没有人出来应战,这时,那墙内没了声音,大家都警觉注视着四周。不一会儿,那高高的嘹望台上出现了一个身影。大家举头望去,恰见一道残阳从那人身后射来,这迫使我们眯缝着眼睛,终于无法看清那人的脸。这时候,但见那天梯上有一个女人正一边系着纽扣一边拾级而上,最后到了嘹望台,不甚温柔的太阳光剥夺了我们继续注视她的权利。
“快快叫沈振义滚出来!”毛胡子高声向那嘹望台吼道。
良久,嘹望台上终于有了回应:“你们真是神速,这么快就来了,我还以为你们晚上才到呢。”我已听出那是西狼的声音。西狼应该看到了我们这庞大的阵容。可奇怪的是,我们从他的声音里竟听不他有丝毫的惧怕意味,对于我们的到来,他似乎早有防备。
“西狼,明年的今天就是你的忌日,你如果想死得舒服一点就下来和我单挑!”我朝西狼高声吼道。
“桑决,我上次不是告诉你了吗,现在单挑不流行了。不过,如果你这个临终遗愿我都不让你完成,那就显得我西狼太不近人情了。在单挑之前我们喝杯酒叙叙旧吧,请进!”
“你以为我会中你的圈套吗?”
西狼哈哈大笑:“你想不中我的圈套也没办法了。我不妨告诉你,你们从来就没逃出过我们的掌握,今天你们没有生还的希望了,有本事就进来杀我呀,哈哈哈——”西狼说完,就搂着身旁那个女人狂亲了一口。
白竹绷着脸,警觉地环视了一下四周,忽然高声道:“别中了那小子的空城计,兄弟们,进去割了那小子的脑袋下酒!”白竹话音刚落,就有一大批人吼叫着冲了过去。那些人马刚破门而入,就有人惊叫起来,紧接着就是马的嘶鸣声和人的呻吟声,还有人马倒地时所发出的沉闷声响。嘹望台上,西狼狂笑不止。刚才那些急先锋纷纷掉转马头,仓皇逃了出来。有人慌里慌张地报告:“里面乱箭纷飞,到处都是机关陷阱!”
这时,夕阳越渐红了,它终于不再耀眼。我们抬头便可清晰地看到那嘹望台上的人——西狼似笑非笑地看着我们,小指又伸进嘴里去剔牙。他旁边那个妖艳的女子不时地给我们投来轻蔑的一瞥。我认得那个女子,她是风月楼的春红。她还活着!不用说,她的姿色是黑虎帮容忍她活下来的唯一理由。天渐渐地暗下来,西狼又开始在上面叫嚣了:“你们不是人多势众吗?进来呀!怕了?桑决,你的轻功不是很厉害吗?飞上来呀,飞上来与我单挑!哈哈——”
我们下面的人个个神情凝重,大家心里都窝着火,但又没有勇气再贸然闯进去。双方就这样对峙着。项毅桓耐不住性子,索性从马背上跳了下来,躺在黄沙上打起盹来。暮霭渐浓,这样耗下去也不是办法。天黑后,我们就会处于进退两难之境,白竹和我一样,心急如焚,他号召大家跟着他一起喊:“沈振义,滚出来!”白竹振臂高呼,四百多人积极响应,吼声震天,嘹望台上那对男女闻声再也不能镇定自若了,他们开始东张西望,像在期待着什么。
沈振义终于“千呼万唤始出来”了。他踏着天梯,一步一步地登上了嘹望台,对着我们高声道:“各位远道而来,沈某招呼不周,还望恕罪。不过大家放心,一会儿沈某会好好款待各位的!”
白竹见到沈振义,眼里差点喷出火来,他厉声道:“沈振义,你这个奸贼,九哥待你不薄,你为什么要陷害他?当年飞马帮毁于你手,你是飞马帮的罪人!你这种奸佞之人还有何颜面立于天地之间。我要割下你的狗头,以慰九哥在天之灵!”面对白竹激烈的控诉,沈振义只淡淡地说:“白竹,你当年并不是飞马帮的人,我和王越九之间的恩怨本与你无关,可你偏要打着为兄弟报仇的旗号与我纠缠。你这不是和我过不去,而是和你自己过不去。王越九那头蠢猪值得你为他做这么多事情吗?”沈振义说着又将手一挥,指着白竹道:“你说得没错,当年王越九对我的确不赖,可是那又能怎样呢,他舍得把帮主之位让给我吗?与其跟着他做个小跟班,不如另起炉灶!我知道,我若是退出飞马帮自立门户,那飞马帮将来一定会成为我的死对头!所以我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施计让官兵把飞马帮的人一网打尽。我当时没想到你这条漏网之鱼会成为我日后的心腹大患!”
“沈振义,你当年毁了飞马帮之后,本该依照你的计划去自立门户,实现你罪恶的梦想。可你为什么要跑到盈月山去扰乱我的生活,因为有了你,我的命运才会变得如此的不堪!你说,你是如何害死阿里叔叔的?”我愤怒地向沈振义吼道。

沈振义把手一抄,慢悠悠地讲道:“百年前,王越九他们被官兵杀死后,我正要着手实施我的计划时,云姑突然告诉我格勒奇那个老家伙死了,我可以去盈月山做大巫师了。所以我就临时改变了计划,我当时有志于统治整个拜月族。你那个窝囊的阿里叔叔对我碍手碍脚的,所以我就提前送他见月神去了!桑决,你应该引以为戒的,可你就是不知好歹,硬要和我斗,你斗得过我吗?”
“姓沈的,你别得意,你布置的那些机关陷阱保不了你的命,一会儿我让你好看!”我高声道,“如果你想死得舒服一点,快快把我的拐杖交出来!”
沈振义没说话,西狼替他回应道:“我们还没研究出那拐杖的秘密,现在怎么舍得给你送出来呢。”
“如此说来,我那拐杖真让你们给偷去了,我不得不佩服你们啊!”我说。
“哈哈,你说错了,你那拐杖不是我们偷的,而是你们的人送给我的,哈哈——”沈振义得意地说道。听沈振义这么一说,我突然想到了那个还未浮出水面的叛徒。我一勒马缰,马开始在原地上打着转,我和白竹都用威严的目光扫视着自己的手下,希望揪出那个吃里爬外的人来。那些被我们注视的人都做出一副问心无愧的样子,我们无法确定谁是叛徒,终于只得向沈振义“请教”:“是谁把我的拐杖偷去送给你的?”
“很想知道吗?好,我现在来宣布答案!”沈振义说完就使劲地拍了几下手。当单调的掌声落下时,有两个女人又走上了嘹望台。走在前面的那位云鬓高盘,手上拿着我失窃的那条拐杖,我认出,那是云姑。云姑后面跟着一个四十多岁的女人,她一走上嘹望台便对沈振义父子点头哈腰,然后怯怯地把头扭向了我们。这时候,人群里一片唏嘘,就连白竹也不由得瞠目结舌,自言自语道:“怎么会是她?”我定睛一看,发现那女人竟是王妈!看来,私通黑虎帮的是王妈了。白竹怒不可遏,厉声喝道:“王护法,你好大的胆子,竟敢背叛飞马帮。平日里我待你不薄,你为什么要私通敌人?”
王妈见白竹那愤怒的样子,似乎有了些惧意,但她很快又镇定了下来。对着白竹冷冷地说:“白帮主,良禽择木而栖,明臣择主而事。我在你身边的这些年可谓是鞠躬尽瘁!可你呢?你给过我什么?你随随便便的一句话就让桑决掌握了飞马帮的两百人马,可见我在飞马帮中的地位还不如桑决这个小瘪三。别说我吃里爬外,也别说我忘恩负义,我只知道一个简单的道理:即使是一条狗,你想让它对你摇头摆尾,你还得时不时地赏它一根骨头!”
白竹喘着粗气道:“你可知道背叛我的后果是什么吗?”
“知道,但我更知道不背叛你的后果是什么,我若不背叛你,桑决很快就会踩在我的头上,然后我逐渐地丧失掉在飞马帮的一切权利,最后沦落成一个无名小卒!”
我听着王妈的话,不由得火冒三丈:“你不要说得这么理直气壮!怎么?是我逼你背叛飞马帮了?你为谁效命我管不着,但是你偷走了我的拐杖,那你今天就得给我一个交代!”
不等王妈做出回应,白鹰又扯开了嗓子:“上次我们在李家寒舍险些丧命,是不是也是你这个老妖婆干的好事?”
云姑替王妈答道:“你说对了,上次你们要去李家寒舍杀项毅桓,是王妈及时通知了我们,我们又及时地布置了埋伏。可惜最后你们还是被人救走了。不过,今天你们没这么幸运了,刚才王妈赶来报告说,你们来了大批人马,所以我就安排了比你们更多的人马。我相信孙子的一句话: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但是上次在李家寒舍那一战,让我对这句话产生了一丝怀疑,我今天还想证明一下,这句话到底是不是真理!”云姑话音刚落,沈振义就高声道:“黑虎帮的兄弟们,替我好好招呼这些客人!”
沈振义语毕,就见我们周围的黄沙在涌动,紧结着就见一拨一拨的黑衣人执着武器破土而出,此景绵延千里,不多时,我们就见四周都是黑压压的一片,其壮观程度可用“沙场秋点兵”来形容。黑虎帮的人数显然是我们的好几倍,面对此情此景,我们人马俱惊。只有项毅桓毫无反应,因为他早已进入了梦乡。“毛胡子,你快下去把醉剑客叫醒!”我小声对毛胡子道。毛胡子跳下马背,摇了摇睡得正沉的项毅桓。项毅桓总算醒了,他揉着惺忪的睡眼道:“把沈振义的头割下来了吗?”
龙越见项毅桓那样子,忍不住冷哼了一声:“死到临头了还在做梦!”他这句话恰让白竹听见了。白竹没有说话,只狠狠地瞪了龙越一眼。龙越对白竹这愤怒的一瞥竟有些不屑,他瞟了一眼白竹又把目光投向了那片黑压压的人群。
项毅桓在毛胡子的搀扶下站了起来,当他看到那些凶神恶煞的黑衣人时,不由得惊问道:“怎么会这样?”毛胡子道:“飞马帮出了叛徒,她提前跑来给黑虎帮通风报信,致使我们现在成了瓮中之鳖!”毛胡子讲完就恶狠狠地盯着嘹望台上的王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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