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忠逆之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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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克让对朝廷是恭顺的,可能力太差了点。以海州目前的兵力,并不怵沂州的吕全真。泰宁军的战力和将官的指挥能力在前几次和黄巢军的交锋中表现的很差劲。唐广明元年(880年)齐克让是汝郑把截制置使,给尚让从汝州一直追杀到潼关。
守汝州,齐克让率部临阵脱逃,导致唐军全线崩溃。守潼关,他的部下溃兵楞是帮黄巢军趟出一条进攻道路。也不知道朝廷怎么想的,后来反把他升为兖州泰宁军节度使。
泰州军不足惧,是秦隽扬和军议司的共识。可是这次的一击却正中海州的软肋。
上次给老舅当众责打的情形,他刻骨铭心。
事情是由于他在军议的时候,一再要求老舅严厉处置部分新招揽的黄巢残部和流民军引起的。那些人居然把人肉用盐腌保存做为军粮。而听了他的控诉,在场的所有人都不置一词。他激怒之下,有些口不择言。老舅暴怒之下就命令亲卫把他摁倒在地,亲自持军棍行刑。
到了晚上来给他上完药,才说了原由:“你这孩子,哎!你哪知道舅舅的难处啊。这一个多月,旱路没一颗粮食运进蔡州。原本储存的那点粮食在打陈州的时候都吃完了。单靠水路运送的那点粮食哪够蔡州十几万张嘴吃的啊!”
“那也不能吃人肉啊。”秦隽扬回了一句。
秦宗权听了顿时变脸,抡起手就要拍过来,却又慢慢地放下。站起身来走了几步狂笑起来,脸上却变狰狞可怕:“不能吃人肉?你说不能吃人肉?你是我的亲外甥,当然不能吃人肉!你有没有想过那些人为什么要吃人肉?有哪一个人喜欢吃人肉?是当今的圣明天子,是那些忠臣逼着吃的。他们想把蔡州的十几万人活活都饿死!”
不停地在房间里来回走动的秦宗权,神情变的癫狂:“天下人人都说蔡州军是反贼!那朝廷为什么不来征剿啊?啊?你告诉我,朝廷的大军为什么不来征剿?他们不来,那我们向朝廷请降好不好?好不好?你说!好不好?你去看看朝廷收复了一年多的长安还剩多少人!现在长安还剩着的那些到底是人还是鬼?”暴走状态下的秦宗权,一巴掌把听到动静进来的亲卫掴了出去。
又转身吼道:“某无视部下吃人肉,某是禽兽!可他张巡张中丞是名将啊!他为什么怂恿部下吃人肉?”
“还有赵犨赵刺史!他可是大忠臣!早先的见死不救不说了。他给困在陈州三百多天,几万人啊!他们在吃什么?一年多他们都在吃泥土,啃墙砖吗?反贼吃人肉就是禽兽,那忠臣名将吃人肉该怎么称呼?他们闭口不说,就以为没人知道了吗?”
“那些来投奔某的人,宁愿吃人肉也不愿砍某的脑袋去献功,为什么?因为他们对圣明天子死心了!他们情愿跟着某这个反贼,也不愿相信那些用别人脑袋博取功名利禄的欺名盗世的忠臣!”
“那些忠良之辈都在等别人先来和某拼个两败具伤,然后他们来割首级邀功,掠略财物、妇人,抢占地盘。哈哈!某不会如他们所愿的!他们不敢来,某自会去找他们的。哈哈!”

“使君!使君!”猛然回过神来的秦隽扬看了看叫醒他的丁仕亮吩咐道:“这消息除了军议司和捉生都再有人知道唯你是问。让那边的细作二天一报,再派人告诉尉迟凛增加人手往沂州方向巡查。”
“诺”丁仕亮见秦隽扬的神情有点反常,倒也识机,再不多话转身迅速离去。
泰宁军能给他留多少时间积存粮秣?知道也没用。来海州的盐船具体日期谁也无法掌握。要想不在海州上演吃人的惨剧,只有去和来犯的泰宁军去搏命。只有野战,要是给围城的话。对手以海州旧主的身份和朝廷官军的大义名份。哪怕己方粮秣充足也会人心浮动。
如果不是吕光离开才三天,这里的情报根本不可能来得及送到沂州。说实话,他真的会认定海州的核心人员里有奸细。目前是海州最虚弱的时候。粮食不足,哪怕孙武转世也没法给他支招。去掉出击路上要花费的2-3天时间。只有2天粮食,用部下三千人去彻底击溃对手万余人。这和自杀有什么区别?
又是一场处于绝对劣势的生死战,想当小军阀就这么难吗?
注
后世史载:“宗权乃据蔡州称帝﹐分兵四出﹐所至焚杀掳掠。西至关内﹐东极青齐﹐南出江淮﹐北至卫滑﹐鱼烂鸟散﹐人烟断绝﹐荆榛蔽野。”
传说中的秦宗权,为人残暴。他的部队行军,一向不带粮秣,只用车子载着盐和人的尸体,饿了就割肉烹食。
其时正值黄巢、秦宗权、朱温、杨行密、李克用等大小军阀逐鹿天下之际。
天下烽火四起,人口流失、土地废弃、粮食的产量大幅下挫,但军阀哪管这些。搞建设还不如去争夺别人建设好的。
胜了,自然有战利品,还可大肆在富庶之地征取税收。
败了,呃,可以跑到人口疲敝之处,税收少了,干脆就劫掠民众。
没有百战百胜的将军,惨败困顿之时,哪个部下没干过掠人为食的事?要说谁更残暴,实在有点开玩笑了。
要怪只能怪老秦一介武夫,政治嗅觉太差劲了。树敌过多,遭周边藩镇围攻。在经济封锁和军事进攻的双重打击之下。灭亡了他的部下也死的死,降的降。在历史上再没半点话语权。所以史书上评论五代时期军阀残暴,就由秦宗权来领衔罢了。
据史书记载秦宗权的结局:
龙纪元年(889年)二月,其愛將申叢執宗權,撾折其足,送於汴。硃溫出師迎勞,接之以禮。謂之曰:「下官屢以天子命達于公,如前年中翻然改圖,與下官同力勤王,則豈有今日之事乎?」宗權曰:「僕若不死,公何以興?天以僕霸公也。」略無懼色,乃檻送京師。昭宗禦延喜樓受俘,京兆尹孫揆以組練礫之,徇於兩市。宗權檻中引頸謂揆曰:「尚書明鑒,宗權豈反者耶!但輸忠不效耳。」眾大笑。與妻趙氏俱斬于獨柳之下。(为什么在哪些人的眼里,秦宗权和几十年前的蔡州藩镇吴元济一样既暴且愚呢?还借秦宗权的口狂拍朱全忠的马屁。这史是谁修的,不言而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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