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副总是这家家族公司从台湾请来的管理专家，每个月工资是十几万新@台
币，和气但很有气势－－－在他的身后坐着另一名副总和老板。从何志强的介绍
中，徐壮知道，陈副总后面的这两个大头，是表兄弟，他们才是真正的实权者。
“小徐，我听了管理部的汇报－－－这个，昨天晚上的情况是怎么回事？请你
复述一遍。”徐壮没有掩饰，照实说了－－－他的理由很简单，何志强已经被迫决
定辞职，管理部无须这样过分地对待他。
陈副总说，“喔，是这样呀－－－你看看何志强的事情怎么处理？”徐壮没想
到他会提出这样的问题，思考了一会儿，说，“我刚来，具体情况不是太了解－
－－不过我对公司的生产业务很熟悉，我不认为管理起来有什么困难的－－－大概是
何志强没有正确处理好一些关键的事情吧？”
陈副总没有表示支持，也没有表示反对，说，“好的－－－就这样，公司方面
会做个重新考量－－－你先下去吧。”
陈副总背后的两位大人物始终没有搭腔，甚至没有抬起头来，但是徐壮清楚
地感受到他们就是在认真地听。
傍晚吃饭的时候，何志强将徐壮拉到一边，重重地握住他的手－－－然后带他
到布告栏去看通告。通告上的内容很多，大到公司的生产计划和生产经营职员的
人事升谪，小到某员工洗碗时将米粒随意掉落地上被罚搞公厕卫生一天。
徐壮有些索然无味，但还是很醒目地见到一行有关他自己通知：“生产部工
程师徐壮，转任机电车间副主任兼机电组组长，明天（某月某日）向生产部移交
原属工作。”
...
转眼过去了三个月，徐壮渐渐熟悉公司的情况，对生产和业务也越来越熟悉
。他发现，何志强是否在家乡的工厂因为贪污或受贿被赶出来始终是个谜，但是
他显然很会糊弄人际关系－－－说白了，他就是真的不大懂生产，而且经常将棘手
的人事管理推给管理部；还有他对那些勇于向他挑战的下属没有过多的牵制－－－
因为他们多半是管理部经理的亲属或家乡人。
徐壮已经不自觉地将自己跟何志强绑到一起，以至于每天晚上九点半下班后
，两个人都要往着本地通往市区的唯一的那条小道散步一个小时－－－出去到路口
半个小时，然后往回走又是半个小时。
这条小路太窄了，有时突然有车进来，闪着光的的车灯，经常使徐壮不由自
主地踩到旁边的水田或者菜地里去。后来徐壮就向何志强提议，将这条小道改名
为“英雄小道”－－－以之跟“英雄公司”相匹配相适应。何志强只是笑笑，没有
回应。徐壮知道，他还是个良人，他的床头就放着他妻子和女儿的照片－－－他的
妻子在镜框里微笑着，而他的女儿做一副小大人的严肃状。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所以徐壮也不想多打听，就像他自己也不愿意让何志强
打听自己的情况一样。关键是，他看得出来，何志强挺爱他的妻子，每天起床睁
开眼睛，就是拿起相框看，然后用纸巾擦镜框－－－另外，他那小女儿的单独小照
片，也夹在他的识别卡的背后，还有夹在他钥匙扣的小挂件里。
何志强的妻子在家乡的一所实验中学教书，他的女儿就在这所实验中学的附
小读书。看起来何志强没有必要出远门来遭这个罪。
还有，只要某天何志强晚间带回两瓶啤酒几样小菜请徐壮小撮－－－他一定刚
刚跟自己的妻子和女儿通过电话－－－他脸上的兴奋的红晕，也足以泄漏他的这个
秘密。但是徐壮没有他这种兴致，郭凤结婚前给他打过几次电话，他告诉她，自
己很好，能吃能睡，工作很忙，晚上睡前散步一小时，等到散步回来洗完澡很快
就会架不住熟睡过去－－－他没有自杀的计划，也没有怨恨她的意思；郭凤结婚后
又给他打过几次电话，他告诉她，希望她好好过日子，不要胡思乱想－－－至于他
自己，每天都有在小道进进出出，请她放心；有关介绍女朋友什么的事儿请她少
插手－－－他自己的眼光不输给她，比方说他徐壮不是找过象郭凤这么好的女朋友
么。
郭凤被他的最后一句话噎住了。
郭凤对徐壮来说，最值得重视的，不是她美艳的外表，而是她的聪慧－－－但
是她敲破脑袋也想不出，徐壮讲的每天都要进进出出的“小道”，居然是南粤花
都市偏僻乡间的一条小道。所以，她后来打电话来的次数就渐渐地少了。
有一次，徐何两人走出路口后，何志强没有象往常那样，拉着徐壮的手往回
走－－－虽说已经是晚上十多点，明天还要上班。
路口有个“姐妹理发厅”，房间很小，大概就是十来个平方米；里头有两个
小妹，一个专管理发，一个专管洗头－－－总的来说，跟花都市所见过的寻常理发
厅没什么两样。
徐壮听着何志强的介绍，也没有感到有什么不妥的，这两个人都是他表妹，
一个叫小露，一个叫小美。
徐壮在大学里认识了郭凤，虽然是同系但不同班，后来也是鬼差神使让他们
结缘并走到一起－－－两个人都是初恋，纯得象一对白痴。再后来就是郭凤冒着跟
父母绝交的压力，随着徐壮分配进大山里头的那座原兵工厂。
郭凤对徐壮的担心不是没有来由的－－－徐壮不知道怎么就掉进郭凤的套子里
，然后向她发起进攻，并最终战胜了一个又一个本系或外系的那些对郭凤图谋不
轨的男生，然后与她结成一对儿。简单地讲，徐壮在郭凤之前，对女人完全地陌
生－－－甚至好多有关女性的知识都是在郭凤那里学习并总结出来的。
就像现在，徐壮几乎是对何志强介绍的“表妹”这两个字没有任何其它的想
法－－－直至酒饱菜足后，小美把他领到用一块窗帘似的布隔起来的作为按摩间用
的小窝，然后拿出一个安全套，再给徐壮脱衣服。徐壮象冬天掉进冰冷的水窟，
差一点儿叫起来。
徐壮突然想起“奸”这两个字，并且自己是即将被发廊里的妓女的
！他感到又好气又好笑。
“小妹－－－这个，你等一下－－－我得问你一些事儿。”“可以一边做，一边问
－－－好像还没见过你这样的人。”“老何常来吗？”“不常来－－－一个多月才来一
次。你想清楚了，今天晚上他花二百五十块钱帮你把我包下来了－－－你不抓紧玩
，明儿一早你不要怨我。”
“我只是问你事情－－－没有想做其他的。”“你不想做－－－你就走，我还要找
别的客人。”“好－－－我给你钱！但是你得陪我说话。”“神经病！一边做一边
不也可以说话？”
徐壮掏出二百五十块给小美，她也老实不客气地收下，脸上也有了笑容，“
好了，你想问什么就说吧。”“你们不是他表妹吧？”“你这人蛮有意思的，就
是脑有点儿进水－－－你是处男吗？”“不是。”“呵呵，挺有意思－－－开着灯还是
关了灯？”“开着。”“抽烟吗？”“我自己有。”
小美把自己的衣服都脱光了，往床上一躺，“你脱不脱衣服？”徐壮摇摇头
。“你想问什么－－－说吧。”“你是哪儿的人？为什么来做这个？”“这些我不
会告诉你的－－－尤其是如果你是记者或者其他什么的人。”“我不是记者，也不
是其它什么的人。”“算了－－－我跟你讲男人的故事－－－臭男人都喜欢听这些淫秽
的故事。”
徐壮摇了摇头－－－这时他又突然想起，失去郭凤这样的好女人，是多么可惜
的一件事儿。“你阳痿？”“没有。”“我看你这人蛮好，但也有点儿不清楚。
”徐壮苦笑。
“好了－－－我不想跟你耍嘴皮子了－－－我困了，要睡觉了－－－诺，我已经脱得
光光的－－－你想干什么自己看着办吧。”徐壮点了一根烟，抽了一会儿，觉得困
了，就抱着头睡下，临睡前，他依稀听到用一块象遮羞布似的窗帘横隔着的前厅
，何志强和那个叫小露的女人，已经拉风似的运动起来－－－他忽儿感到一阵悲切
，但是时间很短，因为他不由自主地睡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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