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风满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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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凡间什么东西最快吗?不是那风,也不是那鸟,而是流言蜚语,想多快就多快,那流传速度超乎想像。
从“绵燕楼”到县衙,一路上都有人在议论纷纷,毕竟这小小的松阳县太平了过久了,茶余饭后翻来覆去的也都是陈芝麻烂谷子,芝麻绿豆的小事,现在是有凶案发生啊!怎能不兴奋,不八卦,不过同时也在猜想下一个会是谁?
有人自以为坦坦荡荡,不怕鬼敲门;有人诚惶诚恐,害怕自己无意之中得罪某人,下一个轮到的就是自己;有人理直气壮,坏事做多了,阿鼻地狱都不怕了,还会怕一暗处的鼠辈;也有人暗暗祈祷,希望自己的仇人或者是竞争对手被杀…人性的脆弱,自私,蛮横,邪恶…在生命受到威胁的时候,毫无保留的表现了出来。
“屏烛姐姐,屏烛姐姐…”应漠漠冲进厅堂内,撒娇的拉着柯屏烛的手,摇啊摇,“屏烛姐姐,刚刚我不是故意丢下你的,你可不要生气啊…”
“少来了,现在才来巴结,晚了。”柯屏烛甩开应漠漠的手。
“屏烛姐姐…”应漠漠可怜兮兮的叫到,“你大人不计小人过,千万不要放在心上啊…”
“哎呀,这不是花老板和关小娘子啊,好就不见,真是越来越水灵了啊。”柯屏烛看见随后而来的花枝晚和关彩,笑得跟朵花似的,“美啊美啊,想当年我也是衡阳远近闻名的美人啊。”
“哪啊,屏烛姐姐,不介意我和漠儿一样,这么唤你吧。”花枝晚立刻嘴甜的说到。
“那么见外做什么,那我唤你晚儿可好?”
“就依屏烛姐姐的意思吧,屏烛姐姐现在还是貌美如花呢,我和彩儿都比不过屏烛姐姐呢,彩儿,你说呢?”花枝晚将柯屏烛哄的心花怒放,不知东西南北,也难怪,像柯正那样严肃的人怎么会甜言蜜语呢,老是说错话的应漠漠更不懂得夸人了。
“是啊,屏烛姐姐现在也是没人一个呢。”
“是吗?喔呵呵…”柯屏烛用团扇轻掩着嘴,发出刺耳的尖笑声。
应漠漠抖落一身的鸡皮疙瘩,“这两人一见面就肉麻,腻不腻啊…呃…”柯屏烛一记眼刀,应漠漠急忙将后面的话咽到肚里,不明白柯屏烛在与花枝晚说话的同时,怎么还能听见她的自言自语?
“晚儿可许了人家了吗?红颜易老,有个郎君疼爱多幸福啊,赶紧成亲吧,我可以牵红线的!”柯屏烛一脸算计的对花枝晚说,随后又拉起关彩的手,“瞧瞧,这会说话的眼睛,红艳艳的小嘴,身子骨是弱了些,但捧在手中怕碎了,含在嘴里怕化了,天生就是惹人怜爱的娇弱美人啊,我…”
“屏烛姐姐!”应漠漠急忙在柯屏烛的媒人瘾发作之前打断她,不过,她这样算不算引火上身啊,接受到柯屏烛“你最好有要事,否则…哼哼…”警告的目光,应漠漠咽了一口口水,小心翼翼的说,“你不是说有人死了吗?所以,我就和晚儿,彩儿来屏烛姐姐你这问问,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原来是这个啊,你们不知道吧,那真是怪吓人的啊,你们坐,快坐啊,漠妹妹,你快去沏茶啊。”柯屏烛招呼花枝晚和关彩坐下,打发应漠漠去沏茶了,没办法,柯正总说自己禄米和俸钱少,怎么也不肯多请个下人,自己的陪嫁丫鬟米儿昨天被她遣回衡阳办事去了。

“哦。”逃过一结的应漠漠舒了口气,去火房沏茶去了。
“事情是这样的啦,早上有人来衙门报官,说是他家郎君的娘子在昨夜死啦,胸口上插了一把刀,流了满屋子的血,吓坏了清早要伺候娘子梳洗的丫鬟了,因为郎君去了常州,也不知道改如何是好,就先来衙门报官,也差人到常州去通知他家的郎君了。”
“呀!”关彩小声的惊呼,虽然已经听应漠漠说过,但关彩还是忍不住,从小到大,还没有听过这样血腥的事呢。
“会不会是得罪了谁,乘主事的不在将娘子给杀了?”花枝晚冷静的分析,一路上听了不少流言蜚语,她觉得这个可能性比较大。
“这也难说啊,听说是常州的大户人家呢,到松阳这来玩的,是刚好经过卯山的呢。人生地不熟的,也不认识什么人,不是仇家上门就是见财起歹念的人干的呢,不巧被娘子发现了所以干脆杀人灭口了…”柯屏烛做了个拿刀往胸口捅的动作,关彩吓了一跳,紧紧抓住花枝晚的手。
花枝晚拍拍她的手,安慰她,“别怕,这只是在猜测呢。”安抚完关彩,花枝晚又问,“那现在怎么办?上那找凶手啊?”
“郎君说,这桩命案很有可能是外地的人做的,所以现在整个松阳都在戒严,特别是面生的人都要仔细的盘问。人心惶惶,你们没事最好不要出门,还有一定要结伴而行,特别是漠妹妹,老是坐不住,就爱乱跑,要真有个什么…呸,呸,不会有事的,就是让人操心。”
“屏烛姐姐对漠儿很是关心呢!”
“只要她安安静静的坐着,不给我惹麻烦,我哪会舍得对她大声啊,她啊,顽皮得让人受不了,是满讨人喜欢的,可惜就是这性子太鲁莽,将来是要吃亏的…”
“屏烛姐姐又在说我坏话了!我有那么差吗?”应漠漠端着茶盘走了出来,隐约见听到自己的名字,像也知道肯定不是什么好话。
“你也知道自己差,不是有那么差,而是很差。”柯屏烛很不客气的说。
“屏烛姐姐,你,你欺负我…”应漠漠放下茶盘,飞奔而去。
“漠儿?”关彩起身欲追,却被柯屏烛拉住,“屏烛姐姐,这样没关系吗?”
“她哪有那么脆弱啊,只是找借口出去玩而已,别理她,你们在这陪我说说话就好了。”
略带稚气的五官,入鬓的长眉,锐利深沉的眼,俊挺的鼻子,冷抿的唇,嘴角没有一丝的笑纹的男子,身着宽大的袍衫,脚穿皮制矮腰靴,腰间未系革带,也没有戴软脚幞头,而是以一方浅蓝色绸布将满头乌发高束。
在他的身后是一匹十分健美的毛色淡金的阿哈尔捷金马,也就是世人所说的汗血宝马。马鞍上放着用粗棉、毛线编织而成的开口在中央,两端各成一个口袋,口边留有绳扣,可以串连成锁,结实耐用的褡裢,里面放着干粮和水。
男子一手抓着缰绳,一手握着一件用长布条包着的东西,他知道自己的这身打扮在平常人看来,会有些怪异,但此刻,走在松阳的集市上,周围投来的目光让他觉得自己似乎不仅仅是怪异,与众不同,他们看他的目光中,有害怕,有恐惧,有胆怯,有疑惑,有惊讶,有愤怒…他做了什么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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