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共三个人，一个脸上有刺青的胖子是头目，看去倒有点像蒙古人，挑肥拣瘦地选着兽皮两个下手倒都是卷发黑脸，宽鼻棕肤的印度人，一个衣服穿得讲究，一个比较邋遢。括低小心地赔着笑脸，充当中介。
我明白了，这三个印度商贩是翻越了雪山，从印度麦克马洪线那边的阿鲁纳恰尔邦翻山过来的。藏南与印度边境有些边境还未斟定清楚，许多边民互相往来，互相融合，但这样大费力气地翻越雪山，倒真的罕见。
“大叔，你也去换食盐吗？”我问。
“我不换了，你不是有给我一些吗？足够我吃几年了。”大叔憨厚地说，“我自己会从挖盐土，做粗盐，将就着也能吃。”
可是其他的锅巴族人都缺乏盐吃，我远远看去，有时一张完整的雪狐皮才换了一小袋盐巴，那袋盐不会超过半美元，但那张雪狐皮到了山下黑市，绝对能卖五千美元以上！
以前看过一个电影，缺水的边疆人民用一勺粗谷换一勺水，我还不信，现在终于亲眼见证了。
“那个胖子几年前前来过一次。”大叔说，“我把熊掌和他换盐，结果他居然连我的砧板都拿走了，非常小气。”
“什么砧板？应该是很好的木材吧。”我突然想起一个故事，某商人出高价给某屠夫买切肉板，但是钱没带够。等商人回来的时候，发现屠夫把肉板洗得干干净净，好几天没用了。商人追悔莫及，原来他要买的不是肉板，而是肉板里一只专门吸食残血肉渣为生的百年蜈蚣。屠夫把肉板洗了不用，那蜈蚣也就饿死了，买卖就扯了，双方都后悔不已。
“没有啊，我就是用了一块石头而已。”大叔老实地说。
“什么石头？”我突然想起了米玛屋后的那块重石头。
“就是这样的呀！”大叔领我到了后院，指着花盆旁的一块银黑色的残片。
我一看，大吃一惊，这不正是米玛屋后那种有沟槽弧线的重石吗？
我拾起残石，果然很沉，把玩了一会，那东西似铁非铁，似石非石，也不知道是什么。
“这个石头可以给我留念吗？”我征求大叔的意见。
“随便给你，没关系的。”大叔大方地说，“你们自己玩，我去下田了。”
拿着石头回到了房间。
安雅才慵懒地苏醒，伸着懒腰问，“屋外怎么那么吵呀！”
“是只印度商队。”我话一说完，安雅昏沉沉的脸顿时一震，又迅速恢复了糊糊的懵懂，但那瞬间的掩饰还是被我捕捉到了。
“山高路远的，印度人还真会做生意呀！”安雅若无其事地问，“他们买卖什么呢？”
“他们用盐换兽皮，药材。”我也走到门口，遥望那几个做生意的印度人。
有个邻居好心地朝大叔喊，“那个印度胖子要那块黑石头呢！一块换两袋盐！白岗丹巴！你家不是有一块吗？还不快去换？”
“我才不要呢！自家的石头也是宝。”大叔扛起锄头，径直下田去了。
我有点过意不去，不过这些印度商人为什么会出“高价”收石头呢？
我想到清朝光绪年间，最高学府国子监的王懿荣先生由中药中的“龙骨”发现甲骨文的事情，说不定那怪石头不是石头？
但不是石头，又是什么呢？恐龙的胆结石？
难道那石头真的是古人的磨坊石，印度人搜集这个为古董，再转手卖给研究的学者或者收藏家？
我也想不明白。
“别看了，快点吃饭，然后收拾东西吧！”我叫着窗户旁观望的安雅，“我们明天就下山。”
眉头紧皱地走开了。
作为一个摄像师，应该对一切新鲜的东西表示好奇，安雅反而老是神神疑疑地想着，不擅捕捉镜头，让我不得不怀疑了。
难道她认识那些印度商人？
我进屋想帮安雅收拾了一下，她却放下早餐，脸色通红地匆匆进来，不要我帮忙。
我尴尬地放下她的摄影机，其实也没什么东西，她为什么那么紧张？
而那边印度商人也走街访户的，渐渐走远了。
我仰望着一大片黑色云层从远方飘来，笼罩了雪山四周。
不好，一场惊天大雨要来临了！
五不可侵犯的禁地
那天晚上，大叔煮了一大锅好吃的东西为我们饯行。
什么雪莲炖熊掌、猩唇炒菌菇、清蒸鹿舌、猴脑煮灵芝、还有很多希奇古怪的东西，但都喷香扑鼻，可口无比。
大叔家里的陈年神麦曲酒更是香浓芬芳，入喉畅快！
我们一直喝到半夜。
窗外黯淡无光，大雨即将来临。
大叔殷勤劝酒，希望我们多逗留几天。
可是我做好计划的事情，就不想改变，而且安雅也不愿再多逗留。
喝完最后一杯酒，突然，“咚呛咚呛”！不知哪里打起了激烈的锣声，回荡村里。
不一会，村养的无数头藏獒就沸沸扬扬地吵囔起来，像烧开了锅一样。
人声喧嚣，鸡飞狗跳，村里的许多男人就执了火把，成群结队地闯了出来。
“族长家出事了！”混乱中有人喊。
大叔和我就急忙随众人出门瞻望。大叔叫上了雷电等一大群藏獒，气势汹汹地跑了出去。
我开始还觉得是否是调虎离山之计，但又想迷津中最富有的估计就是族长扎巴坚增的家了，问题到底在哪里。
众人纷纷扰扰，前后赶到了族长家，却发现扎巴坚增召集了许多英勇的锅巴男儿站在房子前的大广场。
两个印度商人战战兢兢，浑身打战。那个有刺青的胖子一反嚣张跋扈的原态，恭敬弯腰，牵着扎巴坚增的袖子求道，“求求您，求求您，一定要把我的儿子找回来。”另一个獐头鼠目，衣服邋遢的黑小伙估计是他的仆人，也是全身颤抖，惶恐非常。
借着袅舌的火光，我这才发现胖子的脸上刺的是那罗延！
（那罗延，乃具有大力之印度古神。又作那罗延那天、那罗野拏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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