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彼为何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
战鼓雷动,旌旗飘摇。万余的武宁军鱼贯而进,在这低矮的丘陵上给人以人山人海的视觉刺激。一排排的长枪大槊,在烈日下发出的寒光摄人心魄。李师锐率着他的武宁军闪亮地登场了。
万余的武宁军很无奈地走进了秦隽扬替他们选择的战场。他们花了一个多时辰在距海州军战阵的三里外,摆了个很华丽的鹤翼大阵。战列线超出海州军一倍都不止。
秦隽扬一直站在了望塔上看着对手的一举一动。在这种看似广阔,但路面却崎岖不平的地型摆这种大阵,好象并不合适。而且万余人面对己方的密集阵型,摆这种大阵感觉太单薄了,没有足够的兵力进行纵深配置。
秦隽扬的鞭子在护拦上顿击了老半天,也没想明白这唱的算是哪一出。不过李师锐这么做一定有他的道理。他可以不把武宁军的士卒放在眼里,对李师锐还是颇有戒惧的。但一头狮子率领一群绵羊,真的可以打败一头绵羊带领的狮群吗?秦隽扬认为这纯粹是胡扯!这是由浪漫主义堕落到意淫的典型症候。如果哪个参谋敢这么说,那就让他选,带群绵羊去捕鲸或去盐场劳动改造。
万余人列个阵都要个把时辰。兵为将胆,李师锐呀李师锐!这帮熊兵还不玩死你!下塔上了将台,秦隽扬把秦襄唤到跟前;“去,放‘瞻箭’。让他们独行自专!”
“诺!”秦襄刚要转身。
“慢!可要仔细了,出了岔子,提头来见!”秦隽扬声色俱厉。
“诺!出了岔子,提头来见!”秦襄脸上涨的通红。一个大礼,叩倒在地,起身跑了下去,召集人手。
秦襄才十七岁,是家养的部曲子弟,从小就做他的伴当。人虽毛躁了点,可秦翼去统兵了,也只有拔苗助长提拔他当侍卫长。
“瞻箭”是在箭杆上裹了厚厚地一层桐油、鲸脂、硫磺末、兽毛。。。。。。(海州最高级军事机密,此处省略二百字)等助燃、生烟之物为部队白天传递信息用的,是海州“火器组”研究出来的失败火药配方。经过匠户营改制,用在信号箭上了。不同的弓、弩发射,浓烈的黑烟可以腾空数丈到数十丈。天气晴朗,最远在四、五十里外都能看见。还有一种叫“眩箭”能发出眩目的光芒,是在夜里使用的。
事有反常即为妖,在李师锐这种“老妖”面前。秦隽扬没有施展在前锋战中大放异彩的“枪突五段**”。对手的这个阵势肯定能冲这来的。他选择了稳守反击,让部下在战列线前掘土立盾。先在心理上给那“老妖”重重一击。
都把部队交给副将掌握的张国梁和司空照都搬着小马扎坐在边上。按海州的军令,他们都不是专职的都将,合战时要跟随主将做参赞和协助掌军。有任务时才拿着主将颁发的旌旗领军单独行动。
觅得空隙,司空照一脸庄重地给秦隽扬奉上一顶大帽子:“哼!李獠纵然鬼诈,安能识得节帅的‘后中先’?”
张国梁脸色白净,身材矮小,平日多喜谐谑。上得战场,别人才会明白他当年在蔡州军跳荡营一年升三级是怎么升的。隋唐军中,征战难决时,常募勇健之士为敢死营,或日之:“跳荡”、“突骑”。“跳荡”以短刀奋进摧城拔寨,“突骑”为千乘万骑陷阵溃围。悍勇无匹矣。
司空照是军中大将,众人无不敬他。张国梁却是不尿他这一壶:“李獠见了信号,纵不能完全识破。某等亦得防他狗急跳墙。请节帅调拨砍刀手以做防备。”
司空照一窘,但他为人机灵,平日最喜争功,站起身来一抱拳:“某愿领砍刀队,为大军作铁壁之势。”
张国梁顿起:“却是某所倡,司空安得与某相争?”
“人人知晓,如何说汝先倡?”
“今日却是某先说出,如何不是?”
“纵汝不说,节帅自有计较,关卿甚事!”
“麻子照!砍刀手往日都是某在操练,你却也有何脸面来抢?”
“XXX!平日却是给尔留几分脸面,今日但给你这厮瞧瞧某刀法的精妙!”
“XXX!”秦隽扬也高声骂了一句。自打占据海州,身份不同了,平日里一直很自重。这两天一直很憋火,给他们一闹,就给引出来了。
见他们两个给骂的一楞,他强忍着把后面的话憋了回去,马鞭挫地,再重重地“哼”了一声。
秦隽扬如今威势日重。两人见他发火了,一句不点名指姓的粗口,虽知道两人一个都没拉下,可也不敢计较。毕竟是自家不顾戎机,失理在先。但也拉不下面皮再坐回马扎。还是尴尬地站在原地不在作声。
“左翼的“跳荡都”没有长枪兵驻防,某不甚安心。还是张将军前去执掌为好。组砍刀队还是有劳司空将军了。”秦隽扬温言抚慰二人。

“诺!”
“张将军惯历战阵,自识进退。临机可自行决断。司空将军领砍刀队隐于中军身后,候某号令。”秦隽扬再叮嘱了一下。
“诺”二将领令而去。
见海州军只是一味地加固阵地,丝毫没有主动进攻的意思。可能也让李师锐觉察出来不对。终于在一个时辰过后,派出一支千余人的枪兵对左翼的“跳荡都”进行试探进攻。
这支千余人的部队,刚开始还能看清列队的层次。靠近到三百余步时,队伍逐渐松散,似乎是惧怕海州的强弩,前进的小心翼翼。这支部队现在是交战双方的焦点。武宁军的一侧鼓声频传,声声都好象是在催促。海州军却是悄无声息,只是一双双眼睛冷冷地盯视着他们笨拙的举止。
二百步!一百五十步!一百步!五十步!那千余的士卒们有点兴奋起来,没有出现他们想象中的箭雨!目标近在咫尺了,却没有任何举动,难道都吓傻了?在指挥的喝令之下,一起呐喊着,挺枪小跑着向“跳荡都”的盾阵撞去。
二十步了,“跳荡都”的将士都伏在盾后,他们已经可以清楚地听到对方的喝令声,那是在命令他们压缩队形。随着敌军的声声呐喊和急促的脚步声,敌军开始冲锋了。这让他们都很奇怪,长枪兵为什么要快速冲锋?
“十步!五步!突击!”随着张国梁的喝令,身后重鼓落槌。“跳荡都”千余人一同起身,执刀挽盾跃阵而出。那些原本伏在后面的士卒看到眼前的敌军,不由自主地发出了欢呼声,士气大振。
那帮武宁军的长枪兵的额头上面应该写着“菜鸟”两个字。这几乎是每个“跳荡都”士兵在跃起那一刻的想法。
平时在海州,“跳荡都”练完队列后就是和枪兵对抗战,输了的一方就会在额头被写上“菜鸟”二字,在一天里是不允许擦的,只能靠汗水去冲刷掉。刀盾手们都不在乎第一排的长枪,左手的轻盾能轻易地丈八长枪砸开,真正威胁来自于第二排和第三排的长枪。眼前的武宁军的长枪兵根本不成队列。快速跑动时,前后不是太紧就是太松。没有身后的两支长枪的保护,那些枪兵和平日用来练习单刀破枪的木桩子没什么区别。
前两排的刀盾手揉身寻隙而进,对抗训练中枪兵的包头长枪是最好的老师,能在他们身上戳上斑斑点点的石灰粉,都是那些立定在原地的枪兵。而且一大半的石灰粉都是他们自己往枪尖上蹭来的。
“刀盾破枪阵,就是往人多的地方冲,别让他们停下来。”这是“跳荡营”的教官每天要说上百遍的话。这句话一点没说错,刀盾兵所到之处,就引起十几名枪兵的溃逃。这不能怪那些长枪兵,跑动中用过丈的长枪去刺中移动的物体,那只有人品大爆发的时候才有可能,被刺中的那些“物体”基本上还都是自己的袍泽。当然,还有很大几率是自己重心不稳而摔倒。
如果说武宁军的长枪兵是一条条蟮鱼的话,“跳荡都”的刀盾兵只是一条条泥鳅。他们不断地在未完成结阵的长枪兵中搅动,引起混乱,为砍刀手制造杀机。
刀盾兵没有刻意去砍杀敌人,他们只是在不停地跑动中,当心别自己撞上枪尖。砍人那“活儿”是砍刀手的事。砍刀手们跟在后面,同列之人身高几近相同。他们小心地迈着步子。他们双手握着重达十二斤的砍刀,只是在重复着两个简单的动作:刀背向右上斜斜荡起,过顶再顺势劈下。砍刀荡起时,触及之物一概格飞。顺势劈下之时,遇物皆碎。
不错,这简单的一招两式是从秦隽扬前世的记忆中开发出来的,是一位技击宗师所创,是真正用来屠杀的。只要给了他们近身施展的机会,鬼神皆莫挡之。
看着弃械狂奔的长枪兵,战场上双方观战的士兵都目瞪口呆。倒在战场的武宁军的长枪兵不过二百余人,败的何其速也。使双方士兵的心理起了巨大的变化。
可双方的主帅都有心理准备,武宁军的长枪兵以相差无几的兵力,去挑战还未露过锋芒“跳荡都”只不过是为下一步的行动在做铺垫。“跳荡都”在追杀三百余步后,拍落了几支吊射来的羽箭收队返阵。
“李老怪”真的是为了试探“跳荡都”的战力和基本战术吗?他接下来真得要全力一击吗?那他有什么理由派出这么一支几乎没有经过训练的部队来试探呢?这支武宁军长枪兵太“水”了!它使秦隽扬感到很疑惑。
书书网手机版 m.1p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