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水无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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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水无香
题记――狂乱暴动之物退散吾不知恐惧为何物吾乃真正之王
自我记事起,双手中握紧的便是一把木刀。
一晃那么多年过去了,每当我走过家里那条阴暗的走廊,看到玻璃柜中那把经历无数风吹雨打,那把因为汗渍而变色的木刀,总是下意识地忆起童年终结的一天。
莲二说,当一个孩子第一次意识到死亡本身的恐怖并因此恐惧时,他的童年就结束了。
他说的很对,我的童年死得比其他人都早。
那一天夜里的雨很大,风很强。东京的天空,电闪雷鸣。
我咬着下唇直立在雨中,便是这时我也没有松开手里的木刀。
嘴唇开始感到刺痛,我抹一把下巴,血迹斑斑。
血水开始混着雨水染红了衣领。
我倔强地站着,我的精神决意顽固到底。但我此刻浑身湿透又冰冷,只觉身体几乎要僵硬了。
我的身体比我的心坦率得多。
之前的伤口因为雨水开始愈加疼痛,我咬紧牙齿不让自己示弱。
泪水是软弱的象征,所以真田家的人不相信眼泪,真田家的孩子也不需要眼泪。
因为和别家孩子打架的事情,我被盛怒的祖父惩罚去后山树林中思过。
一去就是一天一夜,没有一个人来看我,也没有任何人敢来探望我。
我知道,如果我当时承认自己的错误,也许祖父不会那么生气。
但是我拒绝了。
因为我没有做错。
动手的是他们,不是我。
我只是还击,先欺负人的是他们。
但是他没有给我说话的机会,他根本就没有听我的声音。他甚至连一个眼色都没有给我,只是冷冷地宣布众人,即日起让我去后山悔过。
在暴风雨中,身边的树木像魔鬼一般嚣叫着,落叶纷飞,雨水冰冷。
我第一次意识到,我也许就要死了。马上,很快。
破灭的脚步声渐渐靠近,莫名的恐惧让我跌倒在地,一身泥泞。
眼角余光中,他拄着拐杖出现了,一步一步。
但他并没有再靠近,只是站在三步远的地方,冲我怒吼。
他比世界上任何一道霹雳都要强大。
他矗立在风雨中的模样让我的灵魂战栗。
“是男子汉就给我挺直腰杆站起来!”
那一刻,我的心里充满了愤怒,仇恨,还有更多未知的情感。
我瞪着比我高大得多的他,忽然就觉得自己在他眼里是多么地渺小。
甚至,微小到可以被忽略。
那瞬,我再次看见横隔在我们之间的障壁。
那么高不可攀。
印象中的祖父,是一位不苟言笑的老人。
不论是对待家人,还是面对外人,他都是永远的铁面无私,不变的严格要求。
但是,他还是老了。在祖母离开之后,他明显地老了。
虽然他早已离不开他的拐杖,但是不论他经过哪里,那噔噔的敲打声就像钟声一般敲打着所有人的心脏。
所到之处所有人无不悄声细语,草丛中的虫鸣声陡然大了起来。
他的存在,就是真田一家的象征。
而真田家的孩子,都必须接受剑道的学习。
我的父辈都是精通剑道的高手,所以我和哥哥两人从小就被寄予厚望。
邻里的目光,家人的眼神,还有陌生人的闲言碎语,都是灌输进小孩子的魔咒。
我们必须拼命,必须努力,为了不辱没真田家的荣耀。的6974ce5ac660610b44d9b9fe
那是我曾经坚信的目标,也是唯一的信仰。
时间渐渐流逝,每日早起之后的挥剑练习成为生命中不可脱离的部分。
莲二说习惯的养成只需要二十一天,那么延续了那么多年的习惯最后是不是融入了骨髓?
但是无论我怎么努力,我的哥哥永远比我更早一步得到光辉与荣耀。
我不甘心,我也不想放弃。
可是我终究达不到他所在的地点。
于是我便在一次又一次的失败中挣扎,反复挣扎。
我渴望胜利,但胜利从未垂青于我。
失败就像是砖石,渐渐筑起我和家人之间的不倒城墙,越来越高,越来越厚。
最后终于隔开两岸,宛如地球两端,遥远不可及。
在那个家中,唯一真正让我安宁的,只有我的祖母。
我怀念起祖母在的日子,那是我残酷童年中稀薄的安慰。
她会让我枕着她的膝盖,为我慢慢摇扇驱蚊。
她会轻轻哼唱一首歌谣,让我安心好梦入眠。
但是她也离开了我,永远地离开了我。
就连祖母去世那时,我也没有真正明白什么是死亡的绝望,但是我的祖父让我明白了这一点。
于是在那个雨夜之后,我彻底放弃了剑道的修行。
祖父知道我的决定后没有劝阻我,据说他对此保持沉默。
他能说什么呢?面对自己的孙子冷漠如斯,他还能说什么呢?我有些残忍地想着。
我的母亲建议我去学网球,因为在他们看来那至少也是一项高尚的运动。
于是我点头,第二天就拿起球拍开始了网球课。
网球的训练同样不轻松,但是跟家里的剑道学习比起来,已经是很宽松的了。
奔跑在球场上的感觉,一点点侵入骨髓,取代原本的血液。
那是,自由的风。
当我看着蓝天时,我深深呼吸。
从心底席卷而来的释然,禁不住让人轻轻颤抖。
我并不想变成祖父那样的人,但是我还是在不知不觉中渐渐靠近了他。
我开始注意到身边同学的眼神,那是充满恐惧与敬畏的视线。那么熟悉,就像年幼的我注视着无懈可击的祖父一般。
但我做了什么呢?
我最终选择了和祖父一样的漠视。
因为通向冠军的宝座只有一架梯子。你必须把其他人踢下去才可以爬上去。
实力就是实力,没有本事的人就该在低位,有能力的人才可以登上王座。
我想我开始理解祖父的做法。
当你肩头承受着巨大压力的时候,你的灵魂和脊髓都会变得坚强。
只是这份坚强的代价,需要孤傲的冷漠作为支撑。
这是遗传的巧合,还是我们体内都流着同样冰冷之血的缘故呢?
我不知道,也不想去想。
我只是走着自己的道路。
既然我已经偏离了正道,那么至少让我得到通往这条道路光辉顶点的皇冠,哪怕那会是一顶让人流血不止的荆棘王冠。
但是我,还是无法原谅他。
正如我无法宽恕自己的心。
后来的我,升入家人为我选定的学校--立海大附属。
我并没有事先去了解那是一所什么样的学校,因为那对于我来说早已无所谓。
进入学校后不久,各个社团的招新活动层出不穷。
我看看网球部的介绍,去年的成绩相当出色,但是还不够。
只有成为站在顶端的人,才能成为名副其实的王者。
我是这样坚信的。
所以我相信着,我会成为领导他们的王。
因为新社员太多,前辈们采取了淘汰的制度。
这看上去很残酷,但是在我看来,这是完全正确的做法。
入部训练一周后,留下来的一年生比我预计的稍微多了点。
但是唯一引起我注意的人只有一个,幸村精市。
无害的外表,但偶尔却有一闪而过的锐利眼神。
明明是那么柔弱纤细的人,却蕴藏着看不透的实力,比海洋更深邃。
那样的人,会打出什么样的网球呢?
我能够打败他吗?
我内心深处的好战**在燃烧,但是我没有表现出来。
轻率地表露野心是不明智的。
这是家传的教导。
交手的机会很快到来,一次训练结束后,我向幸村发出了挑战。
出乎意料的,幸村爽快地答应了。
我的手心开始冒汗,身体附赠许久未曾激动的颤抖,直觉让我明白眼前的对手是十年也难遇的奇才。
最后的比赛结果,除了我们,还有为我们客串裁判的莲二知道。
那会是一个永远的秘密。
然后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开始和他们并列为一年级最引人注目的组合。
也许是因为幸村的亲和力,也许是因为莲二的手段,但我知道,那与我无关。
唯一有联系的就是我的网球。
唯一能够被人注意的就是我的网球。
所以我要成为最强,如果无法成为最强,那么我会成为站在王座旁的守护者。
以刀起誓,效忠永远。
立海大校园内的树叶开始黄了,落了。
冬雪过后,树木再次吐青。
又是一个新学期。
樱花绽放,满树芳华。
我站在校园内年头最古老的树下,回想去年的光景,恍若隔世。
那个还略带几分稚气的我,现在成长为一个戴着帽子表情严肃的人。
说到这个帽子,还是我第一次正经收到的生日礼物。
虽然现在还不太习惯,但是我也不想取下来。
这样正好,可以挡住不想看到的视线。
敬畏,畏缩,害怕,还有恐惧。
为什么我会越来越懂得祖父的心情?
为什么我也要承受和他同样的负担?
为什么我会越来越靠近我曾经那么憎恨过的人?
这些问题我早就放弃了答案,连同过程一起,放逐在时间河流的末端。
可我已经选择了胜利,那么这些牺牲算不了什么。
而且现在,这早已不只是我一个人的胜利。
这是我们的梦想。这是我们的荣耀。
光荣属于立海大附属。
我压低帽檐,转身。
樱花飘零,空气微甜。
视野中有一个女孩在樱花树下驻留,她对着繁花轻轻地笑了笑,然后匆匆跑向教学楼。
奇怪,无聊,慌张。
我稳步走向教学楼,迎面接受无数人的注目礼。
那时我还不知道,她就是后来出现在网球部的人--白河星。
那个改变了夏天的女孩子。
因为全国冠军的缘故,这次报名加入网球部的新生特别多。
幸村作为副部,很是忙碌。有时莲二也会去帮忙,我也曾想去帮忙,但是被幸村用微笑制止了。
“真田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吧。”幸村的眼仿佛看透了一切,却又像什么也不知道一样。
我没有再说话,回到球场继续练球。
经过一个春假的休息,我又领悟出了新的技巧。
这次,能够击败幸村吗?
只是这次的心情矛盾得多。我渴望胜利,但是又害怕真的有一天击败了幸村,也就击溃了我的信仰。

但是有人比我先一步出手了。
他是今年才入部的新人,我抱胸站在一边看着他是如何被幸村击溃的。
完全的惨败,那小子的自尊心该被打击得差不多了。
我踱步走向他,看清他脸上的表情。
那是完全不服输的眼神,满载好战**。
他跪倒在地,却像是刚出牙的小兽,明明输得惨兮兮却不肯退却。
我又看看幸村,这是他的下马威,还是别有深意?
幸村却只是笑着,一如从前。
我不再去想,只是询问莲二,“他是谁?”
“切原赤也。”莲二跟在我身后低语回答。
切原赤也,我记住你的名字了。
再后来,春花谢,绿叶盛。
转眼就到了每年一度的社团展示前的准备期了。
真是无聊而又浪费时间的活动,但是既然决定要做,那么就一定要做好。
“弦一郎,最近中午看到幸村了吗?”
“没有。”
“这样啊。”莲二似乎在想着什么,却又没有直说。
“幸村出什么事了吗?”
“不,也许是我多心了。”莲二摇摇头,半是嘲弄半是寥落地笑笑。
我没有追问,若是他不肯说,那么便无需追问。
我还没有到非要知道别人**的地步。
也许除了幸村,柳莲二是最了解我的人。
因为他太精明,隐瞒他没有好处,而且他是值得信赖的人。
所以他很清楚我家里面的事情,但他并没有同情我,或是远离我。
他也是最懂我对网球部的付出与热忱。
是的,我很感激他。
虽然他,常常扮演着狡诈军师的角色。
但作为一个团体来考虑,除了领导者和拥护者,不能缺少的便是将上级精神领会后加以具体实施的人物。
柳就一直扮演着这样一个不讨好的人,但他似乎乐在其中的样子。
不停的计算还有算计,明明是眯着眼的人,却看得那么透彻。
有关幸村,也许确实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又是什么事情让他难以启齿呢?
我思索着,但百思不得其解。
答案,很快到来了。
进入网球部的女生,像是早春樱花的逆袭,悄悄模糊了青春的朦胧。
当我看到她时,只觉得似曾相识,但记忆远去不可追。
只是那时我并不知道她是被指派前来帮忙的人,所以我本来想训斥她出去的。
早在以前,总有女生突破禁令到这里瞎转。因此网球部早已下过严令,禁止女生进入部活室。
怎么还敢有人来?
只是我还没有开口,幸村先走上去前打招呼。
我看着那个笑颜绽开的幸村,又看看身边眉头紧锁的莲二。
忽然意识到他曾经的欲言又止。
当她向我打招呼的时候,眼神接触那瞬,她的眼中流转过千般情绪,最后却化为浅浅的痕迹。
拘谨,还有些微胆怯。
可是难得地,多了一份纯净的光泽。
她就跟一般女孩子一样,在看到我后不自觉地保持敬畏。但是,那份敬畏却在时间中满满淡去了,散开了。
一如她融入我们之间,轻烟般,如此自然。
可是我始终不懂莲二对她保持的敌意。
虽然他没有表现出来,他表现得那么完美,甚至瞒过了幸村,但是被我察觉到了。
我还是决定保持沉默,因为我相信他。
我想,人之所以会做出某件事情,一定是基于某种理由。
虽然我,从来都不懂祖父没有在那个雨夜中伸手的缘由。
终于有一天,我明白了。
但是却是一个多么可笑又苍白的理由。
那天,白河差点被灯具砸到,而我救了她。
这是本能的防卫,从小接收的教育告诫我要用自己的双手保护他人。
她安全了,但是我却察觉到从未有过的异动。
幸村的担心,切原的眼神,柳生的莫名,甚至连那懒散的仁王都认真检查原因。
最让人意外的却是莲二,他几乎就在同时跑了过来。如果我慢一拍,那么救下她的就是他了。
我看到他眼中一闪而过的杀气,还有他知道她无事后放松的状态。
但我想,也许他,根本就没有注意到自己的变化。
事后我认真地思考着,却得出了一个更加苍白的答案。
平衡。
从她的出现开始,在我们之间一直以来的某种微妙平衡,就要打破了。
也许柳早就知道了白河和幸村之间的默契,而以他的情报网也不难知道白河和切原同班的事实。幸村在悄悄地将白河带入他的世界,却连带打破了其他人的平衡。
我并不是不懂人情,所以我可以明白柳的心情。
作为一个团体,如果我们出现了分裂,那么后果是不堪设想的。
白河她是一粒种子,在立海大附属的网球部里扎根发芽,那么挺拔的树开出那么美丽的花。
但是代价却是我们的安宁与心。
所以柳一直小心维护着我们的平衡,不让任何人往前一步也不让任何人退后。
如果我们还想要齐心协力前进的话,那么我们不能在这里分散。
只是我一直没有发问,我怕我一发问,就会打破更多的平衡。
但是在学期结束后,莲二主动跟我谈起了她,还有他所知道的事情。
所以我知道了他在白河被人泼水后只是无动于衷地看着,没有告诉任何人。他知道柳生在图书馆遇到白河的事情,他也知道幸村和白河在美术室中最初的相遇,他还知道白河给切原纠正被仁王带坏的英语。
他絮叨着,时而浅浅地笑着。身为军师的精明褪去,他笑像个傻瓜。
“所以我一直很小心的,小心守护我们之间的平衡。还有,和她的界限。”
“辛苦你了。”我只能说出这样一句,然后便语塞。
他只是笑笑,眼角眉梢温柔微露,眨眼便消失不见。
其实我一直很想问他,划出界限的你,其实是想守护自己的心吧?
但我头一次更害怕听到肯定的答案。
有关于这个夏天的改变,我以为它停住了,却没有料到它更加疯狂地生长着。
在那个烟火盛开的夜里。
那个烟火大会,其实是由真田家主持的,从数年前开始的庆典。但如果不是我想试着再次联系网球部之间的关系,我才没兴趣来这种地方。
所以我们才一起到了会场,却遇到了她。
那天夜里的树,枝繁叶茂。
她笑得像一朵花儿,摇曳在风中。不,她是被守护着的。
我看着幸村牵着她的手,看了看莲二。
他还是一脸平静,只是借故告辞。
于是我一个人继续走在人群中,直到再一次遇到他们。
白河她似乎很想看表演的样子,上蹿下跳像个小猴子,可惜身高还是不够。
我忽然便忆起小时候,那时的我个头不高,祖父也曾抱起我托在肩膀上。
很温暖,很坚实的感觉。
几乎是下意识地,我依葫芦画瓢地抱起她,比想像中更轻的份量。
只是做了之后我才觉得唐突,但是却也不敢放手,因为她紧紧地扯着我的衣领,生怕掉下来的样子。
“别害怕。”我的脑海里飘过远方的话,那是祖父和气的声音。
我也想学着祖父的样子说话,却什么也没有说出来。
她满满放松,专注于表演的节目。
“哇,那个人真逗。”她不时发出笑声,很清脆的声音,像是水滴入泉,透明得连夜都轻轻颤抖。
然后她,轻轻地自言自语,在人群的掩饰中,在喧嚣的遮掩下……
我静静聆听,静静聆听。
直到我听到幸村轻轻的咳嗽声,时间终结。
光影不在,岁月如歌,谁都没有办法重来或者停留。
当新的学期再来时,谁没有预料到白河的消失,就连莲二也没有。
但谁都心照不宣地保持沉默,只有丸井一个人天天在念叨着白河白河。然后有一天切原终于摔了门,仁王和柳生玩互换变装游戏玩到一年生差点发疯。
但是幸村还是笑着的,吩咐柳去监督他们跑个一百圈捡球三天顺便面壁思过。
我终于问起幸村,当我们一同走过天桥时。
那天我输了,但输得值。
若是为了更高的荣誉,那么个人的得失又算什么?
街边天桥,那是我们最早约定一起打入全国大赛的地方。
黄昏时分,幸村靠着栏杆,面露微笑。
“幸村你,为什么不挽留她?”
如果你去留住她,那么她说不定不会走。
“真田,你知道吗?有种人,是留不住的。”他还是平淡地说着,不论从他嘴里吐露的是什么,他永远都是那么的风平浪静。
那种不为任何人所动摇的冷静,一直都在支撑着他。
“有些话,不必说出口。有些事,不能再回首。”
他忽而转身,“但是我还是觉得,能够遇到她,是我的三生有幸。”然后他再度背过去,呢喃,“Onlytimeiscapableofunderstandinghowgreatloveis。”
我忽然忆起那个盛大夜里她的声音,绵绵不绝。
到底表演的是什么,我根本就没有注意去看,只是听着她的讲解,还有她的叹息,“唉……可怜天下父母心。”
“怎么了?”我有点诧异她怎么会发出这样的感叹。
“刚才啊,那个老爷爷没有去扶起自己的孙子,而是叫他自己站起来。嘛,他很痛苦吧。”
我的心猛然蜷缩,哀恸与气愤,充溢我的胸口。
但她随后的话却更加让人气愤,“那个老爷爷,很可怜呢。”
他有什么可怜的!那个完全无视我存在的人,他怎么会,怎么会。
“天底下是没有不爱自己孩子的父母的。”白河忽然扭头看向我,语气非常认真地对我说。她的背景是广阔的天际,还有星辰。
“所以我想啊,那个老爷爷也是很爱很爱那个小孙子的。虽然他用的方法不太好,也许以后会被记恨,但是老爷爷不那样提醒那个倔强小鬼的话,也许他以后就只是个会依赖别人的小孩,而不会变成现在的。”她忽然笑着抬手,“你看啊,他现在变成国王了呢。”
我顺着她的手看向前方,那么遥远的,却又是那么接近的,彼岸。
到不了的远方,回不去的家,终于有那么贴近的一瞬。
真正打动人心的话,是没有声音的。
一切正如真水无香,大爱无言。
真水无香

(幸村那句英文的翻译:只有时间才能懂得爱有多么伟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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