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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事后来自然成了我的笑柄,我也并不讳言我有过这么疯狂的时候。
说来连我自己都要乐,无论生理还是心理的成长,我似乎都比同龄人要慢一拍。当十三、四岁同学女生开始蹿高的时候,我自然是个矮冬瓜;十七八岁男生们新竹节节高,我犹自按兵不动,本人是不觉有什么,不是说矮子聪明么,就是把大哥急得跳脚,几乎要怀疑我不是他亲生弟弟。
可是,等到上了大学,我的青春期鼓足了姗姗来迟的后劲,几年间让昔日同学目瞪口呆,再无人敢将我归入“雌雄莫辨”那让人咬牙切齿的一类。尽管就当时而言,我的身高体形在雄性人类当中,绝对算不得出众,但好歹是摆脱了“鸡立鹤群”的困境——我没料到的是,这股后青春的劲头,居然能持续数年,硬把我的身高带离了平均值,这是后话了。
心理也是,十五岁一次遭遇让我察觉自己的性向,打那之后什么“悸动”“雷击”与我一概无缘,两耳不闻窗外事,陪伴我度过那“诗情画意”的十五六七**岁的,只有枯燥无味的学习。
于是,当我的朋友同学们已经曾经沧海水,看尽巫山云,甚至有些开始红尘堪破,玩世不恭起来之际,好了,我的初恋来了。
韩浩磊,是我的初恋……唉,要笑就笑个够吧,荒唐是不是?他X的的确够荒唐!
可是那个混蛋又比我好多少?还不是一样被同一个人束缚,不得自由?还有胆子笑话我?
七弟的叫声让我的理智从遥远的外太空归来,我对他笑笑,既是为七弟压惊,也是自我解嘲。
回到屋内,七弟告诉我大哥伤得不轻,可能要住院一段时间,他按照大哥的吩咐来这里照顾我,边说着,他从口袋中取出一封信交给我。
我见信吃惊不小,就我所知,大哥极端厌恶动笔写字,赶紧拆信看,不觉松了口气:上面并非血书,字体端正工整,绝非大哥所写,必是大哥口述某可怜分子记录了。
见信实在如见人,一开头,大哥就把我训了通,说我见色忘兄,看我盯韩浩磊的模样就像恨不得把他当了肉包子一口吞掉,全忘了大哥当年是怎么又是爹又是妈把我拉扯大……絮絮叨叨满满一页纸,看得我冷汗潺潺,大哥应该估计起效果了,见好就收,口气急转直下:
“阿杰小笨瓜,你给我听着,韩浩磊可不是肉包子,那家伙在道上是出了名的铁刺猬,大哥的伤就是这X人做鬼,总有天大哥要找这人算帐的,嘿嘿……算了算了,这道上的事,以后再慢慢告诉你吧。
哪,阿杰,你是大哥的乖弟弟,一定要听话,不准跟韩浩磊扯什么关系知道不?记住啦,他不是肉包子,是铁刺猬,有刺的,消化不了!”

后面还有一些话,不外乎是要我如何照顾自己一类,我一目十行而过,心乱如麻。
这是什么状况?前脚爱神刚走,后脚大哥的警告就跟着来,真是接合得天衣无缝。
我问七弟:“大哥的伤势,究竟怎么样?他到底是怎么受伤的?”
七弟迟疑了一阵,吞吞吐吐语焉不详得给我讲述了一遍,由于当时七弟并不在大哥身边,所以他也是听人转述,再告诉我的时候,就有些颠三倒四了。
不过大致,我是明白了怎么回事。
却原来是下午四点多钟时候,大哥兴致突然极高,撇下众多弟兄,就带了青哥和另一个心腹两人,说要去探访“老情人”,等快到了地方,索性把这两人也甩了。
料不到的是,当大哥喜滋滋去赴“鹊桥会”的时候,冷不丁从街道的暗巷中冲出一个人来,速度极快得持匕首刺进大哥的腹部,然后迅速逃窜。
万幸当时青哥等人并未走远,见枝节横生,赶紧上来,十万火急得送大哥入院,至于凶手,因为人手不足也只能任他逃离了。
事实上,当我在医院见到大哥,他才刚刚动完手术不到一小时,还好并没有伤到重要器官。我听得心里发寒,揪住七弟责问:“为什么不早告诉我?”
七弟一吓,挠头嗫嚅着道:“是大哥叫的啊,他让大家先不要对你说么。”
实在不知道大哥算盘里打的是什么主意,我放开七弟,半晌才道:“那我明天再去看他,你先回去吧。”
“不……杰哥,大哥说了,你最近不是要考试了嘛,就不要为他分心了,好好复习,若考砸了,他就要……就要……”七弟小心翼翼得看了我一眼,在我眼神的鼓励下,豁出去般叫起来,“就要打你**!”
除了咧嘴,我不知道我还能摆出什么表情来,在七弟畏缩的注视下,瞄了一眼摊在桌上的书,拍拍脑瓜:是啊,先努力复习吧,什么事情都等考完试再说。
我对七弟道:“好吧,不过,大哥若有什么事,你一定要及时告诉我。哦,顺便告诉我大哥,如果他一定要瞒我,我就跟他断绝兄弟关系。”
送走了七弟,我重新坐下,奈何此时此刻心中兵荒马乱,书上的字没有一个能进得去脑中。我又从笔袋里掏出韩浩磊的名片,端详一阵,回想起那突如其来的一吻,却又马上发现大哥的信也正躺在手边。
怅然中放下名片,我以肘撑在桌面,托住两腮,深深得叹了口气。
这个世界啊,果然是复杂的。难道说,只有跟龙勃罗梭约会才是安全没有危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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