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霉扫寿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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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星走进大殿,向玉帝行礼过后,福星笑呵呵地转向道恒道:“太子殿下喜哉!”却是没有要拿什么东西出来的迹象。
道恒倒不管这一套,只高兴地立起身称过谢,也笑道:“仙翁,这你就不够意思了啊,今天这日子我便一时忘了,你也不提醒我啊!方才我还以为你也忘了呢!”
福星大笑道:“如此,方是意外之喜呀!否则我这礼送得不是太没意思了吗?”
礼?什么礼?道恒奇怪地挠挠头:没见这寿星拿出什么礼来呀!他倒是不在乎真的有没有什么礼,只好奇这寿星怎么说他送了礼呢?
众仙见他们这般光景,也都面面相觑,不知他们在打什么哑谜。那福禄寿三星只管立在当地也不言语,只是神情古怪满是笑意。
道恒忽地大悟,拍手道:“原来你们三个都是故意输给我的?怪不得我今天运气这么好!哈哈!有趣有趣,这个礼送得有趣!”
玉帝与王母娘娘早知他是从三星处下棋而来,此刻也猜到了事情的原委,忍不住莞尔摇头。玉帝一脸慈爱地看着兴高采烈的道恒,向王母娘娘柔声道:“你看他的样子,真是比这百路神仙送他那些好玩的东西还高兴!”
王母娘娘撇撇嘴道:“还不是跟你一个德性,想赢棋想疯了!”
说话间三星已归了坐,众仙又是一通海饮。虽则在玉帝面前大家不好放浪形骸,却也是划拳猜枚玩得很是热闹,再加上众仙女的妙舞助兴,一时席上香风缭绕欢语喧天。
道恒不理会众人,依旧在礼台上翻找好玩的东西。三星因迟来了些,故而出了席向众仙依次让了一番。禄星回头见道恒还在翻找,大觉好玩,一时起了戏弄他之意,也不与福寿二星打个招呼,便悄悄向道恒走去,意欲趁他不备吓他一跳。
道恒还在一心一意地翻找,猛可里一只手从背后搭上了他的肩,一个怪声在耳边响起:“宝贝分我一半!”声音嘶哑难听,哪里还像是天宫上仙在说话,分明是个人间妖怪!
此时道恒刚好翻到了一只精巧的不知什么做的鸟儿,一惊之下居然也忘了这是在天宫,真以为遇上了什么妖怪,吓得“啊”地一声,顺手便将手中的鸟儿朝后丢了过去。
那禄星本也就是吓他一吓,大家取个乐儿,没成想这家伙真被吓到了,还没头没脑地给自己丢过来个不知什么,也吓了一跳,忙将头一偏,堪堪让过了这个飞来之物。还没来得及为自己的反应而庆幸,他便听到身后“啊”地一声响起。
这一声可不同于方才,道恒那一声叫得既短且低,在这觥筹交错的宴席上根本无人听闻。这一声却叫得尖锐高亢,显然是发自女子之口,整个大殿众仙大约都听到了这一声尖叫,原本喧闹的大殿顿时鸦雀无声。
却说禄星自听到那一声惊叫时便知道坏了,看也来不及看,便平平横挪出数尺远去接那物事以免伤了人。那侍女正看着不知何处飞来的物事惊恐万状,忽地斜刺里杀出一个家伙右手一抄便将那物事抄走,侍女不知是吓傻了还是脚下使滑,微一愣神竟整个连人带茶壶合身向那个家伙扑去。
禄星吓了一大跳。那边福寿二星早看得分明,轻叱声起,那南极仙翁的拐杖和福星手里的卷轴便呼啸生风飞了过来。一时只见那拐杖化作一根软索意欲将那侍女拉起来,而那卷轴却变为一袭薄纱欲将她罩住。偏偏此时道恒也发觉了异状,见自己这一扔扔出了这般乱事,情急之下也不及细看,忙冲上来就要拉那侍女一把以防她摔在禄星身上。
但是谁都没有注意到禄星早已力聚右手准备化出一道屏障来阻止那侍女,偏那侍女看到了,或许怕禄星一个失手伤害了自己,当此欲倒不倒之势她居然还慌慌张张地将手中茶壶甩手便扔了出去以求自保。
“啊!”“啊!”
数声惨叫一齐响起,只见禄星、道恒和那侍女所在之处浓烟缭绕劈啪作响,看不清到底发生了什么。
玉帝和王母娘娘大惊,猛地从座位上站起来便要下席。张果老却跑了过来阻止道:“陛下娘娘莫慌,我那鸟儿是不伤人的,想必殿下没事。”

敢情那只鸟是张果老送的。既是他这般说,想来他们几个当是没事了。玉帝心下稍宽,拉着王母娘娘重新坐下,悄声道:“我儿既然没事,我们当要镇定。”
福寿二星早抢上前去施法试图驱散烟雾,却不奏效。正着急处,只见张果老不慌不忙地走上前,张口喷出一口清气,说也奇怪,那烟转瞬间便消失无踪了。
待看清情势后,众仙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玉帝和王母娘娘也端不住笑了。
看来那寿星的软索、福星的薄纱、侍女的茶壶和道恒的双手都很偏爱禄星一个。此时的禄星被那怪鸟儿炸得灰头土脸,一张脸上黑乎乎地满是炭色,双手被一条布满了洞的红色软索紧紧缠住,身上歪七斜八地披了条千疮百孔的五彩蝉翼纱,帽子被炸得掉在了地上,头发乱蓬蓬的好似叫化子,那髻儿倒还没散,此刻上面端端正正地倒扣了个茶壶。偏他还被道恒阴差阳错地拉了一把,想是身子被缚住以后才被拉以致跌倒的,此时躺在地上姿势极端不雅,倒像是被暴打了一般,以额触地,朝天还偏要撅着,两条腿还在不受控制地发抖。
那侍女和道恒两个虽也被烟雾熏得颇为狼狈,然比起这禄星来实在体面得多了。
福寿二星一见此景顿时哭笑不得,忙把各自的法器收回。禄星气哼哼地从地上爬起来,瞪着笑呵呵走上前来的张果老刚要发作,不想这一生气头一摇晃把扣在发髻上的茶壶给晃了下来,“咣啷”一声碎在了地上。众仙一见更加笑得不可开交了。
张果老强忍了笑,清了清嗓子,向气得侧过头去不理人的禄星道:“我说文昌君啊,实在对不住,我这鸟儿本来是送了给小太子殿下作玩物一乐的,这东西看来平常,只要在手上稍一用力就要炸裂开来劈啪作响,还要放出浓烟,却是无害。老道本想宴会中间拿了来表演给众位仙家看,不想……不想却是……”说到此处,已经实是忍不住能不笑了。
众仙听了这一番话,一发笑得前仰后合,连玉帝和王母娘娘也笑得言语不得了。
禄星在众仙面前丢了这么大的脸,然因此事是道恒而起,又实在发作不得,只得在福寿二星的劝说下重新回了席上。一时大家又继续吃起酒来。
那边张果老携了道恒的手道:“殿下没事吧?”
道恒笑道:“没事没事,这个东西还会炸,还会放烟,是什么做的呀?”
张果老呵呵大笑:“殿下可知道老道的坐骑呀?”
“毛驴……”道恒小声嘀咕道,猛地作大悟状:“哦,纸做的?”见张果老点头笑着嘉许,想到方才禄星的衰状,道恒遂起了恶作剧之心,向张果老招了招手,凑上前低声问道:“那这东西还有没有啊?再送我一个好不好?”
张果老拈须笑道:“这类玩意儿有却倒有许多,但不知殿下要它做什么呀?”
道恒嘿嘿了两声,挠头悄声道:“总之不做坏事就是啦!道长放心啦!送我一个吧好不好?”
张果老似乎看透了他的心思,闭目只是微笑摇头不允。道恒急了,也不管有没有人看见,抱住张果老的手臂就撒开了娇:“道长最好了,给我一个嘛!我又不拿去害人,反正你也说了,那东西又不能把谁怎么样了!我也就是想和别人开开玩笑嘛,送我一个啦!”
张果老被他缠得无法,无奈之下只好自袖中掏出一个纸蝴蝶递给他,叮嘱道:“你可记住你说的话了!不许随便拿来吓人,开开无害的玩笑倒也无妨,但不能拿作它用,切记,切记!”
“知道啦知道啦!”道恒兴高采烈地接过那纸蝴蝶左看右看,珍而重之地藏在了怀里,在心里阴笑不已:嘿嘿,又有好玩的了!
那厢禄星还在哀叹:“按说他生在有九千九百九十九世福气的玉帝家,不应该还这么瘟吧!你看看,这刚才好好地下棋,愣是把两个侍女给瘟到了!现在倒好,轮到我了!嘿,他怎么那么看着我?不会还想算计我吧?”
看着道恒突然投给他的目光,禄星没来由地打了个寒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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