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婚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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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日的天气极好,阳光灿烂,鸟语花香,正如日历上所标明的那样‘宜嫁娶’。‘宜嫁娶’,看到这三个字的时候,司徒小雪淡笑了一下,极缥缈却仍是美的笑容。她对着镜子做‘幸福’二字的口型,满意之后便拿起床上的华服穿上准备去参加司徒如枫的婚礼。
“真是恩赐!”司徒小雪想,“一个女佣的身份也会有资格参加世纪婚礼。”
下楼看见微笑着的司徒如枫,司徒小雪的心痛了一下,恭敬地道:“枫少爷,恭喜!”
今日的司徒如枫穿着雪白的新郎服,干净平整非常合身,清晨的阳光正好洒落在他的身上,铺上一层金黄的光。他如神祇般宽容地微笑,迷倒众生。司徒小雪愣在这幅美景里,回神时不忘提醒自己:“他本就是王子,不似某人一开始就是假冒的公主。”
司徒如枫缓步走上楼梯,送给司徒小雪早晨的第一个结结实实的拥抱,附加一个早安吻。不合时宜的举动,甚至可以称之为荒谬的事:本该是新郎的男人在结婚当日无比暧昧地亲吻拥抱另一个女人。
司徒小雪轻轻推开他,提醒:“少爷,该出发到教堂了。”
他笑得很是自在温柔,望了眼窗外翠绿的树,再转向站在大厅中央的司徒齐说:“走吧,别迟到了。”
司徒齐点头,对于他们的暧昧装作不知。
司徒小雪和蓝仪以及司徒凌云同车前往举行婚礼的教堂。车上,蓝仪的脸色不太好,有一种病态的苍白,司徒小雪想起司徒府里她熬不过今年冬天的谣言,忍不住轻轻地握住那只温暖干枯的手。
蓝仪转过头看她,苍白地笑:“小雪别担心,我没事。”
听到她如此说,司徒凌云的身躯明显震了一下,冷肃的面容疑有破碎的痕迹,他对蓝仪说:“等如枫的婚礼一过,我就带你到瑞士看病。”声音力持平稳,却断断续续,少了平日的威严。
好一会,车内都是某种忧伤的味道。
蓝仪温婉的声音打破了沉寂,传入出神的司徒小雪耳中:“老爷会带小雪一起去瑞士吧?”这是极少主动开口要求什么的蓝仪的期待。前些日子她在书房外听见司徒凌云交代司徒齐处理将司徒小雪开除户籍的各项事宜,原以为经过司徒景晟那件事之后的司徒凌云不会这般无情的蓝仪发现自己真是错得离谱。
蓝仪无疑是疼爱司徒小雪的,她想摘掉“司徒”二字的司徒小雪待在自己和司徒凌云身边许是最好的,司徒府外的世界太复杂,没有司徒府羽翼保护的美丽女子太容易遭遇危险。
“不行。”司徒凌云沉默了很久终是吐出拒绝的字眼,残忍地打碎司徒小雪的期待。
车子向前缓行,很久之后有一滴水落在司徒小雪紫色的裙上,浸染开来之后是坠泪型的形状。
在教堂门口一下车便被一大群记者围堵了,无奈的同时司徒小雪只能对着镁光灯优雅的微笑。开出户籍的事她自己也是前几天从司徒如枫口中得知的,当时并不觉得惊讶,想想仿佛早在很久之前就已经预料到这样的事。
记者的问题都围绕着‘望月’的开发案以及与‘纤舞’的关系上打转,被开除户籍的消息还未对外宣布。
司徒凌云不胜其扰,蓝仪的病并不允许太多的惊吓和刺激,他挥手招来保全,将所有的记者挡在自己的势力范围之外。
推推挤挤的人群,司徒小雪身在其中难免被波及,她在某一瞬被人推倒在地,头发散落挡住她的视线,她不知道是谁踩了她的手,她痛,却不敢尖叫,司徒府的礼仪规范里是没有尖叫的淑女的。
周围的人潮终于退去,‘啪啪啪’的拍照声不绝于耳,司徒小雪抬头看见今日的男女主角。衣着光鲜的新人从她的面前走过,她的目光落在更远的一个点上,林之碧在茂盛的草木间露出半个身子,她看不真切他的表情,眯着眼,隐约似乎是微笑吧。
“这便是你们对待我的方式呀。”司徒小雪将唇角的笑意隐在乌黑的长发之下。
把司徒小雪从地上扶起的是雷延远,他看她的眼神不似憎恨不似愤怒,透着司徒小雪不需要的怜悯。司徒小雪记得为了那个意外流掉的孩子雷延远曾狠狠地甩了自己一巴掌,她本以为它会继续发泄怒气,今日的她本就没打算再费力气维护自己微薄的自尊。

雷延远沉默了好一会,只淡淡地说:“去洗手间整理一下,等会还要见客呢。”
雷延远拒绝承认自己在看见那样茫然的表情时心中有怜惜的心情,他握紧拳转身走进教堂。
送走宾客之后就回了司徒府,司徒如枫和向婉结婚之后仍是居住在‘寄月阁’。新房就是之前司徒如枫之前卧房隔壁的另一间。
司徒小雪坐在客厅的沙发上,自在教堂跌倒之后她的脸上就一直是一片茫然的神色。
主卧室的房门‘咿呀’一声开了,接着便是下楼的脚步声,司徒小雪迟缓地判断来人是司徒如枫,却未回头,依然保持茫然的神色。
司徒如枫的手里拿着药箱,当膝跪在她的面前替她擦药,手脚都细细检查了一遍才放心,伸手拍拍她的脸颊,轻笑:“还以为你不在乎呢?”
司徒小雪的眼渐渐有了聚焦,看着他缓慢地僵硬的笑:“我承认在乎有如何,你要离婚吗?”
司徒如枫呵呵地笑,心情甚是愉悦,他抱住她僵硬的身体,轻啄了下她的唇,笑道:“暂时不会。”
司徒小雪看向他面无表情,司徒如枫并不介意,又笑了一回,抱起她走向楼上的卧室。
出来时在门口遇见了向婉,他仍是笑,不心虚,不惶恐。
“司徒如枫,你欺人太甚!”向婉愤怒地指责,卸了一半的妆挂在脸上,更显几分狰狞。
“别闹了。”司徒如枫如婚前那般温柔地望向她,微笑,“快些睡吧,明天还要早起赶飞机呢。”向婉疑惑地望向他,司徒如枫又是温柔一哂:“我只是送姑姑回房,她今天受伤了。”向婉盯着他转身开门,“我去书房处理些公事,否则我们的蜜月可就不得安宁了。”
向婉坐在床上,苦思冥想之后仍弄不清司徒如枫的心思,他待她一直温柔,在她心里亦是小小地肯定司徒如枫对自己的爱恋。她躺回床上,心中思量着自己早已是司徒夫人了,名正言顺更本不必将司徒小雪放在眼里,但是还是教训一下比较好。
房间里的隔音效果极好,司徒小雪无法听见隔壁房间的任何声音。洞房花烛夜想必不会寂寞。司徒如枫在送她到床上时附在她耳边说的那句“明天蜜月旅行,你不能缺席”令她猛然惊醒。
司徒小雪从床上做起,在衣柜里翻出轻便的衣服换上,她的包很小,装不了多少东西。钱最有用,但出去只能用的现金她并不多,卡却是一张又一张,大部分都是司徒如枫帮她办的。
司徒小雪决定离开的瞬间就已经不打算回头,从房间的窗口攀着青藤缓慢向下滑,着地之后马上蹑手蹑脚地走向印象中的安全出口。
“要走了吗?”司徒小雪被身后的声音吓了一跳,僵硬地回头见是雷延远正站在她身后似笑非笑地看自己。司徒小雪盯着她,第一次惊觉眼前的男人并不单纯。
“你要通知其他人吗?”心中的想法偏向于他不会,于是再来一招‘以退为进’。
雷延远咧嘴一笑,样子竟有几分迷人,他说:“我帮你。”
吊桥是决计不可能放行的,因此,雷延远送她到一处滨岸,游过去是司徒小雪眼下唯一的选择。她是有自信能顺利游过的,十六岁以前的夏夜,这条河就是他们这些人的游乐场所,司徒小雪的游泳课就是在这上的,教练便是少年时代的司徒如枫。
司徒小雪看了眼闪亮的河面,今夜的月色极佳,她回身微笑着朝雷延远说完再见,纵身一跃便跃进河中,隐没。
身后雷延远的声音似从遥远的国度飘入耳中:“不管生死,我们的恩怨一笔勾销。”
司徒小雪被卷入激流中时才想起以往游泳的地点都是在‘西格’的浅水区,司徒如枫也曾说过司徒府的护城河表面无害,实际上处处是杀机。
在失去意识之前,司徒小雪突然豁然,心想,其实如果就这样死去的话也是不错的选择,或者可称之为归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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