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美死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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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姓甚名谁,家住哪里?”
“石,石伢子,本县马虎屯
“你不是临安富商吗?怎么跑到本县安家了?”
“并非光彩正事,小人顾及名声,说了谎话。”
“说谎就是诈骗!还敢狡辩!”
“说谎是说谎,诈骗是诈骗。先帝道君皇爷前去与名妓李师师相会,不也说是富商赵乙吗?老爷你是逍遥楼常客,账面上也没见记下你的真名字,你不也用的假名字吗?”
石伢子稍微缓过一点气,口气便强硬起来。
“他还是没喝好啊!再敬一壶吧!”
钱知县话落音,两个拉胳膊的衙役用劲一提,抓头发的衙役往后一拉,提壶的便把壶嘴又塞进了他的口中。
石伢子咬紧牙关,无奈提壶的衙役经验丰富,将他鼻子一捏,他便不得不张大了嘴。
咕嘟嘟嘟——
石伢子两眼一黑,便憋得昏了过去。
石伢子苏醒过来,已经是第二天上午。他已经两天两夜未进粒米,肚子里原有的一点食物早已被四壶脏水洗刷干净。肚子是不胀了,却好像有数百只老鼠在咬啮胃壁。他被衙役抬到大堂,撂在地上,心中只有一个强烈的念头:“给我吃点东西吧!哪怕是猪食也可以!”
钱知县仍是笑嘻嘻的,“你酒量不是很大嘛,才喝了四壶便醉倒了!怎么样,酒醒了吧?酒醒了,就好好回答我的问题!你前去逍遥楼消费,照价付款了吗?”
石伢子用双手狠狠抓住胸口,蛇一样缓慢地蠕动了一下身体,答道:“曾,曾花小费五十多两。”
“应该是三十二两吧?你送的金簪是假的,是不是?”
“是,是。小民上当受骗,买了假货。”
“钱给够了吗?”
“说定的事后结账,小民缴有押金一千五百两,全是松纹、细丝,十两一锭的元宝。”
钱县令并不争辩,岔开话题拉起了家常,“你家有何人?”
“父亲和母亲。”
“他们干些什么?”
“父亲是石匠,母亲在家为人做些针线活。”
“几间房舍?”
“三间草屋。”
“有多少地?”
“没地。”
“开钱庄没有?”
“没有。”
“你家谁是富商?”
“家中别无他人。”
“啥亲戚是富豪。”
“无有至亲。”
钱知县突然大笑起来,“你家中三间破草房,夜无隔宿粮,那么多银子从何而来?”
石伢子毕竟稚嫩,到这时方才知道上了钱知县的圈套。好在他生性刁猾,脑袋瓜转得也不慢,强辩道,“小民的银子是拣的!”
“在哪拣的?”
“小民在山上藏猫猫,偶然钻进一个山洞,发现乱石堆中一个小小宝库。小民想到此为外财,非劳动所得,不敢用在正途,便拿到逍遥楼挥霍——”事关自己的定罪大小,石伢子忍着难耐的饥饿,仍然竭力争辩着。
钱知县并不与他争辩,只是关心地问道:“你说话有气无力的,是不是有些饿了?”
“我已经三天没吃东西,你不知道吗?”石伢子忍着难受大声喊着。
“招待他吃点东西!”
钱知县挥了挥手,便有衙役端来了一个果盘,里边桔子、山楂、柿子堆得满满的。
石伢子饿极了,不管三七二十一,抓起来就往嘴里塞。
一大盘水果吃进肚里,石伢子胃中火辣辣的疼痛似毫未减,而且像是有一个气球在胃中疾速膨胀着;口中满是酸水,想打嗝打不出,想放屁放不出,似是有千百只老鼠在胃中抓挠、啃噬。
“哎哟,难受死了啊!”他痛苦地嚎叫着。

“给他倒杯茶喝喝!”钱知县向衙役说。
空腹食用那么多能使胃酸猛增,强烈刺激胃粘膜的水果,若再喝杯温茶,加速发酵,人还能活吗?
石伢子哪懂这些,抱着茶杯咕咚咕咚喝了下去。
他只觉得整个身体像一个汽球,膨胀着,疾速地膨胀着,“膨“的一声炸裂开来,骤然飘上天空,又倏地落了下去。然后,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钱知县待衙役端来一盆凉水,将石伢子浇醒过来,接着问道:“石伢子,逍遥楼的姑娘是不是你杀的?”
石伢子趴在地上,浑身抽搐着,两片苍白的嘴唇颤动了一下,想张开嘴说点什么,但却没有发生哪怕是极微弱的声音来。
“也喝足了,也吃饱了,怎么还是这么没精打彩的?”钱知县仍是呵呵笑着,向衙役们挥手说道:“给他按摩一下,让他提提精神!”
两个衙役听令走上前,一人抓起石伢子的一只胳膊,在石伢子腋窝抓挠起来。
另两个衙役走上前,一人拉着石伢子一只脚,开始用小棍在他脚心轻轻地划。
这是一种无法形容的难受,就像几千条小泥鳅在人的骨头缝里乱钻一样。
“啊哈,哈,哈哈,啊哈,哈,我,操,啊哈,哈……”
难耐的奇痒瞬间盖过了肠胃的剧痛,石伢子笑得一脸鼻涕一脸泪,全身剧烈地扭动着、抽搐着、颤抖着,好像浑身的肌肉块都跳起舞来。
“啊哈,哈,哈哈——动,刑吧!啊哈,哈,哈哈——让,让我坐,坐老虎凳,挨,挨板子吧!啊哈,哈,哈哈——”
“本县文明审判,从来不用那些刑具!美不美,美了就说!你在逍遥楼是怎么杀人的?”钱知县笑呵呵地问。
“啊哈,哈,哈哈——我操——”
石伢子猛然一阵剧烈抽搐,大骂一声,又一次昏了过去。
“对壶吹”、“吃水果”、“按摩”,统称“美死你”,是高级流氓钱知县为了让受审者按他的意愿答话,按照妓院的服务程序,挖空心思发明的施刑方法,不仅让受审者比受火烙、夹棍、老虎凳一类酷刑更难受,却又不落伤痕,难以被人抓住苦打成招的把柄。这三种文明新刑实施下来,任你是铁打的金刚也会给折磨成软面条,何况并不是英雄好汉的石伢子?
一连三天的折磨,石伢子瘦了一圈,他已经不知道什么是痛苦,只是感到难耐的疲惫。他只想立刻睡去,永远也不醒来。
但是,钱知县却还不让他立刻睡去。还在问他:“石伢子,你是怎样杀害逍遥楼哪个姑娘的?”
石伢子幌幌忽忽觉得自己一个人孤零零地正呆在一望无际、光溜溜的冰川上,无论怎样挣扎,也是没有生路的。他只想快睡,别的什么也不顾了,也不想了。
“刀,刀。”
“胡说!”钱知县一拍惊堂木,“分明是掐死的!”
“是,是掐,掐——”
“让他画供吧!”钱知县轻松地向吕主簿挥了下手,笑眯眯地打了个长长的呵欠。
石伢子用力抬起那疲惫不堪的脑袋,夕阳的霞光射在大堂上方“正大光明”的牌匾上,反射在他那被死神涂上了暗黑色的脸上,他的手被人拉着,在那张供状上点了一下,便如愿以偿地“睡”了过去。
欲知后事,请看下回:群妓颂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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