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神龙又现邵华应诉,是非初起押方撤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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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5年12月31日,是年末的最后一天,应总行的要求,全行员工都应加班。
夏天作为信贷计划的业务主管,不像营业部的同事那么忙碌,有具体的帐务要扎,他呆在办公室里,统计了他接管计划信贷工作四个月的“两清”数据:累计收回逾期贷款1726万元,累计收回欠息1518万元,合计3244万元。统计完后,在办公室等待着营业部年终结算的结果。
过了一会儿,他拿出日记本,写道:
一九九五年十二月三十一日,星期天,
总行要求,全行同志上班。
总结1995年的情况,大致可以说本年是不平静的、多事的一年。
首先,……。
其次,……。
第三,从服务社过渡到市民银行,有一个了解、沟通、考察的过程。到目前为止,虽然稳住了脚跟,但与支行领导的关系,还不是十分融洽和密切的,工作也较难做。因此,六月份以后,还是举步维艰的。加上市民银行总行的办事风格有点像官方银行,花架子太多、不实在,做起事来相当费劲。
九六年要怎么干呢?
总的来说,顺应变化,求稳莫乱。拍胸脯做事的方法不能用了,贷款能做的做,不能做的就不要勉强了。工作少点冲劲,多些成熟。对贷款户的礼貌要尽到,尤其是依法清贷的工作中,注意态度。同时,注意平衡与同事的关系,尽量过渡到一个共同负责的机制中。与钱贩子打交道要慎之又慎,不宜与他们过多交往。宁可减少存款,也不能做说不清楚的事。
人之四十,不惑如歌;
贵在存智,守静方高。
若愚无价,谦虚博学;
清心恬静,寡欲祥和。
说了夏天,倒过来说说卜一定的事。
话说卜一定被王显耀调动到办公室管理安全保卫工作,起先抵触情绪很大,认为这是变相的碾他走,后来看到夏天、徐东海他们并不像服务社时那样呼风唤雨、吃香喝辣,整天为了保开门而东借西还,疲于奔命,反倒有点得意起来。他在心里说:“我每天来就是看看保安,说说话,泡泡茶,然后,若是自己高兴,就找几个妞儿打打电话,也是挺潇洒的。”慢慢地,他竟有点喜欢上目前的工作环境了。
自从深圳宝安专用商品销售公司被服务社列为第一批依法清贷企业后,王显耀没头没脑地找过他一回,卜一定的心里开始不安起来。王行长好像知道什么,话中有话地问存款配套问题,让人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看来,留与走的两手准备还是要有的。
这天,他刚与深圳市蛇口海陆运输贸易公司的施云里通完电话,约他抽个时间见见面,商量共同投资办公司的事。他的手机响了,卜一定打开手机,电话那边说:“卜经理吗?我是老吴哇!”
卜一定问:“哪个老吴?”
对方说:“你真是贵人多忘事,我是宝安专用商品销售公司的吴部长啊。”
“噢,你好,你好!”卜一定想起来了,继续说道:“吴部长有什么关照?”
吴部长说:“要你关照才对呀!你把我们公司送上法院,是什么意思?”
卜一定说:“吴部长,是这样的,我已经不是搞信贷了,把你们送上法院的不是我,我现在是闲人一个……”
吴部长说:“那你也要跟他们协调,你不要忘了,我们是有办法制约你的!”
“吴部长……”卜一定还想说什么,对方已经放下电话。
1996年1月4日,按照计划,这天的上、下午夏天都在人民法院开庭:上午参加国信代元有限公司和天使股份有限公司贷款纠纷案的调解,下午参加贵州招商(深圳)发展有限公司贷款纠纷案的开庭调解工作。
夏天赶到深圳市中级人民法院的时候,湖贝支行的外聘法律顾问郝文婷,国信代元公司的法人代表委托人蓝天、天使公司法人代表郭憧憬的委托人叶伟士已经在场。
夏天走进法官办公室权作的临时调解室,蓝天和叶伟士都站起来让坐,场面十分客气,不像打官司的样子。
法官和书记员看了夏天一眼,也说:“请坐。”
其实,在法院打官司,古时候叫对簿公堂,也叫“见官”,是个很严肃的事情,原告坐一边,被告坐一边,本来不可以乱坐,也就没有让坐一说。而当时深圳市中级人民法院仍在红岭中路的一栋不高的多层建筑里,地方确实太小,很多民事官司就在法官的办公室,临时搬来两张活页凳,让原、被告坐在法官对面,就开始了调解或庭审工作。根本没有条件按部就班地在形式上做得多完善。
夏天坐下后,在场人寒暄起来。不一会儿,信贷科汪洋打来电话说:“夏经理,总行信贷检查组的万人处长发脾气了,说要去安延公司实地调查,支行没有车。而两个行长都不在支行。”
夏天说:“我们行的车去了哪里?”
汪洋说:“徐经理要去借钱,一部车到蛇口去了。”
夏天说:“你马上跟万处长解释,我在法院开庭,车马上就回来,我再打一个电话给徐经理,叫他快速往回赶。”
“好的。”
夏天立即打了一个电话给徐东海尽快回支行救急。

接下来,中院的调解便开始了。
下午,夏天和法律顾问郝文婷来到中院的另一间办公室,原拟参加贵州招商(深圳)发展有限公司贷款纠纷案的开庭调解。到了法庭,法官拿出了一张邵华写的说明给夏天看,该说明表示:“在承包合同期满后,公司的法人公章已由贵州总公司收回,我来法院调解已经没有实际意义了。”云云。而作为实质的抵押方和部分贷款的用款方的贵州总公司也不愿意到法院来解释有关问题。夏天说:“这是非常不负责任的行为。双方没有办法调解,就只能判决了。”
“看来也只有这样了。”郝文婷没有忘记自己的责任,对法官如是说。
夏天回到支行后,向两个行长做了简要汇报,他们表示同意。王显耀要求:第二批起诉的企业名单也要抓紧落实上报。
后来,王显耀说:“我们三人一起去一趟总行计划处,还是要请求他们资金上的支持。”
于是,王、夏两人坐上陈作业开的车,往总行开去。
王显耀是个务实的人,人们看不到他在嘴上如何海阔天空地夸夸其谈,但在他的日程表上,正在有条不紊地推进各项工作:在人事任用上,既然总行的人不肯下来,那就俗话讲的“没牛耕地就用马”了,在原员工中选择,这是没有办法的办法;清收旧贷款,由信贷科与法律顾问去干,我只是点拨点拨;在存款这块,要抓住重要关系人,资源倾斜,重点投入,精诚所至、金石为开。但是,还有一个关键是“阔地扫有尘”,网点建设还是要考虑。
“这几项工作做下来,我看就顺了。”王显耀在心里说。
这几天,夏天忙着处理几笔旧贷款户配补存款的工作:
深圳兆实达有限公司配补200万元一年期存款,存款方是侯通知的私营企业存款,年息19.5%,算是比较低的了。但是,利差联系了几天也没有落实下来。这天,夏天来到兆实达在翠竹路的办公室,总经理吴英伟、财务部长王长男热情接待着夏天。吴英伟很不好意思地跟夏天说:“明天一定落实好。这事不处理好,我们也不好睡觉。”
深圳威利实业有限公司拟与深圳纺织公司签一个引进500万元半年期的存款协议,双方约定一个月内付清利差。后来威利公司的法人代表陈锻炼说:“年息20%的利率有点高,我们回去再商量一下。”看得出来,纺织公司的黄新经理很失望。而夏天一方面担心中间隔了一个春节,若节后没有办法付清利差的话,影响自己的名誉;另一方面,也觉得没有办妥而稍感遗憾。
夏天对黄新说:“我再协调一下,也可以给别的贷款户配套。你不要急。”
黄新说:“那就麻烦夏经理给我张罗了。”
这时,总行冯老刀副行长直接打来电话,问夏天:“你们行贷款给深圳宝安福利床业有限公司320万元,是不是福永镇满升公司的白石工业厂房?”
夏天说:“不是。”
冯老刀又问:“你那边贷款的抵押物是谁的?”
夏天说:“是宝安工业村提供的,也是工业厂房。”
冯老刀接着问:“办妥了抵押手续没有?”
“已经办妥的了。”夏天回答后,问道:“行长是不是发现什么问题?”
“我只是问问,不是福永镇的就好,因为抵押方提出:他们当初已经表明不同意给福利床业做抵押的了。”冯老刀放下电话。
这天下午下班前,深圳泰山工贸公司的邵华突然出现在湖贝支行三楼办公室。
夏天与他握手后说:“邵总,你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人,前几天开庭不见你的踪影,今天不请自来?”
邵华说:“我自己办理的事不能让你们难做,泰山公司接法院送达通知,我一定会来。贵州招商(深圳)公司的事,我已经无能为力了,所以那天我去也没有用。”
夏天说:“我们一起去见行长。”
两人来到行长办公室,王显耀也感到很突然。邵华说:“王行长,我今天打扰您了!”
王显耀说:“没有,你就是要来,来了才能沟通,才知道你的想法,看我们有什么可以帮到你。”
邵华说:“我今天来主要是前来签收法院的送达通知,不要给大家难做,说:‘连法院的传票都送不到。’其次,我是来表态的。深圳泰山工贸公司的贷款在罗湖法院办理,我要求调解结案。我会吩咐我的副总李明丽与夏经理多联系,看怎么个调解法。我不会在法院谈利差的事,不要给你们难做。第三,我解释一下:我与贵州总公司方面有扯皮,就是贷款和承包摊成本方面有一定是非。那天,我到了法院也没有用,已经代表不了他们了,印都收走了,所以没有去。你们就判决吧。”
王显耀觉得邵华讲的倒还像一回事,表示同意。
后来,在罗湖法院开庭的时候,他的副总李明丽真的像邵华讲的那样,心平气和地达成调解协议,避免了原服务社贷款给全民企业被判无效合同的问题。
正是:
盗亦有道是常理,谁说骗子没规矩?
忠肝义胆行行有,不只关羽与张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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