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呜……我的九头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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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往蓝色城堡的路据说原本常有魔兽出没,而在送“圣女”入堡的这段日子里,蓝色城堡的主人会让手持通行令牌的人不受魔兽的攻击。
我道这路途怎么如此安稳,只是偶尔有小动物从中窜过。
刀不太喜欢与珠魇国的人一起走,带着我远远地走在后头。这一走,就走了足足三日有余。夜晚席地而睡,深夜的半梦半醒间,我知道刀脱下了自己的外套盖在我身上,怕我受凉。却又在黎明时分取走,不愿我察觉。然而我睡觉极轻,夜间的风过声、小动物的细索声、凌晨鸟儿的啼叫都落在我的耳朵里。以及……刀不时发出的低声叹息。
有时候我直想干脆坐起身来,看着那双漆黑着掩藏了许多情绪的眸子,直直地问他:“你究竟叹个什么气?”想来好笑,羊入虎口的人是我,又不是他。
可是又何必呢?
他在想他的珍珠,那大义凛然牺牲自己成全母弟的可敬女子。纵然他对我有好意,又怎能枉费了海珍珠的苦心?想到这儿,就抱紧我怀里的那颗蛋,像个孵蛋的母鸡一样,怀揣着无比的希望。
有时,兰儿姐姐会把一些采摘来的果子送给我,又告诉我,哪一种果子可以养颜,哪一种可以趋病。再一抬头就能对上刀黯然的神色,看到我瞧他,又猛然转过头去。
抵达蓝色城堡之前的那一夜,睡梦中有隐约可察的呼吸声在我身旁。即便穿梭在树林中的风是那么响,我依然听得到那极轻的呼吸。
“你究竟是谁?”刀喃喃自语,“为什么明明是同一张脸……”
待他把那句“你究竟是谁”说到第七遍时,我终于忍不住回答他,“我叫崔琅琅,你记住:我叫崔琅琅。”
刀吃了一惊,猛得后退几步,用戒备的神色看着我:“你没有睡着?可是你鼻息明明很沉。”
“睡得再沉,也被你念醒了!”我坐了起来,曙光从遮天盖日的树木间隐约透出几分。
刀冷冷地哼了一声,在稍远处的大树旁坐下,沉着脸不说话。许久才出声:“你说你叫崔琅琅,那……那珍珠呢?”
我看着他,不知该如何回答。
“她,她真的死了是么?”
我依然不知该如何回答,亦或,他根本不需要我的回答。从身上取下刀的衣服,走过去,盖在他身上。我怕他太冷。
森林里的夜晚,确实很冷。
“认识珍珠那年,我十二岁。”刀盯着面前的地面缓缓开口,“那时候珍珠大概只有10岁吧,”他突然笑了笑,目光似乎洞穿了地面回到很远很远的地方,“10岁的时候她还是个小丫头呢……”
虽然海家待她并不如嫡出的小姐,但小小年纪想必就很有大家闺秀的风范。那日她与母亲弟弟去庙堂上香(我真庆幸天国是不崇拜真神的),沿路遇到浑身是伤几乎饿死的刀。母女三人偷偷把他带回了海俯,藏在柴房中。海珍珠每日带些残羹剩饭的照顾了他一段时日。后来恰巧被在海家做客的一位武者看中,带回授习武技,后来刀又当上了这直属女皇管辖的圣卫士。
刀缓缓说来,满是缅怀的苍凉。不知怎地落到我的描述中就成了上面那个恶俗的故事。其实这六、七年中,刀和海珍珠见面的次数并不是太多。更多的时候是刀在海俯外远远的一睹,和海珍珠投来的一个浅浅的微笑。刀没有察觉,这些细微的小事由他口中淡淡地说来,表情却是如痴如醉。
我还以为他们已经暗定终身,现在看来不过是刀自己把一颗心拴在了海珍珠身上。自小为孤儿的冷漠少年暗恋着不被家庭看重的美丽善良的少女。恩哼,还算煽情!

刀的叙述告一段落,突然转过头看着我——或者,只是我的脸。他说:“在宫里,我见过很多堪称绝色的女子。可是没有一个人的笑容,能像珍珠那样,那样……”
那样什么?我微笑着待他说出下文,又猛然把笑脸收回。他说的又不是我,我笑个甚!
刀看着我,眼神从炙热到落寞,话也没有说完,复低下头。
我的心情也坏了起来。很想问问刀:难道我崔琅琅笑的不美丽?笑的不纯真?笑的不善良?厄……好吧,我承认前面那个词我还能使劲挨一挨,后面那两个……还是算了吧。做为一个从社会主义现代化都市中穿来的女子——一个曾被自己相恋了七年的男子背叛杀死过的女子,纯真和善良,是个黑色幽默!
我叹出一口气。好吧,我承认我是在嫉妒。嫉妒海珍珠竟被如此纯情的少年暗恋着。
天色渐渐亮了起来,有露水在叶子上轻轻地晃动,如同透明的精灵在绿色中翩迁舞蹈。
“谢谢你。”刀低声道。大概是憋在心中多年的情愫终于得以倾诉的轻松吧。
“免了。”我无力地说。我的故事,我的故事又能对谁讲呢?我有些惆怅地抬起头,突然间无比落寞。
是那种在茫茫无知的陌生尘世,独自一人踟躇而行的落寞。找不到方向,无半点依靠……突然,怀中的龙蛋动了动,隔着一层乳白色的壳,似有一个小小的脑袋挨向我的小腹。
呵……还有你!我欣喜起来,我的小九头龙。
抱着那被我捂的热乎乎的蛋,轻轻地亲上一口,抬起头对上了刀似是痴住的眼。
他看着我,我看着他。
他漆黑如潭的眸子中泛着清晨的薄光,闪亮亮的,我看不懂。
一时间,世界都安静了。
“咔嚓……咔嚓……”
刀的目光慢慢地从我的脸上向我的怀里移去。我低头,怀中蛋壳上渐渐布满了裂痕,我的天呐!我的九头龙终于被我孵出来啦!
随着那蛋壳的片片碎落,我的头开始晕悬起来,我看着那从蛋壳中渐渐显出模样的动物无语凝噎……终于,它发出了此声的第一次呐喊,啊,好熟悉的声音。
它乌溜溜地大眼睛亲热地看着我,它用它那尚很稚嫩地声音饱含爱意地说:“汪!”
我颤抖着伸出手去抚摩它,小家伙顺势翻倒,翘起它的四条小腿儿,露出白花花的小肚皮“邀请”我抚弄。
我暂时抚弄它的兴致不高,为了好好地观察,拎着它的脖子送到自己眼前。小家伙高兴地摇动起它的尾巴,我仔细地找了半天,才发现那尚未发育成“尾巴”的三角形肉片。所以看起来,这小家伙在我的手上正用力地摇着它的**向我谄媚。尖尖的小耳朵在耷拉着,除了额头的一点黄,浑身是雪一样的洁白。
我对着那乌溜溜地欢喜转动的大眼睛,欲哭无泪,经过反复的观察,我的结论是:这是一条京巴!
不!准确地说,这是一条明显带有京巴特征的杂种宠物狗!
似是为了确认我的结论,小家伙又脆生生地叫了一声:“汪!”——带着喜悦的狗的童音。
刀诧异地看着我手上欢喜地扭着**的小东西,对我道:“这种魔兽,我还从来没有见过。”看我的探询的目光,他又补了一句:“也没听说过。”
“我见过!”我咬牙道一字一句地说。
恶狠狠地盯住眼前的“老乡”,心里满含怨恨地问:哥们儿,你他妈的不会也是穿来的吧?
“啊——秋——”小家伙打了个喷嚏,开始睡眼朦胧。
唉!真神呐!我的九头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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