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退意已决接受审计,平心静气应付贵州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
在夏天办公室里,舒光荣在向夏天汇报昨天与深圳市蛇口海陆运输贸易公司法人代表施云里见面的情况。
舒光荣说:“施总对过去的事作了道歉,觉得对不起你。答应到我们银行来,就看你和王行长什么时候有时间。”
夏天思考了一下说:“我看就安排在明天下午吧!王行长那边我去跟他协调。”
这时电话铃声响了,舒光荣乘机说:“我这就跟他联系。”夏天拿起电话,刚说了一句:“你好!”
电话里传来夏天熟悉的王火炬的声音:“夏经理,你好!”
夏天说:“啊!王经理啊?你好!你好!你有什么关照?”
王火炬说:“我们两家支行是一根绳子上绑着的两个蚂蚱。同病相怜,你缺的资金,我也缺;你有的不良贷款,我也有不少。唉,老兄,你那边国信代元公司清贷的事有进展吗?”
夏天说:“就是没有哇,怎么样,你对蓝天这个自称的‘老红军的儿子’有什么突破吗?”
王火炬笑着说:“他建的写字楼也是正在卖,但他的牢骚怪话很多,我还真不知道他的背景,不方便来硬的。我们两个联手会他一下怎样?”
夏天说:“可以,什么时候去?”
王火炬说:“下午怎么样?你有时间吗?”
夏天说:“好吧,蓝天那里你跟他约好。”
王火炬说:“好,下午我开车到你行里,我们一起去。”
夏天放下电话,自言自语地说:“事前留一线,事后好见面;处事留一手,日后好帮手。在这王火炬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
原来,王火炬曾经作为市民银行审计组的抽调人员两次到湖贝支行开展审计,他在支行呆了多年,深知在基层工作的艰苦和风险,试图通过临时抽调的积极表现最终调动到总行工作。在他第一次到湖贝支行的时候,夏天对他多少看不惯,几次差点翻脸。最后,还是理智占了上风,平静过去。而王火炬几经折腾,还是没能调动到总行,职级也与夏天一样,当了宝安路支行的计划信贷科长。最近,还传出风声:他们全科正在闹情绪,不知是否因为他嫌自己职级低而使的坏。
……
上午临近下班时,夏天把任尔为叫到办公室,给了一个电话号码给他,对他说:“这是三八大厦项目的联营方之一的总经理高军辉,据说他原来在部队时是个师长,转业后在一个房地产公司当老总。他在政府和军队企业方面还有不少关系。联系他的目的,是看通过他能否找到陈善为,如果找不到的话,传票要公告送达,就比较麻烦。”
任尔为喏喏而行,办事去了。
下午,一辆丰田吉普车停在湖贝支行的后院,司机摇下左车窗的玻璃,探出一个头来,向夏天的办公室望着,右手按了一下喇嘛。不一会,夏天走出办公室,看到是王火炬,拿了公文包下了楼,微笑着与王火炬打了招呼,钻进车来。
王火炬随即掉转车头,往广西大厦开去。十分钟后,夏天和王火炬到了广西大厦,上了电梯,来到国信代元公司老总蓝天的办公室。
蓝天是个场面人物,见到两家银行的信贷科长上门讨债,脸不改色、心不跳,调侃着说:“哟,哟,哟,昨晚我忘了看天气预报了,今天刮的什么风,两个领导联袂来慰问我?”
夏天笑着不答话,王火炬说:“想你呗,来看你还不行吗?”
蓝天摸着他自己那光溜溜的脑袋说:“行、行,我是这样,天塌下来有高个子顶着,营业执照上的法人代表不是我。我不管大事,你们来了我就管喝茶。”说完,真的做起他的茶道来。
而王火炬也是大开大合之人,看到蓝天在一旁弄茶道,不讲贷款之事,问夏天:“夏经理,你星期天会去钓鱼吗?”
夏天说:“我长大以后没有钓过鱼,小时候倒是钓过急水,在河里一边走一边钓,钓过不少,有一回,我一杆钓了两条鱼。”
泡着茶的蓝天,勾过头来,插话道:“一杆钓上两条鱼?没听说过,愿闻其详。”
夏天说:“说起来,不是什么本事,上升到理论上来讲,是中国人讲的碰巧;外国人叫做把握临界点。当时,十几条鱼是在争着吃食,还是在水下谈情说爱,我没有看清楚。我只看到浮标猛往下沉,便用力一挥,一看:鱼钩上挂着两条鱼:那钩挂着一条鱼的嘴,挂着另一条鱼的肚子。”
王火炬取笑说:“这就和蓝总这样的老板,在媾女,被公安局一抓俩是一个道理。”
蓝天说:“别,别,别,我只好这一口,不好那一口!来喝茶。”说完,给夏天和王火炬每人一杯茶。
王火炬喝了一口,还是忘不了他的钓鱼经,他说:“你别看钓鱼枯燥,当你戴上一顶草帽,配上一张小凳子,坐在湖边看着那纹纹湖水,三两个朋友你看我,我看你,中午小酌两口,还真是写意。不同的鱼上钩的方法还不一样,有的小心谨慎碰了一下鱼钩,看鱼钩的反应后再决定下一步的行动;有的心浮气躁,一来就吃,拖着鱼钩就走。这和人生百态是一个道理,你可以静下心来判断是什么鱼。尤其是当大鱼上钩时,你要跟它斗智斗勇,一会儿放线,一会儿收线,要玩到它累了,乖乖的任由你一根绳子拉上岸,全服你。这时,你那高兴劲就溢于言表了。”
蓝天打趣地说:“我就是一条全服你们的鱼。在你们眼中是大鱼还是小鱼,我说不准,好像还是一条漏网之鱼。但是,你抓到我,贷款还是没有办法还。你看,当初,我向政府提出要盖住宅,政府就说建写字楼,现在写字楼盖好了,没有人要,你就是把它拍卖了,还你的贷款也不到个零头。所以,要怪只能怪政府。”
王、夏两人平静地听着蓝天发牢骚。
后来,蓝天问:“你们知道市民银行班子的事吗?”
王火炬问:“什么事?”
“这,你都不知道?”蓝天显得有点得意,晃着脑袋说:“古丁力干不久了。而且问题还不少。”
夏天问:“是吗?”
蓝天说:“根据可靠情报:古丁力在贷款问题上,贷款给香港六洲药业有限公司四亿元贷款是不行的。还有集资集体炒股分钱也是导火索,引起你们行内不满。上头的初步消息是:他可能会受到严厉处分,终身不得在金融部门任职。连副市长吴斯斯也受到牵连。”
夏天听后,在心里想:“都说天外有天,山外有山。身为本行的一线人员,竟然不知道行里发生了什么事,不论怎么说都是失败的。我原来花了很大的代价就是想结交各方面的朋友,但是,就是没有能在关键时刻用得上的,全部都是短期行为。”
……
后来,王火炬载着夏天回支行的路上,夏天问道:“他说的行里的事,你听说了吗?”
王火炬说:“没有。”
市民银行总行派到湖贝支行的“三清”联络员宋精英来到王显耀办公室。
出于礼貌,湖贝支行的主要负责人王显耀、陈作业、夏天都在行长室与他见面,顺便介绍湖贝支行的清收情况。
宋精英是一个年龄大约有五十的高大的北方汉子,在他身上好像什么都可以用一个“大”字来形容:不但形款牛高马大,而且头大、面大、一对眼睛也很大。人们看他的身材和长相,一般会估计他坏不到哪里去。
他是一个刚刚来到市民银行的人,人事部门先把他放在计划处,还没有职务。
深圳这个地方用人有一个特点,在你刚调入落脚的单位,除非它是一个刚刚成立,要你要得很迫切,靠你去筹措争天下,会给你挂上一定的职务。否则,不论你过往在内地当过什么官,来到深圳时,那官职在人事部门眼里就只能仅供参考。你要任新职,到了单位看你自己的表现。
这宋精英可能在过往经历中,有点职务,但来到市民银行后则没有什么说法。这对于他这样的年龄段来说,要对二十来岁的人叫科长、处长,怎么说也有点别扭,也许他现在正在努力弄个一官半职之中。因此,他来湖贝支行很有可能作为他升官的阶梯之一,是要努力的。
支行的三人听过何人友的说话,比较中性地向他做了一般情况介绍。
宋精英听完介绍后,对王显耀说:“昨天下午,我到了信贷处了解你们的情况,他们也很需要你们的情况反馈。你们对信贷处有什么要求吗?”
陈作业说:“我们就是希望信贷处多帮我们搞活经营,在支行工作不容易。有时候半年才联系到一个贷款户,有时候一些贷款户是有关系的,不贷不行的,能不能用特例的办法批下来。有责任的时候,大家算总帐,承担下来。”

宋精英听完,两眼一亮,说道:“你们可以写一个请求协调的函件,我从旁协助你们,把事情办好。”
王显耀警惕地看着他,不置可否。
夏天看看双方正事已经谈完,对王显耀说:“下午我约了深圳市蛇口海陆运输贸易公司的施云里过来见行长,谈他的贷款的处理方案,两个行长有空吗?”
王显耀说:“叫他来吧!”
夏天又说:“最近,我和宝安路支行的同志一起搞清收,听到一个消息,说总行班子要变了,是真的吗?”
王显耀欲言又止地说:“古行长可能调到北京……”
王显耀的话还没有说完,宋精英显示出对情况很了解,说:“不是!根据昨天晚上的最新消息,古丁力要么到广州,要么到珠海,都是北京的关系。”
“好像市民银行员工交风险保证金,投资证券的事不行了?”夏天试探着问。其实,夏天对于蓝天说的贷款给香港企业的事也判断是真的。但是,碍于宋精英的面,不方便说。
王显耀说:“这就是‘林子大了,什么鸟儿都有’。有的人得了实惠,还倒将一军,让头儿吃不了兜着走。”
看官:你从王显耀与夏天的对话中可以听出,在夏天、陈作业、王显耀之间,差不多处于不设防的状态,已经可以把自己的喜、怒、哀、乐表达出来了。三人磨合成这样,花了将近两年的时间。但是,王显耀还有一个不大不小的疑虑:夏天究竟在服务社的老贷款问题上陷入有多深,有没有问题?
第二天一上班,王显耀打电话叫陈作业、夏天到他的办公室。
两人来到后,看到行长室里已经坐着几个人。王显耀对陈作业、夏天说:“这是贵州政法部门的同志,一个是王为夫同志,一个叫周伟同志。他两人来我们行,主要是对邵华案件的取证工作,要我们配合一下。”
王显耀说完,对坐在沙发上的两人说:“这是我们的陈副行长,这是我行信贷科夏科长。你们有什么要我们帮忙的,可以当着我们的面,说说。”
来人很客气地与陈、夏两人握手后,将原本放在王显耀桌上的介绍信拿给陈作业、夏天看,并说:“这是我们的介绍信。”
这是一张印着“贵州省公安厅用笺”的便笺上写的介绍信,只见上面写着:
介绍信
深圳市民银行湖贝支行:
兹有我厅干部王为夫、周伟前往贵处了解邵华一案有关事宜,请予接洽为感!

礼。
贵州省公安厅法制处(印)
一九九六年十一月二十日
王为夫说:“我们这次来打扰银行,主要是来了解:当时邵华在贷了第一批款后,没有还,又增加贷款340万元,这是什么原因?”
陈作业说:“当时在老贷款压在那里的时候,邵华找上门,要求我们增加500万元新贷款才能捣动原来的贷款,我们不就硬着头皮增加了。没有想到增加了还是没有还。”
王为夫又问:“经办人还在支行吗?”
夏天说:“我是经办人之一。”
王为夫说:“我们能单独向你了解情况吗?”
夏天说:“可以。”
王为夫对王显耀说:“王行长,我们到夏科长办公室去了解一下,要什么情况再来找你帮忙?”
王显耀说:“好。”
于是,贵州来的两人跟在夏天后面,来到夏天办公室。
大家坐下后,夏天给了他们每人一瓶矿泉水。然后,夏天问:“你们是要问些什么呢?”
王为夫说:“你先作个大概介绍吧,然后我们做个笔录就行了。”
于是,夏天对这笔贷款的起因、客户来源,后来为什么再追加,当时邵华提出由企业与银行共同投资做这笔贷款,最后因为夏天本人持否定态度而改作贷款。同时还因为时间紧,贷款的配套存款都是发动全行员工去寻找的。这笔贷款的会议研究过程中,还有现在仍在支行的秦现虹、陈作业在场。
王为夫听后与周伟交换了一下意见,认为能说明问题,便对夏天说:“我们做个文字笔录吧,回去好交差。”
夏天说:“没有问题。”
于是,他们一边问一边写,做着询问笔录。
当他们做完后,拿给夏天看,并说道:“你觉得不符合你本意的,可以提出来或直接改正。”
夏天看完后,在笔录的最后一页写道:
补充说明:
第一,这个客户来源是服务社庄宇总经理的客户,我所在的信贷二部只是被分配做该笔贷款。
第二,这笔贷款的目的是为解决老贷款的积压而增加的,经服务社三个老总、人事经理和信贷经理参加的会议集体决定。
第三,借款人当初提出企业与服务社共同投资的形式出资,正是因为我的反对而没有通过。
第四,这笔贷款的配套存款500万元,是在应急情况下,发动全行员工完成的。
其他情况属实。
夏天
1996年11月20日
王为夫看后,叫夏天按了手印。收好后,对夏天说:“夏科长,还有一件事要麻烦你,就是把这340万元的去向协查一下。”说完,拿出《协查通知书》给夏天。夏天看后,写了一个请营业部查深圳泰山工贸有限公司于1995年2月20日在340万元贷款出帐后,资金去向的协查函,并同该书拿到王显耀办公室,跟他说了一下,王显耀在夏天写的那张签了个字,夏天拿到营业部,叫谭飞燕办去了。
半小时后,谭飞燕将所查的结果写了一个盖有营业部公章的便函给夏天,夏天将营业部的便函先给王为夫看。
他俩看后,对夏天说:“麻烦你写在这个回执上。”
于是,夏天照格填词,形成下文:
协助查询存款通知书
(回执)黔公刑字第123号
你厅黔公刑字第123号查询泰山公司1995年2月20日的340万元贷款(存款)的来函收悉。现将340万元贷款有关情况提供如下:
1995年2月20日,我行贷款340万元给泰山公司,由贵州招商(深圳)公司担保。担保方已出具法人代表证明书、委托书,贷款经办人为邵华和公司财务沈尔人,手续合法。贷款出帐转入结算户后汇至广州中行信用证帐户,以支付贷款申请书上所述的轴承钢生意的应付款。(汇往:广州中行东川路办事处,帐号80901682,收款方:中华冶金进出口广东公司,金额:叁佰壹拾万元整,小写310万元。)
深圳市民银行湖贝支行
1996年11月20日
夏天写好后,给王为夫看了,王为夫觉得可以。于是,夏天将回执和营业部的原始材料一并拿到行长办公室,王显耀看后,同意用印,夏天随即找到许爱群盖了支行公章。
夏天回到办公室,将回执交给王为夫。
他们两人很高兴,王为夫说:“夏科长,你什么时候到贵州玩的话,给我打个电话,我一定帮你的忙。”说完,他拿出笔,在夏天提供的电话号码本上郑重地写下两个电话号码。随后与夏天一起到行长室,与王显耀和夏天握手道别。
这是贵州方面在没有与深圳同行联系的情况下,单独第一次来湖贝支行办案,此后他们便一而再、再而三的来个不停,好像到深圳办案有什么好处似的,让人目不暇接。
这两人走后,在行长室只剩下王显耀和夏天两人,夏天对王显耀说:“贵州方面也在与邵华打民事官司,我们的判决书一说抵押无效,他们立即向贵州省高院申请查封(扣押)令,于八月十六日对房地产实施保护性查封,这明显是冲着我们行来的。”
王显耀没有对夏天的讲话做出反应,而是说:“老夏,现在总行也是可能换班子的时候,你我在说话时要多注意,上次跟你说的易木子的事,说明你们科里有人通水。”
夏天真诚地对王行长说:“是,我一定注意。这些都不是省油的灯。”
王显耀又说:“那三个刚刚报到中院的系列贷款案,要抓紧开庭,争取早日结案。”
夏天说:“皇龙酒店和三八公司方面,我正在协调借款人到庭,以减少公告送达的时间。雄鹰公司方面叫舒光荣联系李一华也要到庭,但是,质押人就要李一华联系他们,开出委托书接收法律文书。”
王显耀说:“看来李一华也是上当受骗的受害者。到时候,我也找机会跟李一华谈谈。”
书书网手机版 m.1p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