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洛阳一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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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谡一怔,微顿了一下,道:“说来也怪,陆家上下一夜之间就人去楼空,不知所踪。我已命人四下去寻找,相信很快就有信儿了,你不要太担心。”
陆嫣然心里咯噔一下,便想自己破坏了吕方的计划,救下了马谡,而他们陆家上下却被吕方的部下接走了,如若那些人知道这真相,愤怒之下,他们陆家岂非……
她越想越怕,却也顾不得许多,急道:“大人,嫣然不敢欺骗你,爹爹他们是被吕方的人给劫走了,我只怕那些人会对爹爹不利啊!”
这些事,马谡早就知道,此时听她所言却是故作惊状,又好言安慰道:“放心吧,我看那吕方对你也颇有一番情意,他应该不会为难陆老伯的。”说着又是沉咳几声,发出了暗号。
门外的刘虎听到了暗号,忙是闯入了房中,伏地报道:“禀报大人,末将已经找到陆老爷一家了。”
陆嫣然大喜,马谡同作喜状,忙道:“陆老伯何在,还不快请他来与嫣然相见。”
刘虎面作难色,吞吞吐吐半天才道:“回大人,陆老伯一家已遭不测,除了管家逃得性命外,其他人都已丧命。”
此言犹如惊雷一般,瞬间将陆嫣然击倒。她面色惨然,不敢相信刚才听到的话,不断的摇着头,喃喃自语着“不可能,不可能。”
马谡不愧为演技派,表情似乎比陆嫣然还要震惊,急是喝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快传那管家进来。”
刘虎令命而去,过不多时便将早有候在外面的陆府管家推了进来,那管家一见马谡本能的就跪倒于地,哆哆嗦嗦的匍匐在地上,不敢抬头。
“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马谡一声厉喝,那管家混身一抖,吓了半晌方才缓过神来,想着马谡的吩咐,便依言说道:“回大人,是这么回事。那时小姐不在,府上突然来了好些人,他们说是吕方的部下,要接我们出城,老爷不从,他们就用刀逼着我们收拾好府中财物,跟着他们出了城。可是出城不久之后,那些人就突然起了歹意,全府五十余口被他们杀了个精光,财物被抢夺一空,小人若非腿快,只怕也死于那伙人手下了。”
那管家倒也颇能领会马谡的精神,添油加醋的又多说了不少,马谡听着心中满意,于是咬牙切齿的说道:“想不到这厮竟会如此残忍,早知如此,我就不该手下留情,饶他一命!”
那管家之言,句句如利刀一般割在陆嫣然心头,她的心彻底的崩溃了,全身虚弱无力的瘫倒在马谡怀中,呼吸急促,面色如纸。
“吕方……吕方他怎么能……怎么能杀我爹娘,他怎么能……”
马谡挥了挥手,刘虎便将那管家拖了出去,悄悄的关上了房门。
他长长一叹,抚着她冰冷颤抖的身体,无奈的说道:“身在这乱世,有些事也是被逼无奈,那吕方一心反魏,做出任何事都不足为怪。唉,只是可惜那些因他而死的人。”
他这一叹却是出自真心,如果不是那陆敬宗对他心怀敌意,胆大妄为,暗助吕方的话,他又岂会对其痛下杀手。
不愿为之,却又不得不为之,他这一句“被逼无奈”,只怕也是在感叹自己吧。
“嫣然,我会好好的照顾你,补偿今日发生的一切。”
———
天低云暗,风中,濛濛细雨零落而下。
马谡看了一眼烟雨缥缈的天际,又看了一眼囚车灰头土脸的拖俄,道:“送君千里,终须一别,伯约,就到这里吧。”
队伍依然在前行,他三人勒住了马。
姜维抱拳道:“那好吧,一路保重,待你由经而还,路过这天水之时,咱们再痛饮三百杯。”
“好,一言为定!”
马谡的目光转向了陆嫣然,那憔悴的脸色上总算是恢得了几分光彩,这让他稍稍的放下了些心。
“嫣然,你好好休养身体,待我从京城回来之后就接你同去凉州。”
陆嫣然默默的点了点头,如今,这个男人已是这世上她唯一可依靠之人,只想天涯海角都有他陪在身边,这样她才会忘掉那些心碎的回忆,虽然知道只是短暂的别离,心头却仍是万般的不舍。

“那么,就此别过了。”
马谡拱手一礼,拨转马头,随着大队人马往西而去。
风雨之中,那一袭素衣默默的注视着他徐徐远去,化成天边的黑点。
潸然泪下。
——
洛阳。
千里跋涉,过长安,出潼关,终于踏入这大魏的都城。
这洛阳在董卓之乱时本为焚毁,自曹操专权之后,历经数代的经营修葺,洛阳城终于又恢复了往日繁华。
巍峨壮丽的宫城,错落有致的商铺民宅,热闹喧哗的市井,处处显露着大国的气派与荣光,确不愧为天下第一大城市。
当马谡押解着拖俄,由承安门踏入洛阳时,立时就被那种非同一般的气势迷住了。洛阳城自然比不得现代那些大都市高楼林立,灯红酒绿,但在这里,却能感受到一种令人兴奋的气息。
王者之气,苍骨之气,那种流淌在这个时代每一个人血脉中的汉魏风气。
翘首以望,正前方,那宫室殿角依稀可见,穿越千年,来到这令人神往的时代,今时今日,终于有机会踏入那天下间最尊贵的地方了。
前往京兆大牢要经过数条大街,洛阳百姓涌立在街道两旁,指指点点,议论纷纷,他们大多数人并不知道那囚车中关押的人是谁,也不知那位骑着高头大马的将军是谁。马谡成了众人的焦点,穿梭在那敬畏与羡慕的目光之中,那种感觉自然是十分的爽。
在当时的魏国之中,六十民中才出一个士兵,能够成为一名大魏的军人,其实是一件很荣耀,很有前途的职业,百姓们对军人自然也是十分的崇拜,不似后来的宋朝,军人反倒成了一种下贱的职业,所谓尚武之风,大抵如此吧。
队伍徐徐而行,方才走过一条大街,前方忽然起了惊动,人声吵杂,乱成一团。马谡立于马上眺望,原来是一匹脱缰之马不知为何受了惊吓,正往这边狂奔而来。
沿途的行人急是闪躲一边,多有商贩摊子被撞倒的,那匹马却是冲劲十足,沿着街道飞奔而来。
“快,拦下那匹马。”
马谡一声喝令,身后立刻冲出几名军卒,欲要拦下那匹冲奔而来的飞马,这时,前方却出现了令人意外的一幕。
当所有的行人都躲在了一边时,空荡的街道中央,一名幼童却是呆立不动,手持着小风车,怔怔望着向他冲来的惊马,全然没有一点惊谎的反应。
“小孩,快躲开呀。”
“这谁家孩子呀,赶快把他带走。”
……
周围的人们惊惶失措的喊着,却没有人冲上去救走那幼童,那惊马转眼即至,这幼童不过三四岁的模样,这般被撞到了,必死无疑。
数丈之外的马谡救人心切,却也不及多想,飞快的卸下弓,开弓便是一箭,破空而出,正射中那惊马的面门。
一声惨嘶,那惊马前蹄飞起,平地踢打了数下,然后便是翻倒于地,片刻间已是毙命。
也幸得马谡眼急心快,那马倒毙的地方距那幼童不过数尺,若然稍晚片刻,只怕救之不及。
周围之人皆是一片惊呼,接着又是一片长吁,尽是抚着胸口议论方才的千钧一发。
所有人都在为方才的惊险万分而感慨,倒是那幼童全无一点惊恐之意,面对那倒落的惊马,小脸上反而是露出了笑意,噘起小嘴吹了一下手中的风车,仿佛之前什么都没看到一般。
马谡颇为惊奇,心道:“这小家伙,看样子也不傻,小小年纪都这般镇定从容,实在是不可思议呀。”
他对这幼童颇为欣赏,于是便跳下马来,走到那幼童身前,很是温和的问道:“小兄弟,你没事吧。”
那幼童也不回答,只是旁若无人的**着手上的小风车。
这时,人群之中突然挤出一年轻人,他奔到那幼童身边,一把将其抱了起来,万分紧张的说道:“钟会,你怎么又乱跑,可急死为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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