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奔袭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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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洋站在河岸上眺望着远方,在他面前是宽广的辽河水,在皎洁的月光照射下,闪出无限耀眼的银光。周围每个人的脸上都被这银光映射得异常诡异,并且变幻不定。
赵廉走过来轻声说道:“将军!跨过这辽河,对面就是高丽的新城了!”毕竟现在对岸就是高丽境内了,他也不敢大声喧哗。
“嗯!”何洋只是应了下,没有说话。他在等部下的消息。
约莫又过了一柱香的时间,前面去探路的两名虞侯回来了报告:“禀将军,前方五里处河水较浅,可以泅渡!”
何洋一喜,赶忙说道:“好!赵将军传令下去,大家准备渡河!”
……
河对岸十几里处是高丽的新城,隐约可以看见新城的灯火,的确如何洋所说的那样,一旦高丽军从四面杀过来,周军这区区三千人马无疑将被分割包围在这渡口两岸,进退无路。
为了不让高丽军发现,何洋严禁任何人发出声响,更不许点火照明,一切摸黑进行。好在今天月色皎洁,依稀可以分辨出路径。虽然在河水的冲击下而有些摇摇晃晃,但整个渡河过程中最终竟没有发出一次碰撞事故。夜半三更之时,全部人马安全抵达东岸,尔后继续向鸭绿江进发。
大军一路急行军,避开了那些人流繁多的大道,在赵廉的带领下,专找那些人迹罕至的小道前进,日夜不停,很快就到达了鸭绿江。
鸭绿江发源于长白山,由长白山西麓流至江界东北,然后南折注入大海,鸭绿江接近大海处,河面逐渐加宽,约有二三百米,而集安渡是连接两岸的唯一通道。
集安、义州彼此相邻,高丽历来对此极为重视,设置重兵把守。并且根据所处地形狭长的特点,联合布阵,由东向西成率然之形。
率然是生于恒山地区的一种蛇,身体十分灵敏。孙子曾以此来比喻作战指挥,要求将帅指挥行军作战要像率然一样灵活善变,首尾照应。他在《孙子兵法》中指出:“善用兵者,譬如率然。率然者,恒山之蛇也,击其首则尾至,击其尾则首至,击其中则首尾俱至。”后人吸取这一思想,创造出具有率然之势的长蛇阵。
而高丽因为吸取了中原的文化,军中人士都以熟读《孙子兵法》为荣。所以集安、义州便使用了长蛇阵。
这天晚上,集安渡的指挥使金东泫接到义州府知府李宰善的邀请去喝酒。他们俩平时称兄道弟,说话比较投机。现在两人一边喝酒一边议论着时局。
“哎,大王何必要收留那个周挺呢?这不是惹祸上身吗!” 李宰善不无感慨地说道。
“那倒不见得啊!” 金东泫不以为然地摇摇头。
“哦,你的意思是……”
金东泫喝了口酒,徐徐说道:“想我高丽兵强马壮,跃马中原乃是我等夙愿。只是屡次都被那辽东所阻,无不铩羽而归。现在天赐良机,那周挺背叛中原朝廷,我高丽剑指中原指日可待……”
“那周挺不是已经被击败,现在只带了数百名随从来投我高丽了吗?”
“他人虽然败了,但是他的家族世代镇守辽东,势力根深蒂固,盘根错节,不可小视。只要我高丽借兵于他,到时候他在辽东振臂一呼……”说到这,金东泫不由得哈哈笑了起来,仿佛已经看见自己已经踩上了辽东的大地。
李宰善没说什么话,只是端起酒杯:“来,喝!”
两人对饮一杯,各自夹了一口菜放到嘴里慢慢嚼着。
“不过,听新城来报,周军进占辽东后便按兵不动。不知何意?” 李宰善边嚼边说道。
“可能要安抚辽东吧。” 金东泫不假思索地回答道。
“说真的,这次中原部队真是厉害啊!听说有个黑甲黑马的将军冲进辽东军阵中如入无人之境,那个过去让我们吃了不少苦头的史将军,据说没能接住他三招。要不是有这些人,我看周挺也不至于会败!不过话又说回来了,那家伙现在这样也是咎由自取,听说他一到了义州,就要找女人,这种人不败才怪……”
“这倒是。”金东泫点头赞同。
……
大约二更时分,金东泫告别李宰善,准备返回自己的集安渡。临别的时候,李宰善嘱咐道:“老弟,多加小心啊!”
金东泫打着饱嗝答道:“兄长放心,周军还远在千里之外,不会有什么事的。你也赶快回去好好睡一觉吧!”
说着,骑上马,在十几名士兵的护卫下奔向集安渡,很快就消失在夜色中。
十月五日,夜阑更尽之时,一堆堆深灰色的迷云,低低地压着地面。已经是深秋了。森林里那一望无际的树木都以光秃,河边的老树阴郁地站着,让褐色的苔掩住它身上的皱纹。带着凉意的秋雨啪啪地下着。高丽军的官兵都躲在营帐中熟睡着,就连负责警卫的哨兵也找地方打着盹。
就在这时,静寂的夜空中突然响起隆隆的马蹄声,就像是落地惊雷。高丽军还没清醒过来,黑影已经冲到面前。在月下疾驰的骑兵队,就如同是出水的猛龙般,而月光下高举的战刀的光泽,就如同那猛龙的龙鳞一般。
就在高丽军睡眼朦胧地披着衣服,拿起武器跑出帐篷之时,瞬即就被这汹涌而来的钢铁洪流踏成了肉泥。偶尔有几个能反抗的,等待他们的也是沾满鲜血的战刀。何洋率领的周军铁骑围着各营肆意砍杀着,杀得高丽军官兵晕头转向的鬼哭狼嚎,抱头鼠窜。一瞬间,整个集安渡便成了人间地狱。
此时义州城内李宰善被亲兵从睡梦中惊醒过来,当他得知集安遇到敌人袭击的消息后,慌乱地披上铠甲跑出了寝室,大声叫传令兵击鼓,等众将一个个拖拖拉拉地到齐后,他便命令除留一营人马防守城池以外,其余全部向东救援集安军。才走出没多远,就见迎面慌慌张张跑来了金东泫及其所率领的数百名残兵败将。
李宰善赶忙迎上前去,迫不及待地问道:“老弟,这是怎么了?是谁打来了?有多少人?”此时的金东泫惊魂未定,颠三倒四地说了下情况。李宰善心想不可能是周军大部队来袭,可能是长白山的山贼。于是便安慰了下金东泫后,与他合军回杀。
就在李宰善领军仓促东奔之际,赵廉的千余人马已经悄悄地来到了义州城下。赚开了城门后,他立即杀入城去。守军寡不敌众,节节败退。城内变成了一片火海。
李宰善发现义州火起,大呼一声:“不好!”慌忙拨转马头,挥军回救自己的义州。然而在这慌乱之中,部队已经失去了控制,指挥不灵了。有的继续向集安前进,有的则转身向义州回救,还有的则向北边逃窜,简直成了一盘散沙,乱作一团。
就在此时,何洋已经收拾了集安的高丽军,浩浩荡荡地继续向义州压来,对李宰善形成了夹击之势。李宰善、金东泫走投无路,又不知道对方的底细,只好束手就擒。同时投降的还有数千名士兵。
天明之后,控制了义州城的周军开始整顿城中的秩序,所有的平民都得到闭门不出的谕令,所有投降的高丽军被驱赶到城外营中监禁;那些趁乱打劫的乱军被命令处死,头颅悬挂示众;火势也在周军的指挥下被扑灭;周军在控制了城门和城中要害以后,开始盘查城内的住户,凡是官员都被抓到大牢等候处置……大街小巷一片死寂,凡是擅自外出的人都会被问罪。其他敢于反抗的都被周军斩杀。

何洋骑马在众人的簇拥下进入义州,望着街上那斑斑血迹,赵廉笑着说道:“要不是将军妙算,这义州也不是这么容易就能攻下的啊!”何洋微微一笑,说道:“这也是高丽人自恃过高,不加防备,才为我军所趁!”
赵廉谨慎地望了下四周,说道:“那我们什么时候去王京(高丽的首都)?”何洋说道:“先问过那几个降将后再说吧?”
两人正慢慢地走着,这时前面有一骑飞奔而来,那骑到了面前,翻身下马单膝跪地道:“禀将军,周挺抓到了!”
何洋惊喜地说道:“什么?抓到了!在哪?”
骑士禀报道:“末将等奉命盘查城内住户的时候,在一户小院中发现的。当时他正搂着个高丽女子躲在口枯井里呢!”说着,抿嘴想要笑,却又不敢放肆,脸顿时憋的通红。
何洋瞪了他一眼,然后说道:“把他带到府衙去!”
“喏!”
义州府衙,周挺一见何洋,连连哀求道:“小王也是高祖苗裔,世受皇恩,从来没有背叛朝廷之意啊!望将军看在血脉之情上,放了小王一马吧!”
何洋轻蔑地说道:“那为何树起反旗?”
“那是周昂等人瞒着小王所为啊!小王一概不知!”
“既然如此,为何大军到打辽东之后,你要弃城而逃,还来到敌国高丽!”
“这是……这是……”周挺顿时答不上来了,汗珠子一滴滴地流了下来。
“怎么只有你一个人!你的部下呢?”
“高丽人不让我带着大军前去王京,只让我和随从两人在他们的部队护送下到了这义州。想要过几日再过江,没想到将军千里奔袭到此,随从昨晚被乱军杀死了,小王我……”昨天被抓时候的臭事,他自己也难以启齿。
何洋也不愿意再和他多说什么了,只是命令手下把他押走。周挺被士兵拉下去的时候还高声喊着饶命。
何洋就当没听到,他转身对着赵廉说道:“既然目的已经达到,我们就没有必要再继续留在高丽境内了。否则一旦风声走漏,数十万的高丽军队四面八方地杀过来,我等即使有三头六臂,恐怕也是插翅难飞了。”
赵廉点头说道:“正是,末将马上去布置,大军马上开拔!”说着,一拱手就出了府衙。
何洋没有说话,只是盯着李宰善和金东泫。李金二人见状,赶忙往地上一跪连连磕头。李宰善说道:“将军,我俩既然归顺,就再无二心!”金东泫也低声下气说道:“即使我们回去,按照高丽王的脾气,也是没命活了!”
仿佛打定了主意,二人抬起头朗声说道:“将军,如果您不让我等侍奉您的鞍前马后,我二人愿当堂自刎!”
何洋站起身来,快步走到二人面前,边搀扶二人边说道:“二位将军,快快请起。既然二位相信何某,就留在何某左右吧!”
“谢过将军!”
又过了几个时辰,何洋将义州上下搜刮了一遍,才载着战利品和周挺离开,当日义州城内哭声震天,何洋坐在马上,看着两旁冰冷的眼神,苦笑道:“这次我军能完成使命,纯属侥幸啊!”旁边的赵廉也点头附和着:“是啊!”
经过几天的急行军,终于又来到了辽河边。此时派出去的虞侯快马回报:“从新城方向有一支部队正朝我军而来!”
何洋微微一笑,对着赵廉说道:“看来,高丽人终于知道我军动向了!”赵廉问道:“有多少人?”
“大约万余!”
“离我们还有多远?”
“六、七里路程!”
赵廉担忧地对着何洋说道:“将军,不出半个时辰,就能杀到。倘若我军泅渡,恐怕会被他们半途截杀!”
“嗯!”何洋一带马,转过身对着他说道:“赵将军,你马上组织部队泅渡!李、金二位将军随我来!”赵廉想要反对时,何洋说道:“赵将军,时不我待,赶快执行军令!”说着,高呼一声:“龙骧卫,随我来!”原来孝武帝为了克制住王睿的骁果骑,特别拨了龙骧卫中的一千虎骑给何洋。这次奔袭,何洋特地带了这些精锐骑兵。
在说义州被周军偷袭的消息很快传到了王京,高丽王大怒,下令大军追击,势必要把这支周军给消灭掉。信鸽飞快地军令传到了新城,新城统御使朴文成立刻派出人马巡视辽河沿岸。今天,派出去的探马看到远处有支不明身份的骑兵朝着辽河飞驰而去,便不敢怠慢赶忙回去告诉了朴文成。
朴文成立刻点了一万人马杀了过来。正在他们喊杀着冲过来时,就发现对面有一支骑兵正杀气腾腾地迎面冲来。
“杀!”
随着喊声,立于全军阵头冲入的正是何洋,他手中的长矛带着光的轨迹挥舞着,挡者无不披靡。在一阵刀枪乱舞之后,血烟四散,血肉横飞。而虎骑也紧随其后撞入了高丽军阵中。沉重的战戈和锋利的马刀在半空中猛然撞击在一起,战戈依靠着高大的战马前冲的惯性和本身的巨大动能只一击便将马刀的攻势击得粉碎,并顺势在高丽骑兵的胸口刺出一朵朵巨大的血花。
原本还处在极度兴奋中的高丽骑士,在周军战戈没体的瞬间,惊恐和难以置信定格在了脸上,随即只觉身体被一股巨力猛地向后一推,然后在双眼逐渐模糊的瞬间,便觉得身体腾云驾雾般飞了起来、耳旁呼呼风响,紧接着在身体砰然落地的同时,丧失了一切的知觉……
举戈、平端、急刺、突破、入体、回戈,一整**作直若行云流水般酣畅淋漓,周军们的击杀动作竟是如此的干净而利落,沉稳而毒辣!
“不可能!”朴文成彻底地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自己精心训练的骑兵既然如此不堪一击,就在他惊骇的时候,周军已经将高丽军的阵型撕开了数道口子。在虎骑前进的道路上,躺满了高丽军的尸体。
朴文成见状,自知不能抵挡,赶忙说道:“退兵!退兵!”说完拨转马头便跑。原先就被虎骑打瞢了的高丽军听到撤退的命令,也顾不了那么多了,不顾一切地往新城奔去。而何洋则在后面追逐着。
高丽军急惶惶如丧家之犬,官兵互相拥挤,许多人被挤倒在地,活活踩死的也不计其数。一时间尸横遍野。朴文成马快,一路狂奔,率先进入了新城,随即不管后面士兵的安危,下令关上了城门。
周军冲杀到城边后,因为城门已关,在杀死了那些挤在门前的高丽军,耀武扬威一般后呼啸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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