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节 我压根就是一头皮油毛亮的大黑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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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从出租车上下来,还没有到麦当劳,远远地就瞧见门口站着的一女,那头上的发型可真够壮观的。我还没笑出声,很吃惊地发现竟是萧宁!
我说,咦,怎么一副炸鸡翅的德行啊?
萧宁斜了我一眼,很鄙夷地说,这是本季度的最新发型,土人!
我又看了她一眼,还是觉得很像炸鸡翅。我也没说什么,就和她走进去,随便找了地方坐下。她很认真地看我几眼,说,比刚回来时又圆了一圈,敢情这些天里除了吃喝拉撒就光睡吧。
这厮很了解我的嘛。我确实是这样的。其实这样的生活是我最钟意的,饱食终日,无所事事。当然前提是有很多的银子足以让我虚度余生。这样的想法我从不敢让我我爸妈知道,否则他们一定会因养出我这样一只社会主义的黑羊而难过。我不想他们气得吐血。
萧宁点了可乐和薯条,我则点了一份套餐,因为我还没有吃东西。我看着端上来的鸡翅,觉得跟萧宁的头发特相得益彰。萧宁没有什么表情。
我估计她也没整明白我的心思,否则她不会对我蒙那丽莎的笑容一点反应都没有。
麦当劳里情侣很多,隔着小小的桌子情话绵绵卿卿我我。幸好我非失意之人,否则这会不给刺激得抹脖子才怪。我们旁边的那桌还很夸张地相互喂食。虽然我面无表情地观看,突然想起我们学校食堂的标语:为了您和他人的胃口以及健康,请勿相互喂口水。
其实在食堂吃饭的时候我最津津乐道的事就是观察情侣们吃饭的样子,计算他们平均几秒钟对视一次一次对视的时间有多长,看女生们怎样的矫情,看男生们如何心甘情愿地栽跟头。
有时候我会很带劲地叫韩琦帮我打饭,我就可以学着那些女孩,坐在椅子上,伸着天鹅的脖子,目光追随着那个在拥挤的人群中艰难打拼的身影。在望穿秋水的时候,他回来了,手上拿着令人垂涎三尺的排骨饭。我看着他额上细细的汗珠特心疼,掏出心相印的纸巾,温柔地帮他擦拭
,眼睛弄得水汪汪的。多么温馨的画面啊。电视上不是都这样演的吗?
可韩琦甩都不甩我,当我整一个的疯子。他说,你爱吃不吃自己打!
所以我都没有机会成为一翘首以待的天鹅。
我问萧宁,找我出来有什么事啊。
萧宁凑近来,压低声音说,钱瑭我跟你说件事。
我一听到这里就有点想头晕。萧宁的老把戏了。我都知道她下面要说什么。她总是这样的,把别人拉过来,样子整得神秘兮兮的好像要去鹿鼎山挖宝藏,“我告诉你一件事你千万不要告诉别人啊”然后话锋一转,“对不起我把你的MP3弄坏了不好意思啊最近手头比较紧借我点银子啊”诸如此类让人听了很郁闷的话。我上了一次当之后一见她露出这样的表情我就立马逃得比谁都快,这不我不要飞了吗,但是萧宁动作比我快,一棒把我打下来。
明天出来吧,我领你见一见周品俨。
我的**又粘回椅子上,松了一口气。
萧宁说,钱瑭,我跟你说,你不能再这样胖下去了,会没人要的。
这女的又想念我了。她自从有了周品俨以后就开始担心我嫁不出去。都不知是什么逻辑。

我无动于衷地啃着鸡翅。我说,难过什么啊,我最难过的事是堕落到那样一个傻瓜学校,那么烂不讲,连个长相稍微端正的都寻不出几个,跟那比这什么都不是了。
一句话讲得萧宁也挺难过的。为这事她到底也为我心痛了好几回。这事也是我对我爸妈最愧疚的地方。虽然现在我都没有什么介意了。
我一直以为,流火七月之后,九月我会拥有一片万里无云的晴空。在我整个高中年代我都是这样顽强地认为。我爸妈也是这样认为的。虽然我妈老是说是一先天不足一毛色不纯的小羊。哪料到我压根就是一头皮油毛亮的大黑羊,没半点杂色!那个夏天我又嚎啕又抽泣蜡烛成灰泪还没有干。我都不知道我自己有那么多的水份,平日一个飒飒秋风就吹得我皮干肉燥的。
我爸和我妈也愁云惨雾的,生怕我给哭得没了,安慰我,这算什么啊有什么大不了的世界上比这难过的事情多着呢。
一句话说得我更加哇地大哭,哭得地动山摇神忧鬼愁冬雷震震夏雨雪。后来我一想到我爸和我妈眼神里那种隐忍的忧伤那种明显的心疼,我就觉得我他妈的不是人。我压根是为了逃避责任。想想就想把自个儿废了。
那段时间我与谁都不联系。我估计他们也都知道我的情况不敢和我联系,怕刺激我,怕我扛不住。来找我的人只有萧宁的表哥柏博。他这名字可真够坑人的,初一听到他这名字我就想,我以后要有儿子就取名叫爷爷,谁都得一口一口的爷爷当乖孙子,多牛啊。
柏博说,钱瑭,我都不难过了你难过什么啊。
这厮拿他和我比,这个大草包。别看柏博生得山清水秀的,他那一肚子的草包让你不瞠目结舌都不行。他这样的情况半分意外都没有。不这样才叫人意外呢。
我说,你哪儿的啊,谁和你一个档次的。
他就笑了,也没有生气。他和江楠都小太阳似的,我都没见过他们生气的样子。不像韩琦那厮,没事就把脸放到冰箱里,不冻得冒冷气不出来。我想到他都了无音讯了,估计也正走在社会主义的康庄大道上。
柏博说,你不是一向很牛很劲很跩的吗,怎么这会儿有气无力得跟个林黛玉似的。他斜着眼看我,像看一条快要翘尾巴的狗似的。
这衰仔说得吃灯草一样的轻巧。谁弄成我这样一点儿林黛玉都没有,我跟他姓钱名瑭!我也斜着眼看他,当他放个屁。
然后我问,韩琦哪儿去了,是不是给企鹅背到南极去了啊。很久没有见到他了。
他很惊讶地看我,说,你不知道?
好像韩琦拉K用多少张纸我也应该责无旁贷的很清楚一样。我说,我知道了还问你。
他就告诉我,韩琦一家三口去大不列颠不亦乐乎去了。
我听得口里头一个感叹心里头一个唏嘘。有些事还是不要知道的好,太刺激我了。
后来我终于又开始和萧宁走街窜巷地乱逛,和江楠柏博狂打传奇精灵,与每一个无所事事的假期一样的疯狂。我爸说了,生活总是要继续的,如果跳不过这条沟,就那也跃不过下一个涧。我要在这里倒下了就看不到前面的风景了。我觉得这句话真他奶奶的有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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