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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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会有事,所以提前更了。)
火焰似乎并不是在屋顶上燃烧,而是直接从人的血液中迸发出来,挥洒在世界上。那片鲜红的色彩仿佛要将整个世界融化一般,执着的燃烧着。刚从河边赶回来的小男孩看着被焚烧的村庄,丧失了思考的能力。
羊圈起火了,来不及逃生的绵羊们被困死在里面,烤熟的肉混杂着羊毛燃烧后所特有的臭味。今年就能收获的果树被砍倒,青色的果实未能等到成熟的那一刻便永久的丧失了成熟的权利。粮仓也未能幸免,刚收获的粮食在吞噬一切的火焰中化为一摊灰烬。
身边不断有惊恐万分的同族人跑过,但依然无法逃离死神的束缚。手持小刀的少年似慢实快的跟在他们的后面,好像牧羊人一般将羊群驱赶向指定的方位。在那里,更多的屠刀等待着血的到来。
他的步伐坚定而有力,挥刀的动作看起来古朴而简陋,但就是这样的动作让所有的人都无法逃避,只能无可奈何的看着刀锋划过自己的身体,将生命带离自己的身体。
最终,他走到了小男孩的面前。他的身材并不高大,甚至是瘦弱,但从中散发出的浓烈的杀戮之气让人无法呼吸。看着面前矮小的男孩,他用不带任何起伏的声音问道:“为什么不逃?”
他的头发柔顺而散发着光泽,面孔漂亮而且难辨雌雄。在经历了刚才的大屠杀后,他的身上却没有沾染任何血迹,依然亮白如新。
最引人注意的是他的眼睛,那双眼睛如同永夜一般漆黑,完全没有瞳仁的眼睛散发出吞噬一切的渴望。
被吓得呆若木鸡的男孩剧烈的喘息起来,什么话都说不出。他恐惧的捂住自己的眼睛,似乎这样可以逃避一切。
“被吓到失语了么,好吧,我数三声,如果你能开口的话,我就放你一条生路。一。”
随着对方的计数,男孩拼命张开嘴,想要说出些什么,想要喊出些什么,但没有用。他的喉咙被堵住了,如同坏掉的水渠,无法冒出半点水花。
“二。”
他噙满泪水看着面前面无表情的男子,使劲摇着头。他擂着自己的胸口,死命挤压自己的肺部,但没有用。在这一刻,他彻底丧失了语言方面的能力。
“三。抱歉了,孩子。”说完,小刀高高的抬起,被火焰染红的小刀看起来分外恐怖。但即便如此,他依然无法发出任何声音,只能呆呆的看着小刀划下。握刀的男子依然没有任何表情,在刀即将落下时,那刀锋所展现的既没有残忍,也没有喜悦,只是纯粹的一刀。
小刀无情的划下。看着无情的刀锋,小男孩猛然感受到一股无法形容的美丽。那种感觉如同蛊惑众生的塞壬,明知前方就是死亡,但还是驻足于那片刻的辉煌。
张信猛的从床上坐起,冷汗渗透了他的内衣。他望着漆黑的房间不断的喘息起来,梦中的事情似乎就发生在昨天,那冷冽的刀锋已经化为他一身都无法遗忘的梦魇。
他跳下床,走进浴室放水准备洗个澡,在浴室的镜子中,他看到了自己的后背上的纹身已经开始变黑,从上蔓延出的条纹缠绕在他的身上。强烈的渴望浮现在他的脑海中,让他的大脑感到无比饥渴。舌头上因兴奋而分泌出大量的粘液,眼球上爬满了红色的血丝。
无穷的力量在他的体内涌现,让他快乐的想大声叫喊。终于,他克制住自己喊叫的冲动,抓起自己的衣服走出了自己的公寓。
夜风冷的让人愉快,惨白的月光让四周的环境美不胜收。在他的周围,夜晚张开了黑色的翅膀,露出了狰狞的獠牙。
在外面的世界里,无数的猎物正等着他的狩猎。
————
三天的医院生活结束后,孙维被自己的母亲孙桦带上那辆白色跑车,平稳的向家开去。一路上,孙维只是看着窗外,什么异常举动都没有。
孙桦担心的看着自己的孩子,医生的嘱托还在她的耳边。
“张小姐,您的弟弟,哦,是儿子啊。没关系,我不会介意的。您的儿子外表上一切正常,外伤已经痊愈,而且骨头也没有什么问题。关键是在这里,您看,在他的大脑处有一些不明的黑色区域,用X光无法观测到里面有什么东西。生命危险?放心,从短时间上看不会有什么异常,不过长时间就不好说了,所以我建议您隔一段时间就带他来检查一下,顺便来看看我好了。说笑的,对了,我知道一家牛排店,里面的肉做的相当好吃,您有没有兴趣?没有?没关系没关系,希望您的孩子能早日康复,记住,经常来复诊哦。”

“真的不会有问题么?”看着一言不发的儿子,孙桦突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她试着去抚摸儿子的头发,就像她以前常干的一样,但被对方躲开了。孙维似乎很讨厌这样的行为,他怒气冲冲的瞪了孙桦一眼,然后继续看窗外的景色。
“似乎没什么好看的吧,不如看看你年轻漂亮的老妈如何?”
孙维摇了摇头,什么都没说。
车子在奔跑三十分钟后终于到达了目的地。领着一脸冷漠的孙维走进家门后,孙桦随手将车钥匙放入门口的抽屉中,然后拉着孙维坐到沙发边,猛的将他抱入怀中。
她什么话都没说,只是紧紧的搂着自己的孩子,一如十六年前她为他接生时的情景。抱着快和自己一般高的孩子,孙桦的内心产生了无言的感动。这是她孕育了十个月后产生的结果,是她生命的延续。无论发生什么情况,他都是属于自己的,那份羁绊早已在血液中成形,化为无法割断的束缚。
“有什么事的话就直接告诉我吧。”孙桦在孙维耳边小声说道。
孙维沉默了一下,毅然的摇了摇头,他终于肯开口说话了,但声音依然显得很冷漠。
“我没什么好说的。”
说完,他使劲挣脱了孙桦的怀抱,走进了房间。
“那里是厕所。”孙桦温馨的提醒道。
“我就是想上厕所!”面红耳赤的孙维走出了厕所,随后才走进了正确的房门。孙桦看着房门被重重和上,喃喃自语道:“青春期?还是医院的伙食太差了?”
不过,她还是安心了。也许是男孩子特有的原因吧,自己已经很久没有和自己的儿子进行正常的交流了。这应该是个信号,标志着二人的关系正在逐步复苏。母子之间的关系有着N元方程一般的复杂度,但并不是一个无解的情况。只要向着对方的所在前进,那么迟早有一天可以理解对方的真实想法。
自信自己可以解决这一困境的孙桦的心情逐渐变的愉快起来。她哼着歌走进厨房,去为自己的女儿和儿子准备他们喜欢的食物。
孙维走进房间,一头扎进床铺不愿起来。对于存在于孙维体内的张云行来说,这真是种残酷的讽刺。从未与外人有过过分接触的自己居然会被一个陌生女子抱入怀中,但他更不想承认的是,自己居然会感到安心。在这个陌生女子的怀抱中,他体验到深藏在记忆中的温暖与柔情。
“好温暖。”从他的嘴中说出的话语软绵绵的,没有往常的一丁点影子。随即,他意识到了自己的软弱,狠狠的给了自己的肚子一拳。
猛烈的撞击让他差点窒息,他仔细回忆着身体上的疼痛,借此驱散心理上对那个拥抱的倚赖。
“不过,一两次应该没问题吧……”想到这里,孙维的脸上浮现出纯真的微笑,随即他又给了自己一巴掌。到晚饭时间时,孙桦看着从房间中走出的孙维,诧异的差点把锅摔到地上。
“家里有马蜂窝了?”
“跟你没关系。”脸肿的高高的孙维摇着头无力的说道。
孙维看着自己的碗筷。今晚的主食是浇汁鱼,用炸的恰到好处的鲤鱼和略带酸味的调味料混杂在一起,散发出诱人的香味。餐桌上同样摆有分量足够三个人吃的水果沙拉,用莴笋煮成的汤,茄子包肉以及盛放好的炒饭。看到琳琅满目的食物,孙维不自觉的吞了口口水。
这一切被孙桦尽收眼底。对此,她相当满意。餐桌上的胜利,就是母亲的胜利。
“好了,不用和自己的老娘客气,老老实实的把你的饭灌下去吧。男孩子只有吃的多才能在情场上更加具有优势!”
拥有美丽而柔弱的外形的孙桦,居然说出如此大煞风景的话,这让张龙大吃一惊。不过他马上接受了这一点,用不熟练的微笑予以回应。
“多谢了,妈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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