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是多事之夜，在离家还有几百丈的地方，他这样想。
“许……许大人。”围墙的阴影之下走出一人，似乎已在此处守侯良久了。
“王大人，有什么事么？”许仙早知道来者是何人，照理，他也应该在此处等他。
“许大人，有些事……不方便在席间开口。”他吞吞吐吐地说道：“能否耽搁一些时间？”
许仙笑了一笑，笑容却颇不友善：“当然可以。”
“这个、在下想知道，许大人对新法的看法如何。”王安石憋了很久，终于问了出来。
许仙想起新法，心中就有些郁闷，他轻轻挠了挠生出短须的下巴：“王大人的新法是很好的，真能实施起来，对国家有着莫大的好处。”
王安石立时兴奋起来：“真的？！许大人也这么认为吗？”
许仙点了点头：“从某种角度上来说，是的。”
王安石却没体会到“某种角度”的含义，继续高谈阔论：“抑制兼并，可使国富，国富则兵强，兵强则国立。只消一二十年，大宋将可称雄天下矣。”
许仙漫不经心地道：“说得倒是容易，做起来，恐怕就难了。”
王安石瞪了他半晌，终于挫败地低下头：“当今圣上不言新法，在下实在无能为力了。”
许仙看着他：“自古变法都需要强硬的后台，那商鞅在孝公死后，不也惨遭车裂。王大人连皇帝那一关都没过，还是别整天把变法挂在嘴边的好。”
王安石摇了摇头：“此言差矣，颖王殿下也是支持新法之人，只消殿下登基，变法便可全力施行。”
“这就是你支持颖王的原因？”许仙觉得好笑。
“是的。”王安石点了点头。
许仙冷笑起来：“你来找我，就是为了说这些？”
王安石又有些口吃起来：“王某希望许大人在变法施行之日可以带头支持变法，您是江南最有权威的人，由您带头，变法可以易行很多。”
许仙睨着他：“你的算盘打得不错，但你莫忘了一件事。”
“什么？”王安石想不到。
“你的颖王能不能登台还是个问题。”许仙毫不客气地说道。
“你……你……”
“还有，百事利为先，你的新法会伤害到我的利益，我为何要支持你？难道我会搬起石头来砸自己的脚吗？荒谬！”许仙呵斥道：“无论你今天是为何而来，回去告诉你背后的那位，恕许某无法奉陪。”
“许大人……你再考虑一下，国家……”王安石还想说什么。
“国家？这年头还有人心中有国家吗？你想着国家，可国家的主人却把你当成骨刺，你的国家论还是回去背给你的主子听吧。”许仙重重一挥手：“深更半夜的，王大人还是回家找个女人暖被窝吧，否则路上被人劫了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你……孺子不可教也！”他气得快冒烟了。
许仙转过身去，背对着他，欣赏起夜景来了。
“有你这种人，是国家的不幸！”王安石重重顿足，咬着牙，半晌，终于离去。
许仙听到他的脚步声远去，这才转回来，望着他离去的方向，表情十分奇怪。
不远处，一个黑影遁入墙角，悄然远逝。
他轻轻瞄了那边一眼，缓缓松了口气。
“成王啊成王，你果然还是不放心我。若是我刚才的口气有半点松动，哼哼，恐怕……”他摇了摇头：“什么新法，就算没有这层干系，我也绝不支持。”
他说着，向自家的方向走去。
今夜，真长。
※※※
白素贞还在等着他，见他回来，露出了微笑。
走进家门，一切的紧张和烦恼都被抛到了脑后，他感到一阵轻松。
“你去参加宴会，我知道你大概会很迟回来的。”她站了起来：“你一定饿了吧。”
“你煮了东西吗？”许仙嗅了嗅，做出很谗的表情。
她被他逗笑了，将他按得在桌边坐下，嫣然道：“你等着，我去端来。”
“我们一起去吧，好久没有进过厨房了。”许仙拉住了她的手。
靠在厨房的墙上，他喝着热热的米粥，粥的颜色是雪白的，显然某人的技术已经有了一些进步。
“不错不错，”许仙“呼哧呼哧”地喝着：“有进步哈。”
见他喝得开心，她也变得很开心：“是吗？”
“是啊是啊。”许仙把空碗放在灶台上，找出了一些玉米：“让我做一些有益于孕妇的东西好了。”
听他要下厨，她更加开心了：“为我做的吗？”
许仙失笑，腾出手来点了点她的鼻子：“傻瓜，不为你难道做给我吃吗？”
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在一旁看着他忙碌：“真是不明白，一样的材料，为何相公做出来的东西总是比别人的好吃呢？”
“因为……”许仙眼珠子转了转，笑道：“因为你相公我是天才嘛。”
她不屑地撇了撇嘴：“厚脸皮。”
“这是事实啊。”许仙细心熬制着那盅玉米粥，观察着火候。
她凑过来，睁着大眼睛看着粥，不住地被其中的香味诱惑着。许仙趁机在她脸上亲了一下：“娘子，我记得你还欠我一样东西哦。”
白素贞侧过头，疑惑的表情可爱万分：“什么东西啊？”
许仙凑到她耳边：“就是……”他不怀好意地笑了笑：“每天主动亲我一下。”
“我……我什么时候答应过的。”她脸红了。
“几天前啊，我来算算，嗯……”他煞有其事地扳着手指：“昨天，前天，大前天，大前天的昨天，大前天的前天……算起来你至少欠我七个吻哦。”他调皮地笑道。
她拍下他的手，嗔道：“没有。”
“没有？”许仙搅了搅粥，让它均匀受热：“娘子你怎么可以耍赖。”他很是委屈地抽了抽鼻子。
媲美奥斯卡最佳男主角的表情产生的效果，白素贞突然觉得他有些可怜，自己很是不对了：“那你想要怎么样嘛？”
许仙把玉米粥扔在了一边，笑道：“你说呢。”
她红着脸凑过来，蜻蜓点水般在他脸上连吻几下。
“慢着慢着！”许仙在她吻到第六下的时候及时阻止了她：“这样不算！”
“哎？”她瞪大了眼睛，眨了眨。
许仙也学着她，眨了眨眼睛：“亲脸不算。”
“那……那你还想怎样。”她不知道自己害羞的样子很容易引人犯罪吗？
许仙把嘴伸过去：“这里。”
她捏着他的双颊，狠狠地向外扯，许仙低声怪叫起来：“疼、疼啊，放手，娘子大人，我知道错了，放手啊！”
她兀自扯了一阵子，这才解气般地道：“你活该，就知道占我的便宜。”
许仙委屈地护着被捏红的双颊：“明明是你自己答应过的……”
她很是无奈地看着他，脸上突然浮现出一团红晕，在许仙完全看呆的时候，她踮起脚，勾住他的脖子，吻住了他的嘴，令他将还未出口的话咽了回去。
许仙顿时有些迷糊起来，双手紧紧地搂住了她。
也不知过了多久，鼻端突然飘进了一阵焦味，他神经一绷，猛然睁开眼睛，和她分开，叫了起来：“糟了！”
去看那玉米粥时，却见粥早已糊得透了。
她靠着他嗔道：“都怪你。”
许仙不舍地搂着她的腰，另一手将粥从炉上拿了下来，赔笑道：“这个粥么，以后再做就是了。”
“可是我饿了。”她无奈地道。
“那……你吃了我好了。”许仙卷起袖子凑到她嘴边，分明是想赖帐了。
“啊！娘子，你还真咬啊？！”
“好了好了，我知道错了，我再煮就是了。”
“要不你再亲我一下？”
“哇，再捏就不帅了！”
夜深了，厨房内的笑闹声在院内回荡着，久久没有散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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