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恩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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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冒顿等乌孙残部离开了自己的视线,王睿喃喃地说道:“终于结束了!”,不禁有些落寞,原来满脑子都是如何更好的完善及指挥这次作战,突然就这样结束了,总觉得有那么一丝空虚感。
这时有人高呼一声“我们赢了!我们赢了!”停顿了片刻后,大家仿佛才从酣战中回复过来,对,我们赢了。昨天虽然已经取胜,但有乌孙残兵在毕竟还不怎么合时宜。而现在,大家欢呼吧!顿时,欢声雷动,整个峡谷中到处回荡着胜利的欢呼声。
这时,诸将纷纷来到王睿身后,但王睿还陷入迷茫之中。他们对视一下后面面相诩,不知道如何是好。心砚见状忙恭敬地说道:“小公爷!小公爷!”“嗯!”王睿回过神来,转身见众将都站在那,笑着说道:“是我走神了!有什么事吗?”吕抗笑着说道:“大家等大使下达班师命令啊!”
王睿一边笑着拍着自己的脑袋,一边尴尬地说道:“瞧我!把这事忘记了!”说着,他就向欢呼的人群走去,吕抗高呼一声:“大家安静!”那雄浑的声音顿时响彻整个峡谷,原来还是欢声笑语的峡谷瞬间归于沉寂。王睿穿过人群,登上撸台,四周看了看,说道:“列位西镇的弟兄们,你们辛苦了。我代表西凉五郡的百姓,谢谢你们!请受王睿一拜!”说完,躬身行礼。而下面那些军士们忙高喊着“使不得”也跟着下跪。
王睿缓缓地行完礼后,他抬起身子,说道:“不,这礼你们当的!这数十天你们随我餐风饮露,吃了不少苦!但是这一切都值得,因为我们打败了乌孙,而且是彻底地打败了他们!经次一役,乌孙元气大伤,数十年内恐怕再也没有可能南下牧马了,我们的父老乡亲们再也不用担惊受怕……”还没等他说完,下面的士兵已经开始高呼“胜利”起来,王睿举手示意大家安静,继续说道:“你们将会成为英雄,而你们所作的一切都将会名标史册!”
下面有人高声喊道:“周军威武!”顿时,一呼百应,所有的人都高呼“周军威武!”等声浪过完后,王睿一挥:“班师回城!”
众人发一声喊,开始行动起来。很快的大营内的一切都清扫干净了,而山脚下那些尸体早已经清除干净。等吕抗来禀告一切就绪后,王睿大臂一挥,“走!”军士们满载着战利品高唱着凯歌,踏上了回家的旅程。
而山谷中还荡漾着军士高唱的歌谣:
龙从云,虎从风,
男儿从军行,军中多磨难,
自古出英雄,风里雨里闯几载,不虚此一生。
龙从云,虎从风,
男儿从军行,不为当将军,
不为求功名,以身许国匹夫志,功在平凡中。
龙从云,虎从风,
男儿从军行,父老身后望,
家乡常叮咛,五尺身躯执长枪,戎边是长城。
(注:摘自网上《从军行》)作词:石顺义 作曲编曲演唱制作:真理的儿子)
凉州城,华林苑,揽月楼。
西凉之战结束后已经快半个多月了,但是朝廷方面却一直没有什么动静,而派到南镇去的王志也没有一点消息传过来。王睿有些沉不住气了,曾数次来找父亲商议。而王弘策却只是叫他静静地等待。
这天,他又来到揽月楼,就见富安一个人站在楼梯口,见他来了忙走上前去拦住,“小公爷,公爷旨意,任何人不见!” “嗯!连我也不见吗!”王睿脸一沉。富安忙赔笑着说道:“公爷严旨,任何人不见!否则奴才哪敢拦小公爷您的大驾啊!”
王睿诧异万分,因为这是以前从来没有发生过的,忙问道:“公父可是一个人在上面?”富安笑着说道:“小公爷,奴才不知道!”“你一直陪伴在公父身边,你会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啊,小公爷。”说着,富安跪了下来,“您就不要为难奴才了,奴才真的不知道!”
王睿越发感到不可思议,他觉得必须上去看下,想到这,他一把推开了富安拔腿就要往楼上冲,而富安摔倒后拼命拉住他的腿,哀求道:“小公爷,我求您了,您不能上去啊!”王睿一边甩着腿一边喊道:“心砚,快,把这狗奴才拉开!”此时心砚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是帮小公爷还是顺从公爷的命令,就在他们纠缠不清的时候,上面传来王弘策的声音,“富安,让他上来吧!”
“哼!”王睿对着富安白了一眼,大踏步地走上了螺旋状的楼梯。来到二楼的书院,就见王弘策身穿儒装眯着眼睛倚靠在榻上,前面的软榻上坐着一人正在禀报着什么。王睿告罪进来后,就在旁边坐了下来。
那人继续说道:“公爷,请您早做决断!”这时,王睿方仔细看那人,就见那人青衣小帽,长的贼眉鼠眼,一副市侩无赖的模样。王睿平时见惯了名人俊士,哪个不是风流潇洒,不由得眉头一皱。那人好像看出了他的内心一般,只是淡淡一笑。王睿知道公父无缘无故不会接见这等闲杂人,想必是奇人异士,自己失态了。这时王弘策开口了,“嗯,知道了!你先下去吧!”那人忙站起身,躬身作揖,“属下先行告退!”说完,退出了书院。
王睿急不可待地问道:“公父,这是何人啊?”而王弘策则对此避而不谈,只是说道:“到时候,自然就知道了!你今天来这里,所为何事?”
“公父,西凉大捷早已上报朝廷,朝廷却毫无音信。不知道是何原因?”
王弘策的指尖在紫檀木桌上轻轻地敲打着,不紧不慢地说道:“明天、最多后天朝廷的旨意就会下来了!”
王睿又问道:“王先生去南镇已2月有余,至今没有消息传来!不知……”
这时,微风吹来把挂着的竹帘吹开了,一道阳光正好射在王弘策脸上,他不由把眼睛眯了一眯,“到时候就知道了!”
问了半天等于仍没问出个名堂,王睿只得告退下楼。
……
第三天上午,王睿正百无聊赖的坐在书房里翻着兵书,突然心砚“乒”的一下,冲了进来。王睿合上书,笑骂道:“干什么呢?老是这样毛毛糙糙的,一点规矩也没有!小心富安又找你去学家规。”心砚这次没顶嘴,他跑的上气不接下气,直接到茶桌上端起凉茶就喝,等喘过气后,便说道:“小公爷,圣旨来了。公爷命您一起去接旨。”才听完,王睿已经冲了出去。

大将军行辕的正堂上,摆着香案。承旨太监手捧黄澄澄的圣旨站在上面,两边分站着四名禁军校尉。等镇西大将军的属官到齐后,承旨太监扯开公鸡般的嗓子开始宣读圣旨,亢长和枯燥的文字,可苦了下面跪着的大老粗们。上面在声嘶力竭地读着,下面跪听的却是云里雾里,浑然不知道说些什么。只大概听得是朝廷表彰西镇将士的功劳:进王弘策为秦郡王爵,进李刚为西平侯。王睿为驸马都尉,即日进京完婚。其余诸将加官一级,还赏了无数的财物。等圣旨宣读完毕,大家是兴高采烈,高呼“万岁!万岁!”
然而有识之人却在这道圣旨内,理解到了更深一层的意思,不免有些隐忧。而王弘策却没做出任何表情,坦然接过圣旨,并请承旨太监去休息。
中午,揽月楼。
王弘策的亲族和幕僚亲信都集聚在一起,讨论应对之事。
“大哥,我不赞成让睿儿去当什么驸马?”张弘文说道,“很明显,这是朝廷对付您的计策!去京城做什么驸马,其实就是去做人质!”
此时才从沙州赶回来的王弘威也发表着自己的意见:“大哥,不能让睿儿去京城!睿儿是您唯一的儿子。现在朝廷想要削藩,你我都是对象。如果哪天想要对付您了,只需控制住睿儿,我们就要投鼠忌器了啊!”
众人都对此表示同意。王弘策不置可否,却把目光对着好久没发表意见的王志。
显然王志已经成为了王弘策的亲信,所以他也出席了这次会议。可是他却说了反对意见,“诚然二位将军分析的都对,但是……”他突然一个停顿,从袖中抽出一张纸,他打开来,铺在桌上,“列位请看!”众人忙凑上前去一看,发出了惊呼声。“天!这是……这是……”
“对!这是我西镇地图,而外面这些则是朝廷来对付我们的部队!”一直没开口的王弘策说道,“数十天前,我派王先生去南镇求亲,欲联合两家之力来制衡朝廷。但赵羽那个老匹夫早已勾结了朝廷,把自己的女儿嫁给了梁王(和帝的五子)为妃。他将王先生软禁在府中。后来王先生用钱收买了一名侧妃,偷入书房,看到了这张地图,便誊写一份后翻墙跑了回来!”虽然没有说什么别的,但其中的艰辛是可想而知的。众人知道了实情,对他露出了钦佩的表情。
“列位请看,这是内卫禁军的方位,这是北地军的方位,而这是南镇军的方位!”大家顺着王志的手指看去,不由倒吸一口凉气。
“四面包围啊!”
“若非王爷此次用兵如神,将羌与乌孙打的落花流水。否则朝廷会趁我军与敌军胶着之际,打着抵御外寇的幌子进入我西镇的领地。那时候即使打胜了,也于事无补了啊!”王志说到这,众人心中的震撼是可想而知。
“现在王爷一力击败两寇,如日中天。他们不敢逆天下悠悠众生之意,公然进入。现在他们用赐婚的方式来夺王爷不臣的口实,只要王爷拒婚,就是抗旨!没有比这更好的借口了!”
原来一直安心听大家意见的刘王妃也坐不住了,她说道:“好狠毒的计策啊!”
“是啊!”王弘策长叹一声,“攻我必救,且救无可救。好计策啊!郑吉真人材也。”
“王爷,您说的郑吉,是不是才任中书令的郑吉!”
“正是此人!我观他所上的进言八条,引经据典,字字精妙。”王弘策站起来,走到朱栏旁,扶着栏杆,“真是妙啊!”
“他们要是来打,难道我们还怕它不成!”王弘威说道,“就是,打就打!”有些幕僚随声附和着。
“那我们就是背叛朝廷,如今朝廷没有失德于民,百姓会替我等效死吗!”王志反辩道。“况且朝廷此次师出有名,占着大义,恐怕就是西镇的有些将军也不会帮我们吧!”
“对啊!此次李刚因打下金山有功进爵为侯,显然是用他来挟制王爷啊!”刘王妃说道,转念一想,“我了解李刚此人,即使他与王爷往日情分再好,不至刀兵相见,但按兵不动,还是会的!”
“那打又不能打,难道真要让睿儿去做人质!”王弘威委顿地往软榻上一坐,无奈地说道。
这时,一直坐在旁边没有开口的当事人王睿开腔了:“虽是龙潭虎**,吾往矣!父王,孩儿愿意去京城!”
王弘策转过身来,走到他面前,望着自己的儿子,而王睿盯向自己父亲的视线不偏不倚,这并不是挑拨或者压迫的视线,而是对自己父王完全信赖的感觉。
“决定了?”
王睿坚定地点了点头,“决定了!”
“那好,那你就去吧!”
虽然刘王妃十分的不舍,但也知道这是唯一的选择,她也只得默默的接受了。
“下去准备、准备吧!”“是!孩儿告退!”
“你们也下去准备下!”“臣弟、属下告退!”
当众人走下螺旋楼梯的时候,刘王妃回转身子,发现背对着自己的夫君身子在抽搐。她没有惊动他,而是拿起一件风衣披在他身上。
“儿子他走了啊!不知何年何月才能相见了啊!”说着,王弘策的眼中噙出泪花。“男儿还是出去闯闯好啊!”刘王妃强忍着内心的不舍和痛苦,安慰道。
“是啊!”
说话间,两人靠在一起,互相依靠,面对着太阳站了好久、好久。
下午,禁军就开拔了。
周和帝祥和八年十一月二十日,王睿孤身一人离开了凉州,时年才十六岁。
第一卷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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