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桑飞乐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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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风月楼,我没有回大漠第一家就直接到了桑飞乐坊——自从桑飞乐坊建成后,我就很少去客栈。桑飞乐坊俨然成了我的家。乐坊由我和夏猛共同经营。因为我不善应酬,所以就让毛胡子代我经营。毛胡子谋得这样一个差事自然高兴,于是对我更加忠心了。夏猛是一把好手,他很善于招呼形形色色的客人,他的脸上常挂着笑容,只有在曲终人散时,我才能看到他忧心忡忡闷闷不乐的样子。每当这个时候,他会抽一袋旱烟,不时地吐出一口乳白色的烟雾,偶尔还会失声骂一阵项毅桓或者黑虎帮。
我来到桑飞乐坊时,乐坊里鸦雀无声,全然没有往日歌舞升平的热闹景象。乐坊里也没有一个客人。夏猛坐在门槛上闷烟,毛胡子在屋子里唉声叹气的来回踱着步子。见这副光景,我不由得惊诧地问道:“今天怎么回事,怎么没客人上门?”
“大哥,你回来了。”毛胡子说完这句又指着夏猛,愤然道:“你问他,他不知哪根神经出了问题,刚才本来有很多客人来的,他把人家赶出去了,说是今日不做生意了。我问他怎么回事,他也不说。”
夏猛只顾吸他的烟,依然一言不发,我走过去问道:“夏猛大哥,这怎么回事啊?”
“心情不好。”夏猛只淡淡地回了一句。
“哈哈,心情不好?你心情不好就把客走啊,你别忘了,这乐坊不是你一个人开的,你不赚银子,我大哥还要赚呢。”毛胡子搓着脸上那撮毛冷笑道。
夏猛火了,把烟杆使劲往门上一磕,嗖地站起来,指着毛胡子骂道:“你算什么东西,这里没你说话的份,想要银子是吧,我满足你,这乐坊赚的银子我分毫不取。”
毛胡子想回骂,但被我呵斥住了。我笑着请夏猛消消气,说遇到什么麻烦可以讲出来。夏猛觉得我言语和善气便消了,又坐回门槛上。他凝视着远方,良久才说:“黑白双鹰失败了。”他声音无限凄凉,听得人心里也凉飕飕的。
“什么失败了?”我有些不解。
“帮主派黑白双鹰去刺杀项毅桓,结果没把项毅桓杀死,反被项毅桓所伤。听帮主说,项毅桓有伤在身,两个高手对付一个有伤之人都险些丧命,足见项毅换桓的剑法非同一般。项毅桓不死,铲除沈振义极其黑虎帮就只能是妄想。”夏猛说这话时显得有些绝望。
我说:“你好像很希望项毅桓死,他可是你妹夫呀?”
夏猛冷笑道:“他认贼作父,为虎作伥,还配当我妹夫吗?”
“或许他有什么苦衷呢?”
“他能有什么苦衷,几年前我要杀他,他不还手,自称加入黑虎帮是有苦衷的,当时我心软,放走了他。不想这些年来他渐成气候,成了我们的绊脚石了。唉,都怪我。我早就应该知道,他不是什么好东西,我当年怎么把雨姝嫁给了这么一个毫无血性的市井流氓。”夏猛道:“奥对了,帮主说你中毒了,你现在怎么样了?”

“多亏李宣医术高明,我已无大碍了。”我笑着回答夏猛。
“那就好,要是这次你和黑白双鹰一起行动,项毅桓恐怕已无活命了。等黑白双鹰康复了,你带他们行动一次吧,帮主说过,只要你杀了项毅桓,那块能号令飞马帮两百人马的令牌就是你的。”
“令牌固然诱人,但我的身体也不能不顾,李宣告诉我,我的毒还没完全解除,不能运气动武。”我这说的是假话,到底杀不杀项毅桓我有些犹豫。我说这番话就是希望夏猛给我点时间,不要老是催我去杀项毅桓。
夏猛道:“你总是提到李宣,李宣到底是谁?”
我说:“你不知道吗?李宣就是采薇的父亲,你知道采薇吧,就是乐坊开张那天,与我同来的那个女子。”
“原来是他,你最好离他远点,他好像不仅仅是个郎中那么简单。”夏猛道。
“是啊,他本来就不是郎中,他是开客栈的。”
夏猛道:“不管他干什么的,记住防人之心不可无这句话。”
说曹操曹操就到,李宣跨着个包袱来了,他身后跟着采薇。他们也感到了异样,问为什么今天不做生意。我说姐妹们累了,今天放她们的假,让她们休息一天。采薇说,我是个懂得怜香惜玉的人。李宣父女是来向我辞行的,他们说他们要回到中原老家去。现在她们突然说要走,我竟有些舍不得,我想把他们留下,却找不到一个合适的理由。我点头道:“回家好,家是个好地方。”说着我就取来一包银子塞在李宣手上,并祝他父女一路顺风。李宣收下我的祝福却不愿收下银子。几番推辞,他终于拗不过我,把银子收下了。
夏猛走过来,冷冷地说:“李先生,识时务者为俊杰,你的决定很明智,这大漠不适合你呆。”
李宣瞟了一眼悟玄,淡淡地说:“阁下所言差矣,我离开这里仅因一颗思乡之心的驱使。”
夏猛道:“不管怎样,回家是件好事,回去之后,再不要来这里了,永远。你若再来,这路上定会长满荆棘,永别了,李先生!”
“阁下你错了,不是永别是再见!”李玄讲完这句话就拉着采薇跨过了门槛。我听不懂李宣和夏猛的对话,但我从他们的语气里感觉到他俩似有过结。
采薇刚跨过门槛,又跑进屋子里,与那群“乐工”道别。最后,是那群乐工把她送出来的,我看见他们的眼睛都是红红的。看得出,采薇很留恋这里,采薇走到我身边,轻声道:“桑决大哥再见了,麻烦你照顾好这些姐妹们。”
我默默地点头。
采薇道:“你还欠我几朵海棠花。”
“你老家应当不缺海棠,快赶路吧,你赶回家时正值海棠开放,很美。”
李宣在门外催促:“采薇,走了。”
采薇依依不舍地离开了桑飞乐坊。我的心突然感到一阵刺痛。这天,我和夏猛一样闷闷不乐地度过了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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