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因缘(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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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尘儿!尘儿!”箬竹居外,素来的安静被打破,我不由探头向外张望,容焦急徘徊在屋外,看见我探头连忙振臂高呼:“尘儿,快出来!四小姐到处找你呢!”
“何事?”我回眸,阡陌正对我无言浅笑,真舍不得离开。
“去了不就知道了,快出来吧!”容面露愠色不停地跺着脚,“还不快出来!”
“可……”我仍踌躇着,思量着等这个时辰过了再走。虽说还有一年,但身份有碍的我不可能十二个时辰寸步不离箬竹居,琴还得练,女红不能落,最辛苦的医术不得不读,屈指算来,真正能肆意使用的时间只有不过两个时辰,我不想浪费任何一刻与阡哥哥相处的时光。容姐姐也真是的,什么时候不来偏偏这时侯来,欺负阡哥哥不是主子么。
愤懑间,阡陌已然走到我的身边轻抚我的脑袋,宽慰道:“去吧,尘儿。主子们没耐心,小心些。”
“好。”我没有违逆阡陌,只点点头,乖乖地走出了门。不曾靠近的容一个箭步将我拉下台阶,头也不回地奔走了。在她眼里,箬竹居就是块令人发毛的禁地。
眼见着容姐姐绕过妙音阁前的水池朝前跑,我疑惑了,“容姐姐,到底去哪儿?”
“主厅,今儿个是小姐及笄。”
“小姐及笄我们不是不能守候在侧的吗?”
“及笄之礼已经结束了,小姐正闹腾着呢!”
“因为何事?”
“我不要出嫁——”
不知是何礼器碰地崩裂的声音,庄严主厅传来一声变了形的尖叫,声嘶力竭,隔着数十步之外也可听得清晰不已,是四小姐的声音。容苦笑笑回头看我道:“不用我在说明了吧,如你所闻,小姐她不肯出嫁。”
身为虢国公唯一千金,她势必担负起别人无法承担的责任,比如和亲,以己之身换两国姻亲,联盟不摧。在这风雨飘摇的年代,弱小者没有壁垒必死无疑,正是因为此,虢国公才千方百计要让小姐远嫁虞国,以表诚意。然而小姐她,并不希望这种被摆布的人生。
厅堂内乱做一团,发狠的四小姐抓起身边任何可以砸的东西就朝地上扔,劈劈啪啪声响不断,虢国公端坐上首没有阻止她的闹剧,唯独脸色越发不善,鬓角亦添了几笔雪霜。几位夫人,尤其是四夫人,小姐的母亲,花容失色地拦截这位无法无天的小姐。她们清楚地感觉到权威者传来的低气压,如若再不阻止她,那人必定不会顾忌父女情面,大加处罚。
我目不转睛地看着这场闹剧,直到小姐被束缚了双手依然咒骂不断时,我还是没弄清,为何要我们这些下人来。
“容儿,仪儿,还有尘儿。”大夫人发话了,她是家务事的主管,粉黛浓郁却掩不完岁月镌刻下的痕迹,稍显老态的她失了美貌却赢得了无上的权威,只一瞪眼略略提了提嗓门,我们三人齐刷刷地跪倒在地,俯首不起。

“你们是小姐的丫鬟,从今往后,我要你们保证小姐呆在妙音阁,不准出来半步,如有违反,我为你们是问。”
“是,奴婢遵命。”
“凭什么关住我?我又不喜欢那个人!我不要嫁!”
“莹儿!这由不得你!你已经任性了十五年了,你该知足了,送小姐回房!还不快去!”大夫人瞪了我们三人一眼,瑟缩着慌乱着,容和仪分别抓住了小姐的双手,至于个子刚赶上小姐的我,推着小姐的后背,艰难地将一路谩骂声不断的她送出了厅堂。
小姐的反抗没有到此为止,而只是个开始。绝食是第一步,送进去的饭菜不是被砸了就是原封不动地送了出来,害怕小姐体力不支,我无奈将几味药草将入了每日送奉的茶水中,可过不多久,敏锐的小姐就发觉茶的味道有异样,我被茶壶打出了门外,至此,小姐真的是断粮断水。而无奈来回奔走的我,也已数日未去见阡陌,至于摊到我头上的学业,全部暂停。
小姐不肯进食,对此全无策略的容和仪将此事报告给了夫人听,可前来问候的夫人都被小姐吼了出去,气急败坏的夫人竟振袖而去,要她们自己想辄,想不出来自己看着办。为此,容和仪也是伤透了脑筋。
“小姐这样下去可不行,会死的。”
“她死不死我倒不紧张,我就怕会要我们陪葬。”
“总得想想办法吧。”
“想什么办法,小姐的脾气这么倔,谁都劝不听,有什么用!”
“找三公子来如何?”
“是个好主意!!太好了!找到救星了!”
三公子?听到容和仪的对话,我颦蹙眉,无意识地开始咬指甲,去除冒出周身的紧张。事与愿违,容和仪一眼瞅准了我,二人合围把我困在了中央,用意为何,明显异常。无非是牺牲我这个小丫鬟,去搬三公子这位救兵。我所不明的是,为何这人偏偏是我?我一介臭丫鬟,三公子凭什么听我的差遣。
“尘儿,我们三人之中只有你与三公子打过照面说过话,你去吧。”
打照面?是呀,遇见四小姐的时候总能看见三公子,你们不也一样么?说过话?见主子不都得问安么,这个也算?
“尘儿,我们看见三公子都会打寒战,只有你能镇定自若,这个艰巨的任务非你莫属!”
仪姐姐越来越会讲笑话了,我镇定?我只是不晓得摆什么表情,三公子,这个遗传来虢国公冷酷的三公子,我避之不及。
“尘儿,你会去吧?不然我们就完蛋了!”
“尘儿,为难你了,你要加油啊!”
左一言右一句,腹背受敌。我尘儿何德何能,让她们这么信任?嘴角倾覆,倒出些无可奈何,我只得答应。
三公子越,四小姐同父异母的哥哥,她最巴结的存在,最舍不得离开的存在,找他,应该可以事半功倍吧?但我,真的不想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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