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出身寒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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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阳落山不久。西方的天空燃烧着橘红色的晚霞,蔚为壮观,煞是好看。落日余晖普照,大地一片光芒。霞光万道,赤橙黄绿青蓝紫,犹如仙女洒下万道金光。巍巍大明山,云遮雾绕。山上鸟啼虫唱,杜鹃啼血,黄鹂悲歌。清水河悠悠,犹如一条白色玉带飘过这片富饶肥沃的土地。流水淙淙,这清澈干润的河水哺育清水河两岸的儿女,他们在这里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陈继云挑着箩筐,悠闲自得地穿过最后一道山谷。路人没有一个,甚至见不到一只归巢的鸟儿。霞光洒在他皱皱巴巴的帽檐上,旧军服,解放鞋上,就像涂上一层润色的外衣。地上单薄瘦弱的影子随着他轻盈矫健的步伐在慢慢移动。“哎,歇会!”陈继云嘀咕。他放下担子,在路边找块干净的石头坐下,搓了搓长满老茧的大手。从破衣袋里摸出旱烟袋。极其熟练麻利地卷了一根,点上火,深深吸一口长长地吐了口气。眯缝着双眼望着满天霞光自我陶醉。如果说他大半辈子没有什么快乐可言,那么此刻则是他最为惬意的时光。他脑袋里像放电影似的回忆起今天所做的事。
今儿个是街天。天刚蒙蒙亮,周伯春就吩咐他到镇上卖前年遗留下来的黄豆,打点柴米油盐。今早在家称的是50斤,到镇上卖时竟然少去5斤。回去不知如何交代,要是少了半个子儿他非与我没完不可。上回俺不小心打破了个瓷碗,他一下子骂得我狗血喷头。街上倒也热闹。50斤的黄豆我挑去时累得气喘如牛,然后减价卖给一位和蔼可亲的老大娘。七拐八弯转悠半天,就买了一斤猪油和五斤白菜后,剩下的连半个子儿都舍不得花。回来的时在街头碰见斜对门的杨二嫂叫我顺便稍带一把青菜回她家。可是我一直遗忘,现在忘记了哪一把是她家的了。妈的!瞧我这死驴脑袋,真是遗忘又健忘,遗忘彻底。
抽了半烟袋的功夫,夜幕渐渐的降临。他熄灭最后一根烟,然后又挑着担子加快步伐赶回家。此时万家灯火通明。周伯春正在院子喂鸡。陈继云的回来这么晚他非常的有意见。而骂人是他的长处。陈继云的前脚刚迈进门槛,他立马劈头破口大骂:“年轻人做事不踏实!光顾着吃!这么晚了你死到哪里去了?”陈继云的耳根比较软也是吃软不吃硬的那种人。一听这话就来气,把身上的担子随手一丢,径自到厨房闷声闷气的喝粥。妻子田桂英正在忙着做饭。她瞅了瞅她的丈夫一眼,看到他狼吞虎咽的神态,像是饿坏了,就心疼地问道:“啥的?今儿个这大街上没有饭吃?”“我哪敢吃啊?你瞧瞧你爸那副熊样,我能吃吗?”他用筷子小心的夹着盐块放进粥里气鼓鼓的答道。田桂英默不做声,呆呆的看着灶里熊熊燃烧的火苗。火光映红了她半边脸像个熟透的大苹果。陈继云吃饱喝足后把碗筷拿到水缸边洗了洗,当他看到水中自己疲惫的倒影时,他的心里很不是滋味。
上门女婿的确不好做,就像是风箱里的老鼠----两头受气。他总算领会到周伯春的百般虐待与折磨,并不亚于为富不仁的地主虐待长工。他实在想不出自己在哪里得罪了周伯春?也不知道自己哪里做得不好?每天任劳任怨,除了吃多一点外,恐怕也很难找到什么缺点了。至于说是半文盲,我看他周伯春也见得才高八斗,学富五车。想一想这一年来所受的委屈,陈继云他这条汉子,也是爹娘生的,也有七情六欲,不禁流下男儿泪。要不是老家兄弟成行,人多粥少,他作为家中的排行老大,是不会屈膝做上门女婿的。而今令他心下宽慰的是周伯春在相亲时表现良好满口许下这门亲事。条件是他上门为他养老送终,。于是陈继云就来了。周伯春膝下儿女成行,四个宝贝女儿犹如掌上明珠。
对周伯春来说四个女儿是他一生的靠山和资本。可是嫁出去的女儿如泼出去的水。老伴去世早没为他生下一子半男的。于是招女婿成了他的一块心病。也许是苍天有眼。不久,陈继云,这个鬼头鬼脑的家伙不知道从哪里得到的消息,主动上门来提亲,正中他下怀。当时其他三个女儿早已出嫁,只剩下四女儿一个人待字闺中。不想他欣然允诺。谁知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陈继云也并非他理想中的乘龙快婿。两人性格刚烈,难于相处融洽,时常闹矛盾。只是陈继云迫于压力,不得不忍气吞声,可是人的忍耐力是有限度的。

晚上7时,村里死一般的寂静。各家各户都忙于吃晚饭。斜对门的杨二嫂走过来拿今天捎回来的青菜。田桂英正在厨房里吵回锅肉。而此时的周伯春正在老王家里喝酒。杨二嫂走进院子就亮开嗓门喊道:“嫂子,今天他哥捎回来的青菜在哪啊?”周萍一听,哪来的东西?但又不得不应。“大概在厅堂的箩筐里,你自己去找找啊?我正忙着呢!”杨二嫂大摇大摆的走进厅里,眼睛贼溜溜的乱转,依着昏暗的灯光,她一眼就瞧见了墙角的那一对箩筐。她用手往右边的那个筐里一摸,摸出了一把白菜。哪知这杨二嫂是一个贪小便宜的女人,她顺手牵羊也拿走了田桂英家的那一把青菜。此时此刻陈继云正躺在床上小睡。刚才杨二嫂进门和妻子说话他都听得一清二楚,只是没有堤防这个女人那么奸诈。他也许太累了,半闭着眼睛,恹恹欲睡的样子,蜷缩着身子就像一只烧红的大龙虾。周伯春酒过三旬,早已经醉意朦胧。他跌跌撞撞的回到家中,口中胡言乱语,骂骂咧咧。“陈平秋这个狗东西就那么便宜的卖掉了我的黄豆。”老王又在他的耳边吹了一些风。妻子并不知道,陈继云也没有打算告诉他。周萍在厨房里沉默不语。父亲酒醉撒酒疯,他最不想见到这一幕,更何况还辱骂自己的丈夫。
陈继云躺在床上听得真真切切,但他已是一忍再忍。可是周伯春好像也并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辱骂的言语越来越不堪入耳,语气充满了所有的不快和愤懑。他原本窝囊的闷气就像着火的汽油桶,气焰嚣张起来。是可忍孰不可忍,我可是受够了。陈继云从里屋的床上蹬的跳了起来气势汹汹煞气腾腾的冲了出来。“你以为你是谁?啊!连土地老儿都不敢这么骂我,你算老几啊?老不死!”“那你说我的黄豆什么卖的价钱那么低?是不是拿到别人的好处了啊?”周伯春瘫坐在院子里的竹椅子上,一副老气横秋的熊样子。“我不知道,总之我已经受够了,赶明儿我们离家出走。”陈继云声嘶力竭的说道。“你有种明天就马上给我滚回你老家去!”“那可是你自己说的……”“那你想怎么样?”两人你一言我一语我不让你,你不让我的吵得不可开交。周伯春早些年曾经当过国民党兵,会两下子。他此时正在气头上趁着酒气壮胆,他撑了陈继云一把,力道不是很猛但足可以使人摔倒。当下陈继云打了一个趔趄。“咦,你这老不死的难道你活腻了不成,竟敢动真格的了啊!”说完飞起一脚踢中竹椅的后背儿,周伯春一个咕咚立马从椅子上掉了下来,“狗杂种,今晚你够狠,有种你杀了我”陈继云二话没说拳脚相加只打得周伯春嗷嗷直叫。周萍恐怕闹出人命,连忙出来劝阻。街坊邻居,左邻右舍闻讯纷纷赶来,连拉带扯的把他们二人拉开劝住。看来今晚的干仗更加深了二人之间的矛盾。有道是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这里是呆不下去了,与其跟周伯春过苦日子两头受气不如自己回去白手起家,落得个儿耳根清净来去自由。有道是穷则思变。从那以后陈继云彻彻底底地离开了这个家,独自带着妻子回到老家另谋出路。回老家后不久一次偶然的机会,陈继云得以应征入伍当兵。由于他在部队表现出色,多次被军区领导破格重用。正当他准备申请办理家属随军之时,哪知小人陷害而被迫退伍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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