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阴云四起一·死战(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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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刘汴在南宫幸面前一副不已为然的样子,催动的自己的部下加紧划船。但是当他踏上对面河岸的时候,发现就像处于一个地狱一般,这样的地方,足以使所有的河东军都毛骨悚然,魂飞魄散:遍地尸骸枕籍,刀枪箭矢参差支离,死者做出千奇百怪的姿态和表情,有的尸体已经碎裂成若干块,甚至就是一堆模糊的血肉,一摊摊的血迹在大雨的冲刷下将四周染成了黑紫色,空气中还依然弥漫着令人作呕的血腥味……从这些都可以看出来,刚才在这的鏖战,该是何等惨绝和酷烈。
在不远处,他们看到了仰卧在地张副将的尸体,他已经被割去了首级,但那一身明光铠在众多尸体里依稀可辨。说起来自己与这张副将还有同乡之谊,想不到最终却死的这么惨烈。这一切不禁使刘汴一阵凛然。他再也不敢托大了,他命令部队列阵,以盾为前导,其次是长矛手,后面是弓箭手这样依次缓慢地朝着小山推进。
望着山下的这一变化,王睿知道突击不会再奏效了。他转身望着后面那不到十名的亲卫,“你们追随我征战南北,纵横天下!只是可惜不能带着你们回到故土了!既然如此,我们就一同努力守住这山头。我料想,心砚应该到富昌城了。援军马上就会到了!在此我规定一条,无论是谁也不准自杀,只要还有一口气,就要和他们拼到底,多杀一个就多赚一个。死的时候要记住,我们的灵魂要投西方去,要回归我们的故地,我们的家园……”王睿说时,呐喊声已经逼近,穿过淅沥的雨幕可以看见敌军闪耀的刀光和攒动的身影。
敌人层层逼了上来,王睿命令九名亲卫排成一个基本的方阵,背靠着后面的悬崖,以锋面对敌。然后他让孙杰和自己背靠背,掩护自己的侧后。站在那方阵的右侧,掩护方阵的一面侧翼。
战斗开始了,河东军的骑兵抢先冲了上来,带队的校尉见对面只有区区十一个人,而自己有百骑,顿时不听刘汴下达的缓步前进的军令,挥舞着战刀冲了出去。他这么一冲不要紧,顿时将原先严密的军阵给冲乱了。本来正一步步挺着长矛前进的军列,突然斜刺杀上来的友军骑兵挡住了去路,只得停止前进。前面突然止住了脚步,但后面却并不知晓,依然朝前走着,顿时挤作一团。
王睿见状,当即发出了冲锋的命令,自己一马当先冲了出去。孙杰在包扎过伤口后,也鼓起劲随后冲了下去。骁果骑发出嘶吼,跟着自己的主人冲了下去……
他们就有如一把锋利的尖刀般,河东军的冲击波像浪头一样撞上去,又像浪头一样碰碎了跌落下来。刘汴一面嘴里麻着那该死的校尉,一面下令调整布局。随着山下锣鼓的响起。河东军改变了战术,加强了对骁果骑侧翼的攻击。当敌人从三面同时压过来时,王睿打了个呼哨,骁果骑果断地摆脱纠缠,朝着山顶跑去。王睿走在最后面殿后,河东军一名骑将从后面打算追击王睿,王睿故意放慢速度,等他到了身后一丈时,突然一勒马,回身一戟,一见白光一闪,正劈在那骑将的腰上,顿时端成两截从马上载了下来。
战斗的节奏短促而酷烈,等王睿跑上山顶的时候,山上连孙杰只有五个人了。但在山腰上却留下了上百具河东军的尸体。
在得知战况后,刘汴不禁倒吸了一口寒气,自己的部队可说得上是以逸待劳,且是数百倍之于敌,占绝对优势的情况下,居然没有将他们留下,反而损失了上百人。这要是平常……他不敢再想下去了,只是命令亲兵去把刚才那名校尉就地正法,并且命令部队退下来重新布阵。
还没等王睿等喘过气来,山下又响起了战鼓声。河东军的进攻又开始了。此时的王睿已经从乌锥马上下来,此时的那些亲卫没有一个不是身带重伤。于是他让亲卫们下马休息。自己一人傲岸的站立在前面,他左肘上拥着一面巨大的虎面盾牌,身披着玄色的重甲,他站着显得那么高大和突兀,表情显得依然是那么的从容和镇定,手执着黑雕大弓,羽箭就搭在弦上。
山下的刘汴透过雨幕见状,命令部队进攻。由于刚才的激战,他们不敢再排密集阵型了。他们每个人臂上悬着一面长盾,箭搭在弦上,排着非常疏散的阵形逐渐往前逼近。到接近一百六十步的距离时,王睿就开始放箭了,只要他一抬手,就发出成串的连珠箭,弓强矢劲,很多人被贯穿了咽喉或胸膛,而纷纷倒地。也有的掩护得比较严密,被劲矢穿透了盾牌,惊得匍匐在地。有些河东军士也借机进行着反击,朝着山顶射箭,但因为距离太远,加上仰射以及下雨的关系,几乎很少有箭射到王睿跟前的,极少数也是软绵绵的落在脚下。王睿一面稍做躲闪,一面劲射,显得从容不迫而游刃有余。

第一批的部队已伤亡过半,余下的人已经没有战斗力。于是又换上第二批,仍然重复着和刚才一样的战法。
王睿把手伸到箭袋,却发现那里面已是空的了。他周围的地面上横七竖八地铺满了箭矢,他正要弯腰去拾说,突然有人把一大把箭递到他手里。
王睿回身一看,原来是王匡,不由得笑了笑,转身又几支劲矢已是脱弦而出。
“爷,我给你打个小手!”王匡一面手脚麻利地拾着地上的箭矢,一面眼睛还不停地向前方搜索着,突然大喊:“爷,看左边!”
左边有五名敌兵,弯腰拥盾偷袭了上来,已经到了差不多七八十步的距离以内,王睿一排连珠箭放了了出去,射死了三个,余下两个被穿透盾牌,连爬带滚地逃了回去。
刘汴气得直骂娘,现在王睿等六人占据了小山的顶部,三面陡峭,只有朝东这一面有一条道可以上去,而王睿正扼守在上面。可谓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啊!
这时南宫幸带着部队走了过来,在了解了情况后,立刻看到了问题的症结所在,他说道:“立刻组织三批强射手,分散开从三面逼上去,要用铁盾保护自己,再瞅准机会射杀掉那厮!要注意射杀那身后的小子,那样的话就断了他的箭源了!”
刘汴点点头,亲自组织起部队发起第三轮进攻。在接近一百六十步距离时,双方的对射再度开始了。刘汴的眼睛一刻不离的盯着王睿的身体,寻找着发箭的机会。就在王睿发出一排连珠箭后,盾牌稍微偏离了中心的一瞬间,刘汴瞅准机会骤发一箭,正中王睿的右腿。他当即摔倒在地上,顿时整个包围圈像痉挛了一般地向里收紧了一下。可是王睿立即又单腿跪了起来,射出一排连珠箭,又有几人应弦而倒,同时还有几箭射穿了刘汴的铁盾,白色的箭羽在地面上耸立着,使人看了胆战心惊。
“爷,您怎么了?”身后的亲卫们像嚎哭般地大叫起来。
“没事,腿上中了一箭!”王睿苦涩地笑了一下,“放心,我还照样能射杀他们!”
这时那些亲卫一个个相互搀扶着站了起来,拥着盾牌站到了王睿面前,“你们……”王睿一时无语。“爷,你只管射!我们来给你挡箭!”众亲卫说道。
继续对射,刘汴一直记着南宫幸的话,想射杀王匡却又始终未能得手。这时机会终于来了,王匡为了拣几枝箭,身子从王睿背后探得稍微远了一点,被刘汴瞅准机会,一箭洞穿了他。
王睿直到箭袋射口了,回身来向王匡要箭时,才发现他已然倒地气绝另外。虽感到不胜悲伤,但周围的敌兵已是一窝蜂地拥了上来。
就在这危难之时,突然下面吹起了一阵悠扬的号角声。不论是山上准备作最后一搏的王睿他们,还是山腰上发起总攻的刘汴,亦或是稳坐山下指挥进攻的南宫幸都被这号角声震住了。
“爷!是西镇的号子!”骁果骑中突然爆发出雷鸣般的欢呼声。
王睿仔细一听,确实是西镇号角的音调,顿时精神一振,“感谢上天,我们熬过来了!”他嘶哑着嗓子喊道,挣扎着站了起来,打个呼啸,乌锥来到面前,王睿一咬牙,攀着马鞍上了马,从得胜钩上取下长戟,“弟兄们,援军来了!大家上马啊!跟我来啊!”
余下的那几名亲卫流着泪,他们也互相帮忙上了马,举起了刀剑。
“冲啊!”王睿高声喊道。
狂吼之声震到天地,这时半山腰上的刘汴怎么也没有想到,这几个垂死之人居然还有这么大的能量,顿时呆在原地。这时,王睿的长戟已经到了面前。刘汴本能地抽出腰间的佩刀进行抵挡。就听铿锵一声巨响,由于用力过猛,刘汴的宝剑齐根折断,但这并没有减弱王睿的攻势,凄厉的白光划着一道美丽的弧线掠过。待马冲过时,刘汴的马上只留了一具没有头颅的尸体,旋即栽倒下来。
这股来自山顶的洪流,夹杂着倾盆大雨冲了下来。顿时将半山腰上的河东军,击成几个碎片。在主将被斩杀之后,开始向四面溃散。溃散的他们很快冲垮了山下的军阵。本来南宫幸所带的那些人已经被王睿杀怕了,只是看见自己人多才壮起胆子上了岸。现下前有如恶鬼般冲杀下来的王睿一伙,外面又有西镇的援军杀到,顿时吓得魂飞魄散,哪还管别的许多!尽管南宫幸严令撤退,但是大溃退还是开始了!见状,南宫幸也只得随波逐流加入了逃跑的队列之中了。
待得杀退敌军,两路人马汇合到一起时,王睿才发现对面主将竟然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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