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深夜劫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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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
夏侯霸不知何时已悄然站在身后,似乎是犹豫了许久,方才开口打断了马谡的兴致。
马谡回头见是夏侯霸,便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笑而言道:“原来是仲权啊,你来的正好,我还从未见识过你的箭术如何,接着。”
他将弓掷了过去,夏侯霸下意识的接了住,他本是为劝马谡进兵而来,话未开口,怎料马谡竟让他演练射箭,脸上顿时流露出无奈的神色。
“怎么,仲权莫非怕出丑不成,你的箭术再怎么差,只怕也会比我强些吧,别犹豫了,赶快啊。”
这几日来,众将劝他进兵之言早已听腻了,他明知夏侯霸此来的用意,所以偏偏不想让他开口。
夏侯霸自幼弓马娴熟,既然马谡命他射箭,却也不多推辞,取过一支羽箭来,弯弓搭箭,略一瞄准,弓弦一松,一箭正中靶心。
“好箭法!来,再射一箭。”
马谡拍手赞叹,不待夏侯霸交还弓箭,便又亲自递上一枝羽箭。
夏侯霸只为正事而来,岂愿再做这等无聊之事,遂是一咬牙,躬行一礼,沉沉说道:“恕末将直言,如今大敌在前,大人不发兵进攻,却终日在营中行诸般游戏之事,再这么拖下去,凉州时刻都有陷落之危也,还请大人速速发兵,歼灭叛羌,而后发兵回援凉州是为上计。”
这一套言词,马谡早已听了不下数十遍,他又何尝不知形势的紧迫,但他偏生性子执着,既然决定去赌一把,那么在未分出结果之时,又岂会轻言放弃。
他看了夏侯霸一眼,随后淡淡一笑,慢吞吞的披上了袍子,然后又不急不慢的饮下一杯清水,这才说道:“仲权啊,别人不明白,难道你也不明白我为何按兵不动吗?”
夏侯霸一叹,道:“末将自然知道,但战场之势,瞬息万变,且事有轻重缓急之分,大人还当辨清才是。”
他此言已是对马谡颇有微词,近乎有责备其不分轻重之意,自二人相识以来,那夏侯霸对马谡一向是恭敬有加,现如今能说出这番话,显然他的心情已是焦虑到了顶点。
马谡闻言,脸色顿时一变,但马上又转为了泰然自若,笑道:“看来,仲权你始终还是对郝昭的守城能力放心不下呀,难道你对司马大将军的眼光也有所怀疑吗?”
“这……末将不敢,末将只是觉得此战太过冒险,纵然是司马大将军在此,只怕也不会这般用兵。”
夏侯霸以司马懿相压,马谡听之却也并未觉不爽,他虽然自认经过战火的洗礼,兵法谋略已颇有小成,但与司马懿相比,自然还是相差甚远的,当下也不着恼,道:“大将军用兵神鬼难测,谡自然是不敢相比的,但此战虽险,若能安然渡过,所得之利不可想象,即使是大将军执掌大军,只怕也未必不会似我这般行事。”
话已说到了这个份上,夏侯霸看得出马谡的决心有多重,自知再劝下去也是无益,只是徒费口舌而已,只得轻声一叹,道:“既如此,那末将也无话可说,大人有命,末将但有遵命而行就是,末将告退。”
望着夏侯霸离去的背影,马谡冷哼了一声,弯弓搭箭,也不多有瞄准,箭矢离弦而出。
噌!
正中靶心。
转眼十五日已过,从凉州方面得来传来探报,那魏延倍道而行,三日已达凉州,大军直抵武威城下,日夜猛攻。
郝昭手下不过一万人马,且有一半以上用以守凉州四余三郡,武威城中兵不满五千,面对魏延数万人马猛烈的进攻,郝昭以其出众的守城之术,坚守城池,使魏延猛攻十余日而不得上。
后来邓艾率一万人马赶回凉州,魏延便命阎晏统前军继续攻城,自率一万人马前去拒住邓艾,两军大战数场,邓艾力不能敌,不得不兵退数十里,而此时天水的援军尚未赶到,凉州的战事不容乐观。
将士们心中憋着一股气,马谡同样是窝火,他在心里不知骂了那拖俄多少次,心想这家伙可真够无能的,老子都给你留了这么长的时间,你却仍然搞不定那彻里吉,就这点能耐还枉想统一羌族,实在是可笑之致。
事实证明,能够坚持到最后的人,往往才是最终的胜利者。

那拖俄似乎是感受到了马谡的愤怒,终于没有“辜负”他的期望。
在十天之后,他组织了最强大的一波攻势,终是突破了罗兰河防线,羌王彻里吉的军队就此崩溃,察哈泰部大军尽数渡过了罗兰河,一路穷追不舍,斩杀羌王军队数万之多,直抵王庭。落败的羌王下落不明,残余的部众失了首领,已是无心再战,逃得逃,降的降,彻里吉穷十年之辛苦建立起的羌国基业就是覆灭。
那拖俄面对王庭中堆积如山财富,草原上数不清的牛羊,脚下匍匐着的胆战心惊的羌民,已是得意到了极点。
终于,我成为了这片辽阔的土地上最强大的王者,所有的羌人都成为了我的臣民!
胜利冲昏了他的头脑,使他忘却了近在咫尺的凉州军,在攻破王庭的第二天,他就迫不及待的自立为国王,享受起了众人的贺拜。
当马谡得到这个消息时,他兴奋的差点没跳起来,等了这么久,忍了这么久,终于是出手的时候了。
拖俄呀,你总算是给老子争了口气,为了表达对你的谢意,我就将请你享受一下金芒枪穿胸而过的快感吧。
马谡随即下令,三军整顿战备,于深夜偷袭阿勒泰的羌军,一举将其歼灭,而后一鼓作气,扫灭还沉浸在胜利中的察哈泰部大军。
三军饱餐,待到夜深之时,分三路而出,悄悄的逼近了阿勒泰军的大营。
却说那阿勒泰,自恃勇力过人,本就没把魏军放在眼中,而今经过二十余日的对峙,魏军按兵不动,守营不出,他还道魏军是对他有所畏惧,不敢与之战,故而敬惕之心大减,终日在营中只是饮酒吃肉作乐。
就在昨日他刚刚得知了拖俄身登羌王大位的消息,蒙得厚重的赏赐,心情极喜,于是便大筵全军,数万将士喝得是酩酊大醉,尽兴而欢,入夜醉卧之时,却不知死亡已悄悄降临。
借着淡淡的月色而眺望,敌军大营灯火通明,人声沉寂,看不到多少守夜执哨之兵,马谡心中大喜,便想这真是天助我也,羌兵防备如此之弱,此番劫营,必可大获全胜。
三更已过,正是约定袭营之时,马谡策马横枪,立于众将士之前,高声道:“弟兄们,我知道你们心忧着凉州的安危,挂念着家中的妻儿老小,忍了这么多日,今天就是你们大开杀戒的时候了。扫灭羌夷,立不世之功,在此一战!弟兄们,随我来啊!”
金枪招动,身先士卒冲杀而出,随着一声炮响,身后的数万将士奋勇争先,怒吼着杀向敌营。与此同时,其余两路人马听闻炮声,也分别从东南两面杀来,汹涌如潮水一般,转眼间冲入了敌营之中。
羌人根本没有料到,沉寂了数十年的魏军,会选择在这个时候,以这样的方式发动进攻,他们本就防守松懈,更兼酒醉不醒,听闻喊杀之声大起,大部分人还都是死睡于梦中,不得觉醒,魏军铁蹄踏过,可怜那些酒醉的羌兵就此毙命于梦中。
当然也有酒醉不深,为杀声吵醒之人,但见魏军杀来,急是晕晕乎乎的抄起兵器抵抗,但这般状态又如何是蓄势已久的魏军对手,刀枪过处,便如草芥一般血溅于地,轻易被摧杀。
那阿勒泰酒量惊人,虽然喝了许多,但却未深醉,他于梦中被惊醒,眼见营中已是火光遍起,魏军横心,便知是大势已去,往昔自恃神勇的他再无半点恋战之心,夺下一匹马来便是仓皇而逃。
也算那阿勒泰倒霉,慌乱加上醉意未全醒,奔逃之中竟是选错了方向,偏往魏军杀来的方向逃去,待到发现之时已是为时一晚,却见正面一员魏将,身披金甲红袍,手持金芒利枪,拍马杀来,正是凉州军统帅马谡,却见他金芒过处,无数羌人被刺落马上,势不可挡也。
那阿勒泰毫无战心,掉转马头便逃,马谡抬头瞧一见一名羌将模样之人落荒而逃,便也不多想,挂上金枪,弯弓搭箭,弓弦陡松,那箭矢破空而出,穿过夜空火色,正中那羌将后脑,但听一声惨将,那羌将翻落马下,抽搐了几番,就此毙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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