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华昭的老大
序秘籍
九月的第一个星期一，开学日。
大清早地，红艳艳的太阳就已刺穿了微薄的絮状云层，得意洋洋地放射着炽热的射线。整个天空呈现出一种令人望而生畏的浅蓝色，毫无悬念地预示了接下来一整天的晴朗。
林卓帆骑着他那辆老迈的电瓶车，悠哉悠哉地招摇过市，似乎一点也没发觉只有五分钟就上课了，而他要赶到学校至少还得十分钟——前提是这辆老爷车能飙出70迈的速度。
在大安路，经过联华超市时，他停了一小会，抬头仰望衡山派第一高手林若愚的巨幅海报。
现在是2109年，武术已经取代了足球和篮球，成为世界上最受欢迎的竞技项目。
而作为武术的起源地，中国近年来几乎是全民习武，如果看到路边两个掐架的菜贩子一人使咏春拳，另一人出手就是漂亮的形意拳，也绝对不要惊讶。有这样坚实的群众基础，中国的武术职业联赛理所当然地成为世界.1，联赛中最顶尖的武者们为全世界喜爱武术的人所熟悉。
他们的海报被挂在卧室的墙上，频频出现在各大电视和网络媒体，被青少年们疯狂地崇拜；林若愚也曾是这些巨星中的一员。
而在这个群星荟萃的年代，36岁的林若愚已开始慢慢淡出了人们的视野，仅仅在他的家乡湖南仍然拥有大量FANS。
新一代的功夫迷谈论得更多的，是蜀山的李逍遥，青城的白连山，武当的云霆子……当然，还有更炙手可热的，三年前夺得天下第一比武大会冠军的王道佳。
他们都有相同的特点：年轻，英俊，武艺高强，前途无量。
可林卓帆偏偏就只喜欢林若愚。
他怎么也忘不了，七年前的第十六届天下第一比武大会决赛圈十六进八的比赛中，林若愚因一次失误造成对手死亡时，那悯然沉痛的眼神和寂寥的背影。
那届大赛时林若愚29岁，正是武者最黄金的年月，也是他最有希望夺冠的一次；却由于这个失手，而导致在接下来的比赛中心态失衡，最终止步八强。
这年代，武功好的人多如过江之鲫，武德能如林若愚一般的却屈指可数。
就因为那个已成为传说的背影，林若愚被评论家称为近五十年来最有侠客气质的武者；那个场景也被评为天下第一比武大会十大经典镜头之首，在电视中无数次地出现。而当年才9岁的林卓帆也因此成了林若愚的铁杆FANS，直至如今从未动摇。
“退役”这个词，现在常常挂在他嘴边。最近一年里，由于伤病缠身，林若愚已经很少在职业联赛中露面了。衡山队也涌现出了几名新秀，他不用再像以前那样独立支撑了。
也许，对他来说，退役反而是一件好事吧？这个越来越浮华功利的武坛，不再适合他这样的老人生存了。
林卓帆痴痴地想着，一不留神已经把车骑到了学校大门口。
谢秉元正坐在传达室外边，一边抽烟一边跟保安队长吴勇嘻嘻哈哈；见林卓帆过来，他笑道，“你小子不学好，开学第一天就迟到……”说着，吱呀吱呀地把门拉开。“快进来啊，还磨蹭什么？”
“靠！”林卓帆一拍脑袋，“有事忘了办了……等会再来，门帮我开着放这。”
“喂，你等等，我还有话跟你说呢！”
“回头再说吧！”林卓帆已经把车掉了头。
“FT，我不能一直在这呆着啊。早读课下课了来灯光球场找我！”
林卓帆挥了挥手，表示“知道了”。
在朱雀桥下，有一条不甚宽阔的路；每天一定的时间段，这条路上总是拥挤不堪。因为这条小小的路旁有三间学校：两所省重点中学，华昭中学和明陵中学；以及名不见经传的庆阳市师范学院。
林卓帆就读的华昭中学，就在这条路的尽头。此刻，他正顺着这条路往回骑，直到过了明陵中学，才把电瓶车往路旁的小树丛一拐。
骑不了几米，视线豁然开朗，一块小小的空地印入眼帘。
这里一般少有人至，因为平日里这是各路大神进行交易、谈判、或者了难的场所，普通学生避之唯恐不及。
此刻，空地上已经站了个少年，壮实魁梧的个头，一双凶狠的小眼睛，混血儿似的鹰钩鼻和翘下巴。虽然不英俊，看起来却威风凛凛。
少年名叫夏云武，也是华昭的学生，跟林卓帆同属高中二年级。
他穿着崆峒派的暗黄色作训服，脖子上戴着一片钥匙状的吊坠，脚下踩着一条喷射滑板，神情有些焦急。看到林卓帆那辆扑哧扑哧喘气的老爷车，他心中一宽，笑着招呼道：“帆哥，你可是迟到了啊。钱带来没？”
林卓帆拍了拍鼓鼓的背包，下了车，把心爱的座驾停好，走到夏云武跟前摊出一只手：“东西呢？”
夏云武忙不迭地打开自己的包，取出厚厚的一叠纸：“全在这儿了，你先验验吧。”
林卓帆接过，随意地翻了翻。这是一些私人信笺，一代大侠林若愚手书。若放到淘宝网上拍卖，少说也得卖上几万。
夏云武却只以三千块的价格卖给他，简直跟假冒伪劣商品一样，便宜得难以让人相信。要知道，一本平装版的《衡山派武功精要之回风落雁剑》（第六版，2107年第17次印刷）都是定价4000大洋。
当然这些信件绝对是真迹。
因为夏云武的老爸夏中行也曾是衡山派著名的高手，算是林若愚师叔一辈，跟林若愚的感情相当好，时常指点后者的武功。
夏中行职业生涯晚期退出衡山派，加盟了一支甲级联赛的升班马；此举被衡山派上下唾弃，唯有林若愚仍和这位师叔保持书信来往，并不时就武的问题进行请教。
这个时期的林若愚正是处于武艺上的突破阶段，对于衡山派的武技已经开始有了自己独特的见解。因此这些手札中虽然没有武功秘籍之类的东西，但处处夹杂着林若愚在武道修行路上的心得体会。对于习武之人的实际效用，远远超过了各门派批量印刷发行的所谓武功秘籍。
所有的信都是毛笔写就，因此那叠信虽厚，其实字数其实并不多。林卓帆只花了一分钟，就全部草草浏览了一遍。
细看就没必要了。一是他不觉得其中会有诈；二是根本不相信夏云武敢对他耍诈。
因为虽然在华昭里了解他底细的人不多，夏云武却绝对是其中一个。了解他底细还敢得罪他的人，一只手就数得过来，中看不中用的夏云武绝不是其中一个。
说起来，林卓帆也好生不解：夏中行好歹也是一代高手，曾经在全国武术甲级联赛中风光过好一阵子，还打进过天下第一比武大会的四强，怎么生出个这么不争气的儿子呢？虎父犬子，也不过如此罢了。
夏中行基因那么优秀，一定是他老婆娶得太差了吧？
林卓帆一边在心里为夏中行抱不平，一边从背包里取出钱。暑假在酒吧打工赚的三千块，厚厚的扎实的一叠。林卓帆忍着心痛，数也不数就丢到夏云武手上。对武道修行上必要的花销，他从不吝啬。
“谢了，帆哥。晚上请你撮一顿？”夏云武笑得整张脸都挤成一团。接过钱，想清点又不敢当面做这种讨人嫌的事，犹豫着塞进背包。
“说什么呢，该我谢你才是吧，”林卓帆得到了偶像的手书，心情正大好，话也比平时多了些，“不过最近手头紧了，请客我是请不起……这样吧，过两个星期学校的老大换届，很多位置都得换人坐，到时候我推荐你上位得了。”
“真的？”夏云武喜笑颜开，“那真谢谢了！帆哥，慢走！我先去银行存钱。”
林卓帆已经重又戴上了平时的冷酷面具，骑上他的战车，突突突地往学校那边开去。
到了校门口，谢秉元已经不在了。门还是敞着的，林卓帆进去时，对保安队长吴勇点点头，“吴哥，谢你啊！”
“小事。对了，小元叫你记得去一趟室内演武场。”
“好。”
入门是一道长长的陡坡，他那辆老爷车爬起来颇为吃力。刚爬到一半，早读课下课的铃声响了。原本琅琅的读书声瞬时化做了喧闹，大批学生争先恐后地涌出教室透气。
了坡过个弯就是初中部教学楼，继续往前是高中部，停车场则在高中部教学楼的右边。
林卓帆第一次看见那个女生，就是在往停车场的路上。
第一章华昭的老大
林卓帆第一次看到那个女生，是在往停车场的路上。
当时他刚经过了教学楼前那几株桂树，猛一抬头，恰好看见那个女生的眼睛。
很清澈的眸子，不含一点杂质；那也是个美得不含一点杂质的女生。
垂过肩的柔顺长发，盖住一半晶莹圆润的耳朵；精致绝伦的五官，恰到好处地散发着魅力；身材是青春期少女特有的纤细弱质的骨感，楚楚可怜，却又奇异地给人一种充满活力的感觉。
她正伴在一个帅气的男生身边，前面拦着几个一看就不三不四的家伙。
一男一女都面生得紧啊？林卓帆心头泛起一丝疑惑，没来得及细看，电动车就呼啸而过了，只视网膜里还残留着强烈的印象。
等林卓帆磨磨蹭蹭地停好车出来时，他们还站在那里。
林卓帆一向不爱管闲事，可此刻他的脚怎么也不听使唤，竟然不知不觉就往那个方向走去，一时把谢秉元找他的事给抛到九霄云外。
从背影看去，那女生更是显得窈窕动人：一套鹅黄色的连衣裙，半透明的材质；被风儿一吹，勾勒出她臀背圆润美好的曲线，显现出万种风情。脚下是朴实的圆头皮鞋、淡色短丝袜，露出半截白皙浑圆的小腿肚，看得林卓帆暗咽一口唾沫。
靠，我是林卓帆，不能这么没出息！在心里说了两遍后，林卓帆才强迫自己移开了视线。
围住他们两人的，是四个一脸流氓相的家伙，清一色的短丝质黑衬衫，剪得破破烂烂。打头一个林卓帆认识，是高二、不，今年升高三的王海。
王海算是高三里比较能打的了，可惜人品貌似有点问题，刚入校时还小有名气，现在是越混越回去了。跟这家伙联系在一起的总是些破烂事：在厕所里殴打同学啦，潜入寝室偷窃啦，把哪个女生的肚子搞大啦，等等等等。
如果要用两个字来形容他，那一定是：猥琐。
王海旁边几个林卓帆也看着挺眼熟，只是没打过交道。这种不上不下的人，林卓帆向来懒得搭理。
走近几步，忽然听那帅气的男生冷冷地说，“已经道过歉了，你们还唧唧歪歪什么？烦死了！”
一个黑衬衫捂着肩，尖着嗓门叫道：“老子骨头都被你撞断两根，道个歉就算了？道歉，道歉几分钱一斤？要不要老子称几斤给你？傻逼。”
王海马上接过话：“宝里宝气，还嚣张是吧？老子放话在这里，要不你拿100块医药费来，要不老子给你松松骨头。呸！”
林卓帆听着直皱眉头。靠，这些家伙真是烂泥扶不上墙，在自己学校还玩这种不上台面的把戏，怪不得混了这么久仍然是小角色。
看清形势，林卓帆大违本性地走了上去。“哟，这不海哥吗。怎么，大清早的都挤着干嘛，演的哪出啊？”嘴上说着，手里也丝毫不慢，早已摸出一包“烟雨江南”，滴水不漏地发了一圈。
几个黑衬衫看着这个突然冒出来的人直发傻，不知不觉地接了烟。还是王海反应最快，“呵呵，帆哥啊，这么客气干什么……”旁边一个愣头愣脑的嘟哝道，“什么*帆哥不帆哥的，滚一边去吧小子……”
后面还有些难听的没说出来，被王海一巴掌扇了回去。林卓帆冷冷一笑，肚子里窝火得要命，拳头也不由自主地捏紧。
要是王海不做出点表示，他不介意开学第一天就大开杀戒，把这四个家伙全送进医院——尽管这与他的“兔子不吃窝边草”理论不符，不过和面子比起来，这点理论算什么。
他林卓帆是什么人？跟着谢秉元横扫了市内二十三所中学，大小百余架从来没输过。虽然他信奉着“兔子不吃窝边草”理论，以致在华昭里反而名声不显；可放到外边去，谁听了“林卓帆”三个字敢不肃然起敬的？
“胡说些什么呢，帆哥都不认识？你他妈白混了。”王海训完小弟，又故示亲密地搂上了林卓帆的肩，“帆哥，你别跟这家伙一般见识。刚出道的雏儿，除了元哥谁都不认识呢。”
林卓帆点点头，表示不再追究，然后借着转身的动作甩开那家伙的手——就这种家伙哪里配和自己称兄道弟的。
那一男一女还杵在那，面色平静，微微地冷笑。挺有定力的嘛！
不露痕迹地盯了那女生几眼，林卓帆心里只能找出一个词来形容：惊艳！
很多女生隔远了看似乎还挺漂亮，但到了近处，却能发现颇多瑕疵：比如脸上有斑点啊，眉毛稍粗啊，唇上有绒毛啊，皮肤不够细嫩啊，之类的。
眼前这女生却不同，她一张脸堪称完美，从光泽就能看出她皮肤的滑腻和弹性，五官也让人挑不出半分毛病；特别是她那双稚子般纯净清澈的眸子，似乎汇聚了天地间所有的灵气，简直有让人沉醉的魅力。
比学校的“四大”还略胜一筹，林卓帆瞬间下了个判断。
他又打量了那男生一眼：脸部的线条刚毅得恰到好处，嘴角的冷笑酷得能让女生尖叫，眼耳口鼻无一处不美。
恩，勉强也算个帅哥吧。林卓帆这么对自己说，潜意识里却知道，论长相，这男生比他绝对只好不差。
两个挺出色的人。如果见过，自己不可能没半点印象吧？林卓帆想道，莫非是新生？虽然说高一新生明天才入校报道，没理由来这么早；不过也许他们是转校过来的，也说不定哦。
每年华昭都有这种学生。由于华昭是市重点中学，分数线那是高得离谱，上头的监督也不是一般的严，在升学考试时想弄虚作假那基本是不可能的。于是关系户一般都会保留在原学校的学籍，然后在高二或高三时陆续转进来跟班读书，这已经成为一种惯例。
心里大致已有计较，林卓帆对王海淡淡地说道：“这里怎么回事？海哥，这两个是刚转我们班上来的新生，什么规矩都不懂。要是哪里冲撞你了，看我的面子上，一笔勾销吧。”
说着，整包烟都递了过去。王海不敢接，先狠狠地瞪了那男生一眼，然后赔笑道，“帆哥，你刚才是没看到，这小子撞了我兄弟，嘴巴里还不干不净的。你见过这么嚣张的新生么？我跟你说，这事你就别管了，我得教教他怎么在华昭做人！”
“得了，连我的面子都不给，那我还能说什么？你们四个一起上吧。”林卓帆面色骤然转冷，把包往地上一掼，口气淡淡的却不容质疑，“给你一分钟，先给医院打电话，订四张床位。”
王海顿时面如土色，一双腿。本来只想弄两个小钱花销花销，哪知惹上这个煞星！唉，也怪自己不知进退，那么好的台阶都不趁早下来……
“嗨，哥们，”一股微弱的风声向肩头袭来，林卓帆一扭，竟没躲开，被拍了个正着。他心中一凛，回头看时，那个帅气的男生冷笑着说，“貌似你也是一番好意，不过这种小事，我自己来就可以，不用麻烦别人的。”
这家伙好强的实力！看来确实不需要自己出手的。林卓帆脑子里瞬间闪过几个名字，却没哪个能和眼前这位对上号。“我没说要帮你解决什么吧。只不过刚才被这些家伙藐视，我现在心里很不爽。你如果也想打他们一顿，等他们出院再说吧。”这番话说的，直视王海等人如无物，让王海又是脸色数变。
那个帅气的男生嘴唇动了动，刚要说什么，哪想到王海身边那个愣头青又蹦了出来：“X你的，你是个什么玩意，敢这么跟海哥说话？想找死啊！”
王海恨不得长了八只手，把他的话全抓回去，再用锅盖捂严实了。敢这么跟林卓帆说话的，才叫找死呢！
林卓帆的脸色变得铁青。周围早已围了一圈看热闹的，这面子丢得可真够大的！如果不马上找回场子，叫他林卓帆以后还怎么在华昭立足！
不管一分钟到没到，林卓帆已准备出手。忽然旁边闪出一条人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正反扇了那愣头青两记耳光，随着一脚将他踢出老远。
快！这是留给在场人唯一的感觉。
那小子爬在地上只懂得呻吟，王海却浑身哆嗦起来：“元哥！”
林卓帆微微一笑。来人正是华昭中学的老大，谢秉元。他今天穿着一身浅灰色的唐装，头发是现下流行复古式，顶上扎一只梧桐木的发簪，整体打扮颇为老成。
谢秉元生得五官清秀，皮肤白皙，乍一眼看去像是个温文尔雅的贵公子；可是此刻他嘴角的那一抹煞气却完全破坏了他的气质，使他的笑容看起来显得阴森歹毒。
“还以为怎么了呢，一大清早就这么热闹，原来是你们几个在吃饱了撑着。”谢秉元等了林卓帆一早上没等到人，窝了一肚子火，就带着这副令人毛骨悚然的微笑，瞅着那个愣头青说：“哟嗬，看你小子以前不显山不露水的，没想到胆子还挺大，连帆伢子都敢骂。是不是不想在华昭混下去了？”
见倒在地上的愣头青还怨毒地盯着他，谢秉元脸色一沉，暴喝道：“还敢还横着眼睛看我，你是不是真的想死一次试试啊！”
王海虽然有千般恶习，但对自己兄弟倒还讲义气，忙求情道：“元哥，这家伙才刚出道，什么都不懂，就一股傻劲。你大人大量，别和我们这些小角色一般计较好不好？”
听了这番软语相求，谢秉元心中舒坦了不少，面色也稍霁。他看了看四周围观的人群，扯着嗓子喊了一句：“看什么看？戏演完了！快点散场，别看了！”这模样倒真是威风凛凛，几秒钟工夫，认识他的不认识他的全都乖乖地散开了。
“算了，我懒得理你这种废物。这是你小弟吧？回去好好教教他，叫他知道哪些人惹得哪些人惹不得。”谢秉元冲王海点了点头，又指了指那个仍是一脸愤懑不平之色的愣头青，“还有，你，不服气就来找我，我就在六楼中间的教室。你要是再敢去烦帆伢子，我就废了你。我说到做到！”
王海点头不迭：“行了，知道了元哥，本来也没什么大事，误会而已。再说我们哪敢找帆哥的麻烦。”
“那就最好不过了。还站这里干嘛，难不成还有话说？”
王海赶忙把愣头青拖了起来说：“没有，没有，马上就走。”说完拉着几个手下飞也似地跑开，只恨爹妈少生了两条腿。远远地还能听见他埋怨的声音：“你找死啊，你知不知道他是谁啊？他是……”
谢秉元转向林卓帆，如沐春风地笑道：“小帆帆，放假去哪了？也没见你出来玩。”
林卓帆回以笑容：“在打工呢，忙得没日没夜的。怎么，想我了？”他和谢秉元是一起穿开裆裤长大的朋友，如果在朋友面前也摆酷，那人生就太没趣味了些。
谢秉元嘿嘿地笑了几声：“想你？你算老几。过来一下，我有事想和你说。”
林卓帆回头看着那个帅气的男生，眼角的余光却瞥向那美少女：“哥们，你们先走吧，我还有事，下次得空再聊吧。”
一男一女都没说话，只是那个女孩冲林卓帆笑笑，点点头，然后携手往教学楼走去，看得林卓帆一阵惘然。
“看什么，没见过美女么，看你饥渴得。”谢秉元贼笑着，一把搂过林卓帆的脖子，往室内演武场拐去。“别急，等哥给你介绍个好的，保证是大咪咪大，绝对让你高中毕业前破了处。”
“靠，你这家伙嘴特贱。”说着反手一招“回头望月”。
谢秉元被打得哇哇叫，干脆跳到林卓帆背上。两人笑笑闹闹，到了学校的室内演武场。
这室内演武场听说花了四百万修建，硬件设施一流，音响灯光等也是一流。四周有两千个高级全铝合金坐席，可以容纳学校一半的学生和教员。进门就看见对面墙上红底白字的浮雕，正是华昭中学的校训“团结，真诚，**，创新”。
这大清早的，自然没有校武术队的在这训练；只有些鬼鬼祟祟的身影，躲在主席台后边，不过头上缭绕的烟雾早已把他们暴露出来。
见谢秉元进来，他们忙站起身，想过来套近乎；谢秉元冲他们挥了挥手，示意他们别来打扰。
走几步，找了个靠角落的位置坐好，谢秉元掏出一包“血红”倒出两支，自己叼上一支：“来一根？”
林卓帆没跟他客气，自己接过一根点着了。“找我做什么？看谁不顺眼了，想让我出手？”
“不是。”谢秉元说了两个字后就不做声了，闷闷地吸着烟。
林卓帆虽然有点纳闷，却也没兴趣寻根究底。想说他就听，不想说他也落得轻松，无所谓。
对面那几个都抽完了烟，眼巴巴地过来跟谢秉元和林卓帆打招呼，都被谢秉元轰了出去。林卓帆歪着头回想着先前那个女生精致的面孔，有点恍惚。冷不丁谢秉元突然说道：“我要退了。”
“你以为我是乡下人啊？”林卓帆白了他一眼。华昭中学地下世界的规矩，老大是每年从高二的学生中选出，被选中的人到高三就必须退位。
这是因为高三学业重，学校为了保证升学率，对高三学生的管理也特别严格，所以华昭的老大一旦升入高三，不适合再留在这个位置上。
“靠，你本来就是乡下人，”谢秉元照着林卓帆的下巴轻轻捣了一拳，“说正经的，我是来告诉你个好消息的。换届大会上，我准备提名你做下任老大。”
林卓帆把剩下一半的香烟扔到地上，踩了两脚，漫不经心地说：“你别多事，我可没这个兴趣。”
谢秉元有点不高兴：“我日，这个位置你不坐，还有谁有资格坐？你想我们华昭以后变成一盘散沙吗？”
林卓帆捂着嘴打了个大大的呵欠，有气无力的说：“关我屁事。”
“靠！”
“靠个屁啊。你找我就说这个？”
谢秉元点点头说：“是啊。我不管你有什么意见，反正这么定了。”
“定个屁！你去找于嘉。”
“你神经啊！”谢秉元笑骂道，“于嘉今年才升高一！你几时听说过有谁高一就当上华昭老大的。”
“那关我屁事。”
“操！”谢秉元这是真的有些生气了，“别扯远了。你到底为什么不想坐这个位置？说个理由出来！”
“你烦不烦啊？不想就是不想。”林卓帆不耐烦了，恶狠狠地瞪着谢秉元说道。谢秉元也作出凶神恶煞的样子回瞪。两人大眼瞪小眼地斗了半天，终于跟往常一样忍不住一起笑了起来。
止住笑后，谢秉元把剩下的一小截烟嘴弹得远远的。“你说个道理出来，为什么不想坐这个位置？”顿了顿，他又补充道：“把我当兄弟的话，就好好回答我。”
林卓帆沉默了半晌，道：“我想进校队。”
“……”
“学校武术队。”
谢秉元一脸不敢相信的神色：“你脑子没烧坏吧？进什么校队？那些鸟人，跟他们凑一起是自降身价。你有病啊突然想这个！”
林卓帆知道，谢秉元说的是事实。
自从去年陈勇当上校队的队长后，学校里几个真正的高手如彭帅、大嘴等都退出了。现在的校队中，是石磊、夏云武等几个既嚣张又猥琐的二流货色，根本不值一提，林卓帆就算平日里见着他们也是招呼都懒得打的。
可是他有不得不进校队的理由。
“元哥……每年全国中学生武术大会上，都有星探来考察的。我想成为职业武者，就只有加入校队并带队取得好成绩。”饶是林卓帆脸皮厚，说得也有点赧然，“你知道校队的规矩有多严，我不能让他们有拒绝我加入的借口。所以我不能坐你的位置，甚至要尽量少打架了。对不住了，元哥。”
谢秉元的眼睛已经瞪得跟铜铃一样，说话里也有点恨铁不成钢的味道：“你小子是真的发高烧了吧？职业武者？你知道有多难吗？十年里，我们学校只有八个人在武术大会上被看中，加入了职业队——还都是乙级队。有五个一直做替补，估计要替补到死了。还有三个在预备队就被刷了下来。拜托你别做梦了好不好！武术职业联赛是那些名门大派的游戏，不是我们普通人该想的！”
林卓帆灿烂一笑：“元哥，这是我的梦想啊！不好意思，上课迟到了，先走一步。”走了几步，他忍不住回头看，却见谢秉元仍是一副又好气又好笑的表情。他马上加快步子，免得再被这家伙唠叨。
华昭的老大，他是绝对不会去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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