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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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天名听到那女子的叫喊声,心中蓦然间感到一阵凉意,担心她会禁不住打击再次晕倒,上前说道:“前辈,人死不能复生……”
那女子不等他说完,右手抓住他的肩膀道:“你凭什么说他死了!”
孟天名感到她五根手指深深嵌入自己肩内,却不还击,忍痛说道:“在下曾亲眼目睹过那位前辈留下的遗书。”说着,把自己脑中所记的遗书内容一字一句背了出来。
当他背到“玉中人,安有再会之期”时,那女子猛地将手抽回,捂住自己的耳朵,喊道:“我不要听!我不要听!”她一面喊一面向后退,退到一棵大树旁,仿佛再也支持不住,慢慢放下双手,跪倒在地,一头长发流水般倾倒在地上。
一阵秋风起,那女子身前的几片落叶被带上半空,片刻间缓缓落下。也许,不只是这片落叶不受自己的控制,世间的一草一木都有身不由己的时候。
孟天名轻轻伸手接住一片落叶,几粒水珠滑落到他的掌心,却不知是泪水还是露水,想上前安慰,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当下什么也不说,只静静的站在那女子的身后。
也不知站了多久,听到一阵细碎的脚步声,却是沐弘思找了过来。她不懂武功,无法飞身追赶,只好沿着树林里的小路慢慢寻找,这样找了快两个时辰,终于看到孟天名挺拔的身影,花容不禁轻轻一绽,碎步跑了过去。
孟天名看到她跑过来,冲她打了个手势,指了指那女子,心道:“你们都是女人,安慰安慰她吧。”
沐弘思会意,走到那女子身前蹲下,柔声道:“孟大哥的师祖已经按照那位前辈的遗愿将他安葬,相信他在天之灵也有所安慰了。但是如果让他看到你难过的样子,他心里肯定也不会好过……”看她身子微微动了一下,慢慢将她扶起,对孟天名道:“孟大哥,那位前辈到底是怎么过世的?可还有什么别的遗物、遗言留下?”
孟天名想了一下,朗声说道:“据我师傅所说,那位前辈的尸骨上有些发黑,可能是中了毒。至于遗物,只有一个铁盒,玉佩和遗书都是在其中发现。”那女子听他把话说完,拳头不断收紧,她面前的沐弘思不由自主后退了几步,显然是被她的表情吓到。
孟天名把沐弘思拉到自己身后,又对那女子道:“那铁盒里还有半本武功秘籍,你可曾听过?”他看那女子自始至终都未问及骷髅铁盒,和那个打伤自己师叔的黑衣人目的明显不同,索性把事情全告诉了她。他说这话时体内暗运真气,防备那女子会突然出手。
那女子背对着他二人,单手扶着树,既没有发狂,也没有说话,倒像是在冷静的思索什么。过了片刻,她回过头来,脸上已经没有泪珠,神色也恢复平静,对孟天名说道:“你知道森罗铁盒在哪?带我过去。”语气中夹带着一丝命令的味道。
孟天名剑眉一扬,心中寻思道:“她对铁盒内剑谱毫不询问,只让我带她去看铁盒,看来只是想见见那位前辈留下的遗物。既然如此,不如就带她去落霞谷,反正隔了这么久,师傅和师叔的武功也该恢复了,我们三人联手,就不怕她会设计加害。”想到此,说道:“前辈想看看那铁盒,我可以带您去。”
那女子眼睛一转,说道:“你连我是谁都不知道,就不怕我抢。”
孟天名凛然道:“那铁盒原是那位前辈亲人的遗物,待在下征得家师同意,大可把那铁盒还给前辈。家师和师叔都是明理之人,知道不该强留他人之物,又何劳前辈您来抢。”其实他和严天成都想把那铁盒物归原主,只是不知道主人是谁。现在他推前想后,认定那女子和铁盒的主人关系非同一般,心中真的有意要把那铁盒给她。沐弘思站在他身后,听他这番话说的甚是慷慨有理,心中暗暗钦佩。
那女子听了他的话,眼中闪动,低语道:“不该强留他人之物……当年,他也说过类似的话。”说完,把左手缓缓摊开,掌中是那块刻着“二”字的玉佩。接着又从怀中取出另一块玉佩,也摊在掌心。

孟天名瞧得分明,看那上面果然刻了个“人”字,心道:“另一半玉佩果然在她手上,她就是那‘玉中人’无疑。”
又见那女子双手一扣,再次摊开掌心,两块玉佩已然合二为一,上面赫然是个“天”字。那女子瞧着玉佩,自言自语道:“玉圆人团圆……你从不骗我,为什么这次却要食言?”顿了顿,面色忽然一变道:“是那两个恶贼下毒害你……森罗铁盒……我早该想到才是……”
孟天名听她说的咬牙切齿,眼中又露出特别可怕的杀气,对她的阴晴不定有所忌惮,身子又往前站了站,把沐弘思完全挡在自己身后。
那女子看了那玉佩半饷,脸色又慢慢缓和,不动声色的收好玉佩,走到孟天名身边道:“现在就带我去找森罗铁盒。”
孟天名想了一想,抱拳说道:“咱们先出了树林,再找驿站买辆马车北上,大概一个月左右就能赶到落霞谷,不知前辈意下如何?”
那女子也不说话,独自沿着林间小路走在前面。
沐弘思待她走远,小声问孟天名道:“你不是很想知道那铁盒的来历吗?为什么不向她问清楚?”
孟天名说道:“我看她容颜憔悴,刚刚又哭得那么伤心,不想再提起旧事刺激她。而且此时问她,她也未必会说。”
沐弘思轻轻点头道:“她昨天在睡梦中不时流泪,看来的确……”
她话没说完,就听到那女子冷冷说道:“你们还站在那啰嗦什么?等身上的毒发作么?”
孟天名让她这么一提醒,想起昨晚运功的时候曾试着逼毒,可是真气行遍全身也找不到阻塞的毒血,只觉得心脉附近的气血运行变的比以往迟缓。知道那毒并不简单,连忙示意沐弘思别再说话,和她一起快步跟了上去。
走到正午,沐弘思腹中饥饿,双腿也渐渐沉重却不想拖慢大家的速度,咬牙跟着大家的步伐走。孟天名有所察觉,立即快走两步,想把那女子拦住,让她能歇歇。
没等他走到跟前,那女子突然停了下来,对他说道:“我有些累了,咱们在这儿歇歇再走,你去找些吃的来。”其实她是听出沐弘思步伐有异才停下的。她的轻功比孟天名还要略高上一些,哪会这么容易累。
这个道理孟天名知道自然明白,隐隐觉得她也是心地善良之人。当下应了一声,心中盘算要去哪弄东西给大家吃,眼见这儿附近荒山野岭,一路走来连只小兔子也没看见,想找吃的怕要走很远。正在盘算,却见沐弘思从肩上解下一个小包袱道:“不用了,今早那老婆婆给了我几个面饼,让我带着路上吃。”说完把包袱摊开,走到那女子面前说道:“前辈,您昨晚就没吃太多东西,现在一定饿了。”说完,柔光如水的看着她,等她先拿。
那女子看了看她,眼中闪过一丝光芒,略加思索,拿了两块面饼,转头吃起来。沐弘思又捧着面饼走到孟天名身边,把包袱递给他,示意让他先吃。
孟天名接过那面饼一看,不过只有他半个收掌大小,被那女子拿走两块后还剩下三块,笑了笑道:“我现在不饿,你先吃吧。”说完就想把面饼递还给她。
沐弘思猜出他心里想什么,嫣然笑道:“那好,我先拿,剩下的给你。”当下拿起最上面的一块饼,掰做两半,自己拿了一半,转身走到一边吃起来。孟天名望着最上面的半块饼呆呆出神,心中涌出丝丝甜意。
这一切那女子都看在眼中,等他们把饼吃完,一言不发,起身继续赶路,孟天名二人见状,都默默跟上。临近傍晚,三人出了树林,向东又走了半个时辰,总算在天黑前来到附近的县城,找了间客栈吃饭投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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