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前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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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年之前,也就是2000年的四月一日,家住济南常胜山路33号的落魄学生李渊,在家门口捡了一个不到一个月大的婴儿。
那是一个风雨交加,电闪雷鸣的夜里。风非常大,李渊的家——一间小卖部外面吊着的灯泡被拧了下来。已经十点多了,估计是没有人会来买东西了。在在这个面积不足二十平方米的小屋里,汇聚了李渊的全部家当。十几条烟,十几箱方便面,一堆卫生纸,还有不少小孩的零食等等不值钱的东西。外加一张半米宽,两米长的木床,一台十四寸的小电视。
这就是学计算机专业的李渊的家。那一年他正好二十岁,在八职专学计算机,那个时候,他最大的梦想就是拥有一台属于自己的pc,哪怕是286呢。可是贼老天一点同情心都没有,偏偏有点无厘头,它没有送给他一台电脑,而是送给了他一个儿子。
“咚咚”李渊听到窗口有声音。在这个时候怎么还会有人?而且外面还下着大雨?但是没理由不挣着几毛钱的李渊还是从充满凉意的被窝中爬起来,喊了一声:“来了!”
摸着黑披上一件上衣,李渊打开了灯,拉开了窗口的木板。外面没有人,在昏黄的灯光下,李渊发现在窗口外面的平台上,放着一个塑料篮子。雨下的正急,李渊吃了一惊,他探出头去,看了看,黑漆漆的看不到任何人。李渊将篮子抱进小屋,仔细看着这个篮子。这东西跟超市里用的篮子是一样的,市面上一般不好买。篮子里盖着一块布,看上去油不拉机的,揭开这块布。李渊看到了一个熟睡中的婴儿。
这就是传说中的弃婴?不过你要扔就扔到医院门口,救助站也行,孤儿院当然是首选,你扔到我这儿算什么?我一个穷光蛋,根本养不起这个小孩。
好在在篮子里,不光有一个婴儿,还有一个信封。
李渊没有打开信看下去,他不能浪费电,想看,明天早上再说。
第二天早上。李渊醒了,他手一动,就碰到了那个篮子。他一下子坐了起来,揭开了破布,然后他叹了一口气。
篮子里真的有一个婴儿,而不是吃的,这和梦里不一样。李渊看了看这个小孩,我靠,竟然还是个男孩,什么时候改重女轻男了?男孩都扔,一次生了一窝,太多了吧?
李渊的目光在婴儿身上徘徊片刻,转移到那封信上。
“敬好心人。”撕开,“一百块钱!五十的,十块的,硬币都有!真是开超市的?”李渊从一堆零钱中扒拉出半张纸,上面写着几行字。
“请你收养这个可怜的娃。我是一个外地来的打工妹,在济南无亲无故,却爱上了一个不该爱的人。他的父亲并不知道这个孩子的出生,我又不能抚养他。这里是我仅有的一点积蓄,就当是我的一点谢意。”
李渊看了看纸,又看了看这个婴儿,他不是没有爱心。可是他有心无力,他连自己都照顾不了,拿什么来照顾这个小东西?
李渊提着篮子找到了附近居民楼的楼主——王大妈。这个王大妈可是热心肠,平常没少照顾李渊,要不是她,李渊或许早就饿死了。
王大妈看了看这小婴儿,拍着手说道:“哎哟,真是造孽啊。这么小的孩子,真忍心给扔喽。行了,李子,这孩子交给我,我找人收养他。”
“大妈,真是谢谢您。我就知道找您没错。”李渊心口的大石终于落下了。这王大妈可是交友广阔,附近五里之内没有人不认识她的,也几乎没有人她不认识的。找王大妈,比找警察都管用。
李渊放心的去了,骑上他的破凤凰牌自行车,杀到八职专的时候正好是第一节课。
和往常一样,李渊坐在第一排,来上课的老师看到李渊来了,才拍了一下桌子,叫了一声:“上课了,都坐好了。”
然后他就开始照本宣科,滔滔不绝。其他人该干什么干什么,吃饭的吃饭,睡觉的睡觉,聊天的聊天,发呆的发呆,能老老实实听课的不够十个人。李渊绝对是这十个人之一,有的老师甚至说:“七班里,只要有李渊一个人,就可以上课了。李渊没来,你就等着也别上课,反正其他人无所谓。”
计算机七班,是八职专里最有名的一个班,这个班的战斗力是出了名的强悍,号称是八职专和别的学校大群仗的三大主力班之一。这个班,在班长耿杰的带领下,团结一致,目无王法,横行霸道。李渊当初落在这个班,不能不说够衰的。

就这样,李渊在喊打喊杀中学完了计算机专业三年的课程,并且还交了一个朋友。他从来没想过还能跟他交上朋友。
这世上,有人横,肯定就有人比他还横。七班这帮人,人多势众,手里拿着家伙的时候,那是神挡杀神,佛档杀佛。可是他们总有落单的时候,他们的仇家可不少,校内的校外的,加在一块不下一百。所以这些人在落单的时候,总是格外小心,一有风吹草动就立马开溜。当然,有的时候就被人逮着狠揍一顿。金亮在改邪归正之前,就被人家逮着他落单了一会,那一回金亮才‘认识’了李渊。
那一天金亮和几个朋友一块在紫霞广场打台球,打到下午玩腻了各自回家。金亮骑着自行车悠哉悠哉的往家赶,没留神被一伙六职专的对头看见了。等他发现情况不妙的时候,人家已经准备好了家伙要包围他了。这小子马上使出吃奶的劲往前窜,冷不防被一个自行车从侧面撞了一个人仰马翻。金亮一看有人拿着棍子跑上来了,车子也不要了,往人堆里就跑,后面的人就追。金亮回头一看,起码有二十来个,他吓得差点跑不动,拐进了一个小道想藏起来。也算他那天倒霉,偏偏找了一个死路,靠墙跟是一堆垃圾,金亮一看往回走来不及了,找了一个破筐子,盖在身上就窝在那了。这个时候,过来一个人,拿了一根五六十厘米长的胶皮棍子,往这堆垃圾走来。金亮从筐子的缝隙里看到那人喘着大气拨弄着胡同里的堆积物,心是扑通扑通的乱跳。只要被这人发现,他再喊一嗓子,金亮不死也得脱层皮。可就在那人的胶皮棍捅的到筐子的时候,一个人走了出来,拦在那人面前,道:“你是干什么的?”
拿胶皮棍子的人看了一眼面前的人,瘦不拉机的,带着副黑框眼镜,穿着手里提着一桶泔水,正是利用周末在餐馆打工的李渊。
“这没你的事,一边呆着去!”拿胶皮棍子的人嚷嚷道。
“这儿怎么没我的事?这里是我们餐馆的后门,你拿着根棍子想捣乱啊?”李渊毫不示弱。
“谁他妈想捣乱?你少掺和。我找人。”拿胶皮棍子的人也不想多惹事。
“找谁?我告诉你,说不出名字我就打110报警。”李渊强横的说道,手里的泔水桶也有意无意的往那人身边靠。
“嘿,什么味?!行,算你狠!下次别让我再看见你。”拿胶皮棍子的小子觉得金亮或许根本就不在这里,转身就走了。李渊提着泔水桶跟在后面,那人叫道:“你提着这东西干什么?”
“我得倒了啊!你走你的,我又没挡着你,你挡着我了。”李渊装作楞楞的说道。
“小子,你行。”那人拿李渊没办法,只好快步走出了胡同。李渊跟在后面走出了胡同,将泔水倒进了下水道。
他在下水道旁边站了一会儿,假装又是擦汗又是伸懒腰的,直到确信拿胶皮棍子的那人不在附近,他才快步回到胡同里。
“出来吧,他走了。”李渊冲着金亮藏身的筐子说道。
“李渊,原来是你。多亏了你啊,救命之恩我就不多谢了。”说完金亮就赶紧走。
“等会儿,现在你还不能出去,他们可能还在街上等你呢。”李渊说道。
“对,我再等会儿。你倒是挺机灵啊,三言两语就把那小子骗过去了。”金亮说道。
“不过我也挺害怕的,你说万一那个人不听我的,一下子把那筐子打开。然后大叫一声,你不就惨啦。”李渊笑着说道。
“那是,唉……都怪我平时太嚣张,结下的梁子太多。那些人不敢惹耿老大,就找上了我,他妈的。”金亮骂道。
“嘿嘿,以后他们要是再追你,你还往这里跑。从这个小门进来就是这个餐厅的厨房,你只要说自己是我李渊的朋友,这里的人就一定会保护你。”李渊仗义的说道。
金亮愣了一下,一只手忽然搂着李渊的肩膀道:“够兄弟,从今往后,咱们就是兄弟。有我在,就没人敢欺负你。班里要是有人为难你,我就去让他知道一下什么叫友情!”
“谢谢。有需要我一定请你帮忙。”李渊貌似诚恳的说道。
于是这两个没有多少交情的同学渐渐互相了解,最终成了铁哥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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