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将军尽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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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术偷逃过淮,曹操待闻知后不由得大为火光,当场便令人斩了当晚值夜的都尉,喝令全军不分昼夜轮番攻打寿春城,使得寿春城头上的血战变得更加的血腥惨烈了起来只是那寿春城内兵马与曹军相当,加之城内所留的十余万兵马又是经陈纪等人统率多年久经沙场不畏与敌交战,且更是据有坚城占得地利,故而曹操挥军接连攻打了近一个月的时间都没有能够破得寿春城,而折损的士卒却是已然有七万有余了!曹操虽是心中暗自惊骇寿春城防如此的牢固,但此时却已然是骑虎难下箭在弦上,倘若就此收兵却是徒招天下诸侯所耻笑,故而也只得咬牙催令全军死命攻城。
杨大将手按佩剑自甬道登上北城的城墙,在闪身避过一队抬着受伤士卒的民夫之后,找到了今晚在城头督战的大将陈纪。抵挡住了曹军半宿疯狂攻击的陈纪见到杨大将过来,并没有说话只是朝他苦笑了一下,脸上尽是难掩的疲倦之色。
杨大将来到陈纪的身边,望着远处城下终于停止了今晚的攻击,又再变得黑压压的曹军军营,沉声问道:“如何?”陈纪微微摇了摇头叹道:“曹贼今虽攻城正炽,然兵力却与吾军相当,并不足以为惧。只是如今军中士卒士气低沉,恐日久城不可得守也!”
杨大将手扶着血迹斑斑的城头望着城下鼎盛的曹军营寨也不禁跟着叹了一口气,心知如今被留于城中的守城士卒因见袁术引宗族亲信等一干人离开了寿春城,躲开曹操兵马而早已心中不愤。认为袁术已将自己等人遗弃在了城中,使得军无战意,士气消沉,如若不是如今寿春城已被曹操使人四面团团围住逃脱不得,只能死守,恐怕城内的士卒们早就已经尽数偷逃出城了。
陈纪站在杨大将身侧默默的望着安静下来的曹军营寨,忽转头石破天惊般对杨大将说道:“今末将欲引一枝精兵出城来袭曹军营寨,一来可挫去曹军气焰,二来正可以助守城军士锐气,却不知太常以为如何?”杨大将长出了一口气后,摇头叹道:“本征(陈纪字)此计迟矣!若昔日曹军围城之时主公便使人出城劫之,或可功成。然今曹军围困之势已成,且又已是将近月余,其营自然早已牢备,此时若是前往劫之,止徒耗军力耳!”陈纪闻言,一掌重重的击在了身前的城垛之上,愤然道:“当初主公若肯听吾等之言出城迎战,却又岂有今日被困之死局?”旋即便又决然道:“吾今意已决,纵是冒险也要行此一搏,看能否侥幸败得曹军一阵!”
杨大将纵有天般才智如今也是无计可施,除了死守城池静待曹军粮尽退去之外,却也是再无其他任何办法了今见陈纪决意冒险出城一搏,却也只得权且死马当做活马医,同意陈纪领精兵三千出城去劫曹军营寨,至于成败与否那就也只能各安天命了。
三千名死士在陈纪的调度之下悄无声息的聚集在了北门处,人人都是一件半身铁甲,手提两柄长刀,包括陈纪在内所有人俱都并不骑马,一律步行,分明是早已立下死志不管今晚是否可以劫成曹营,待冲入了敌营之后,便已不再抱着打算活着出来的想法了!
城头上为陈纪押阵的杨大将见状不由得大吃一惊,原本他便对今晚前去劫曹军营寨并不抱太大的希望,见此情形,自然更是不愿就此折了陈纪这一员大将,当场便要阻拦,不过此时城门业已缓缓打开,陈纪待城门刚开至一半之时便已一声令下当先领着三千余名士卒趁夜潜了出去,令杨大将晚到了一步当下不禁顿足叹息懊恼不已。
陈纪引着士卒一路潜行到了曹军营前,出乎陈纪意料之外的是曹营守寨士卒并没有发现有敌军潜至,仍是各自抱着怀中的武器倚在寨门处打着瞌睡。陈纪见状不由心中大喜,看来曹军士卒因连日攻打寿春不休,却早已是劳累不堪了!随即便使士卒用冷箭射倒了寨门的曹兵之后,搬开了寨门前的拒马、鹿角等物,正欲杀入寨中之时,忽见几名前去偷开寨门的士卒一脸惊惶的跑了回来报说方才被己方射倒的那十几名守寨士卒俱都不过只是一些身穿曹军士卒衣饰被扎成了人形的草人而已!
陈纪闻报不由得大吃一惊,心知中计,正欲喝令所部士卒退去之时,忽见敌寨中倏然灯火通明亮如白昼,寨门从内中分而开,无数曹军自寨中涌了出来,当先有一员大将仰首大笑道:“袁贼今已中计,却又何不下马受缚?”
却说陈纪领士卒欲劫曹操营寨,眼看便要杀入寨中之时,却才觉自己中计,只见无数曹军涌了出来排开阵势,当中一员大将年约三十许,面白无须仪表堂堂,手持一杆铁枪,于马上仰首大笑道:“吾料汝等早晚必来劫营,业已恭候多日矣!今却何不早早弃械归降,省得某家再来费事擒汝!”

此人正是曹操先锋大将于禁!那于禁深通兵法,料到寿春城中守敌必然不会只是枯守,早晚定会使人出城偷袭,于是便向曹操请命,于寿春城下设下此处虚寨,待夜深之时将攻城士卒移至营操大营,再将精兵换至此寨之中,就待有人前来劫营好一网擒住。
但不想等了将近一个月却又不见寿春城中有人前来劫营,加之同僚曹仁等人见于禁如此机关算尽却无人前来中计,便几次当众好生的讥笑了于禁一番,使得于禁近日来愈加的烦燥,几次欲将此寨撤掉。但曹操因见此寨距寿春极近,正可使得白天攻城士卒在寨中轮番休息,故而才将此寨留了下来使于禁好生看守。
今番于禁得伏于暗处的探马来报说寿春城内潜出一支敌军似欲前来劫营,当下不由得心中大喜,待敌军中计于禁引兵自寨中杀出之时,这才一解自己心中的郁闷之气,暗暗得意之极,决意好歹必要全歼了这伙敌军,在众将面前抢得这份头功。
陈纪见如今已方中伏心知自已必是凶多吉少,况且此番出城劫营便已立下死志,故而在略作慌乱之后,索性便令全军冲上与曹军死战。陈纪的这三千死士闻听陈纪令下,当场便一头撞入了曹军阵中与曹兵厮杀了起来。常言道:哀兵必胜。更何况这三千名早已心存死志不畏生死的袁军精锐?甫一与曹兵交锋,便将曹军士卒砍倒了一大片,并直奔于禁的帅旗处杀来。
于禁眼见袁军士卒如此悍勇,当下也是不禁微微一愣,旋即便命己军左右两翼将阵势合拢把这三千袁军士卒团团围住。而于禁自己则因见对方军中并无骑马之人,以为并无大将统领,当下却也自恃身份并不亲自上阵,只是指挥大军将敌兵困住一点点的蚕食敌军兵马。
陈纪率三千死士与于禁的数万兵马死战不休,手中的两柄骑卒长刀被他使得上下翻飞连斩曹卒数十人。而他手下的三千袁军则也是同样悍勇异常,虽是人少但却能与近十倍于己的敌军缠斗不休,其惨烈之状更盛于平日曹军攻城之时。斗了足有将近半个时辰,陈纪手中的两柄长刀早已破损卷刃,便劈手硬夺来了一名曹军骑卒的长槊继续与曹军血战。只是那长槊原本是马上所用,步战时使用却难免有些舞动不便,加之又连杀了曹卒百余人已然有些力竭,被趁虚而入的曹军士卒接连在身上胸腑处劈中了两刀!陈纪来时与士卒一样也只穿了一件半身铁甲并无重铠护身,故而登时便血染征衣,身受重伤。
乱军中一名曹军骑卒见状催马上前趁势便欲用长槊刺死陈纪,这时几名一身血污各带刀伤的亲卫拼死杀到了陈纪身前,其中一名亲卫如同野兽一般嗥叫了一声,竟离地跃起将那曹军骑卒自马背之上撞了下去!二个人摔到地上滚做一团,被随后拥上的曹军士卒一同砍做了肉泥!而其余几名亲卫则围做圆阵护陈纪,另有一名亲卫将那曹军骑卒的战马牵来,欲使陈纪上马突围逃走。
重伤倒地的陈纪转首向四处看了看如今仅止只剩下不过数百人却仍在与曹军死战的死士们,却又如何肯狠下心来弃他们于不顾?随手抓起地上的一柄铁刀当场便要自刎,以免自己日后受擒被辱。而就在他将手中铁刀举起将斩未斩之时,忽听见一阵如同闷雷一般的马蹄声传来,随即曹军阵势开始变得大乱,顷刻间便有一支骑军自阵外旋风般杀了进来冲至陈纪等人身侧,当先一个见到被亲卫围在圈内重伤倒地的陈纪,登时喜叫道:“本征兄(陈纪字)在此!”眼前来人正是大将梁刚!
陈纪见及梁刚便知寿春城中援兵已至,当下就再也控制不住昏死了过去。梁刚一面喝令士卒收拢阵势将陈纪所剩士卒拉上马背,一面翻身下马将陈纪抱起后,上马率士卒与随后第二波攻来的乐就里应外合破开曹军阵势朝寿春城绝尘而去!
于禁因一时不查而被寿春来敌救去数百名已是在做困兽之斗的敌军士卒,心中不禁颇为懊恼,但劫营之敌大半皆已被诛,虽是不算太圆满但却已然让于禁感到满意了,先是传令全军不得将那数百余敌军逃走之事告知与他人之后,随即便收兵回营去向曹操邀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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