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强力小分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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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了半天,陈元铭忽然想起了敌后游击战,对黄瑞、金易道:“不若趁着敌人向南汇集,后方空虚,咱们往西往北,骚扰他们一下怎么样?那个……应该安全吧?”黄瑞差点露出“你这个白痴”的神色,金易则有些意动,只是看看黄瑞没说话,便双目平视,表情淡然,装作大神般继续前进。
陈元铭讪讪一笑,他刚刚也想到了,这敌后游击战是人民战争,可当下北面的人民还没有完全融入民族大家庭,现在袭扰,只有仿效马贼,可自己这些人弹药有限,若鸟嘴铳没用了,战力就会大打折扣,那就真正危险了。
又走了一天,远远看到了大约两万人,打着明军旗号,但装束却是乱七八糟。黄瑞立即命令往西撤退,陈元铭有些不解,黄瑞道:“那是泰宁卫的人。”陈元铭恍然,这泰宁卫本就是一些北方民族投靠来的,历来忽顺忽叛,这次远离所辖,看来是要打打野食了。这种部队一般见人就杀,没有道理可讲。
黄瑞沉声道:“泰宁卫的人应该不止这一队,且往东正是泰宁卫所辖,东面不能再去,我看只有向西穿插至宣府,才更安全。”陈元铭看着黄瑞,心中得意:看看,看看!哥们儿说要往西,你还不让,现在听话了吧!
当下决定,从朵颜部后方穿越,非补给所需不主动接战。不想那队泰宁卫人马也发现了己方,竟然狂追三百里才恋恋不舍地找寻别的目标去了。
陈元铭擦了把汗,只觉小心肝“扑通”直跳,这几万人追杀的气势,果然不是长昂三千人的小部队可比。陈御史对此做了总结:旅游有风险,出门需谨慎。
现在,陈元铭他们正躲在一个大坡后面,对面远处是一个大约一千多人的小部落,此次的目标是从他们那里“借”点东西。这种活动,说得好听叫补给战,直白一点就是打劫。第一次参加这种游戏,陈元铭有些紧张,不停地把手上的汗擦在衣服上,左右看看,黄瑞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金易则摩拳擦掌,心道:难道他们经常干这种买卖?
己方出动五十骑,穿着之前零星打劫来的蒙古服饰,挥刀呐喊,只带十几只鸟嘴铳,嚣张地向对方营地冲去。对方反应非常快,在我方小队还有三箭地的时候,三百多人的队伍就集结完毕,冲了出来,五十人兜转马头,边撤边放几枪,倒是掀翻了几个敌人。
对方首领心中冷笑:这一小撮马贼,得了几只破鸟铳,就敢到营地挑衅,妄图以游走战术消磨己方力量,也太小看人了。抬手左右一挥,分作两队,迂回包抄。
陈元铭看在眼里,不禁对黄瑞的判断非常佩服,也对那五十人小队的距离、时间控制十分欣赏——这敌人最终的汇合点正好在己方埋伏点前不远。真是处处皆学问啊!。
对方首领眼看合围即将成功,心中大喜,高叫道:“勇士们,让我们把这长生天绝不会宽恕的马贼杀光,来慰藉养育我们的土地吧!”陈元铭暗赞一声:战斗动员基本到位!
可惜迎接勇士们的是后方暗袭而来的一百多支火枪,“呯”地一声,就有近百人坠马,沦为马蹄下的变形物。不能不说蒙古战士的反应实在很快,第一时间内便找到了卑鄙的偷袭者,抛开原先的目标,向最可耻的人杀来。
马的跑动也是需要时间加速的,而且此时的火枪是火绳枪,装填麻烦,只来得及再次开火一轮,那在两轮射击中损失了一大半勇士,已经陷入半疯狂状态的首领就带队追了上来。陈元铭一摆手,己方队伍倭刀出鞘,轻巧地绕了个回旋,加速向敌方冲去。
一时间,眼看两支队伍就要狠狠对撞,却见火枪骑兵一分为二,擦着敌人队伍的边滑了过去。这轻轻滑过,却是让蒙古勇士的队伍又瘦了一圈——只见自己的弯刀离对方还有些距离,敌人的长倭刀就已经划过自己的脖颈,奈何!奈何呀!
对方首领气疯了,勒转马头,就要带着仅存的七八十人再次发起冲锋,可惜原本诱敌的五十骑也已经赶了上来,一方刚刚停了一下,一方蓄势饱满,一静一动之间,相差不可以道理计——主要战斗,我方已经完胜。
消灭了对方主力后,陈元铭组织了对营地的最后进攻,蒙古人绝对算得上彪悍、不屈,营地里,妇女、十来岁的孩子们个个拿起弯刀、长枪、弓箭,可惜主要战力已被调虎离山、消灭殆尽,大势已去。陈元铭等人毫不手软,远远火枪伺候,打压得差不多了,迂回过拒马、陷坑,冲入营中,这已是单方面的屠杀,但不杀,他们的反抗就会越来越激烈,连陈御史俊俏的脸都有些扭曲了,金易更是杀得面目狰狞。

杀戮之后,万物归于平静。这个部落只剩下一百多人,大多是未高过车辕的孩童,还有一部分妇女,火枪骑兵损失十二人,重伤十人。陈元铭有些愧疚,一方面是对己方战士,虽说他们隶属边军,参与战斗是必然的事,但现在在这里战斗的直接原因却是自己图新鲜、爱玩;另一方面则是对这个部落,虽说大草原上生死存灭的变幻一向是常事,不独是汉、蒙之间你抢我、我杀你,蒙人之间的杀戮绝对不比今天的情况更仁慈,只是亲自杀人与仅仅听语言描述这两者的感觉简直无法比较。
看看黄瑞和金易的毫不在意,陈元铭心想:我或许很快也会这样吧!可以的话,希望这样的补给只要一次就可以到达宣府。黄瑞看陈元铭有些消沉和悲悯神色,上前拍拍他的肩膀,说道:“戚将军来之前,我们没有这么好的装备和训练,若想取得今天这样的战绩,不但参战人员要多十倍,损失也会十倍,战争嘛!我们占优的时候当然要下狠手。”陈元铭反手拍拍黄瑞的肩膀,点点头,淡淡一笑。
休息了两天,待重伤员伤势稳定,收拾完毕,一行人在甲胄外面套上蒙古人装束,再次踏上西行之路。此时,正是晚春,草原上万物生发,如果不说偶尔的杀伐,倒确实是个旅游的好地方。
只是现在的草原还远远不是一个和平的所在。这天傍晚,众人正要下营,就看到北面地平线上缓缓出现了一群人,向这边进发,所有人立刻进入战备。待那群人近了,才发现,原来是两拨,一拨十几人,在前面狼狈逃窜,另一拨二百多人,在后面拼命追赶。
陈元铭本不想管,带着队伍就要远远避开,可是那被追赶的人竟朝着自己所在方向死命地奔来,边逃,边打手势请求帮忙。陈元铭心中权衡了一下:十几个人,二百多人,和自己前进方向相同,哪个更有潜在威胁?
根本没怎么想,陈元铭下令消灭二百人队。火枪骑兵们先是慢慢启动,待后面追兵接近才缓缓加速,当速度达到长距离奔驰的顶峰时,正好使追兵处于射程范围,而被救助者也绕过了子弹飞行的空间。
只能说,现在这个时代里,火枪骑兵实在是变态的存在,只是两轮射击,就把追击者打得七零八落,幸存者们心惊胆寒,落荒而逃。
眼看陈元铭他们想要放慢速度,那被救者急忙呼喊:“恩公,快、快、快前进,后面还有五千追兵。”陈元铭听了这话,只觉冷汗直冒,心中大骂:你奶奶个扫把星,早知道帮他们把你干掉好了!现在杀了他们的人,你才说,太他娘没义气了!
五千人!什么概念?上次若是长昂舍得付出一千五百人的代价,来追击陈元铭的话,陈御史必死无疑,这次五千人,他娘的,还废什么话,跑!
那被救者喊道:“去赛汗山,那里有我们的人!”陈元铭心道:去个屁的赛汗山,那就离宣府镇绕得远了。这时又听那家伙叫道:“我是把汉那吉,我是土默特部的王子!”陈元铭暗赞一声:这嗓子喊得有效,上道!
陈御史以高度的政治敏锐性权衡了风险、利弊。先说这家伙是不是真正的土默特王子,如果是撒谎,而赛汗山没有所谓的自己人的话,那么到那里是死,在这里也是死,何必累个半死往那里去,一般撒谎者就会含糊地说:“我是土默特的王子,脱险之后重重有赏。”之类的话。在如此紧要关头,还能把名字、目标说清楚,这一条,比较可信!其次,土默特不是一般的强大,好不容易见个落难王子——如果是真的,若能接上这条线,无疑是不小的政治资本。土默特部曾经降而又叛,皇帝陛下还一直等着他们再降一次呢!
成事就能大富大贵,这个险,冒他娘的一次!把口水吸回来,陈元铭大喝一声:“去赛汗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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