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集(四十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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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集四十六
我跌地而坐,这样子很象是坐禅,这是我喜欢的坐势,因为这样能保持清醒的头脑。
唐洁头枕在我腿上,露出一节粉颈,发丝却丝毫不乱,浑身依然香气扑鼻。被单下的她身段蔓妙,引人遐思。
她不知何时已经穿好了衣服,一件粉色的高领毛衣,把该遮的地方都遮得严严实实的,说真的,她昨晚穿的什么衣服,我都不记得了。我有点后悔昨晚的悬崖勒马,没有适时的渲泄,让现在的自己精力充沛得一柱擎天……
地上的塑料桌布上居然没有一点酒渍,我依稀记得她昨晚光着身子在上面翻转如浪里白鱼,怎么会这么干净,难道昨晚她起来收拾过。可我怎么没察觉哩,自己不会睡得那么死吧……
算了,懒得想那么多了。阳光已经慢慢散发出她的热情,回头再看看自己,衣服皱得不知所谓,浑身上下还有酒的余味,自己都觉得有点丢人了,看来我得下山去洗个澡换换衣服了……
唐洁适时的醒转,我们默不作声的收拾好心情与现场,然后上了车,车慢慢向山下滑去……
绕盘山道,过加油站,进蜀门南路,驶过蜀门大桥,再转上转盘路,再踏上利州东路,一路上行人不是很多,除了辛勤的环卫工人,除了道路两旁花坛中我见尤怜的开谢,更衬得街道如寂寞心事般的冷冷清清……
我俩从上车开始便未发一言,没有夜幕的遮掩,两人间都隔着隐而不露的心事,有着薄脆的冷暖……
车行过几乎已是传说的星江大厦,物资局已然在望。再过去就是连的安息地……
我道,“我就在这里下吧。”
下得车来,望着唐洁沉静涵养美丽逼人的侧影,我道,“谢谢您!”我想她会明白我要谢的是什么……
“如果你昨晚不停止的话,未必没有机会……”唐洁冷冰冰地丢下这句话,然后车向前滑去……
我玩味着“机会”两个字,心中无由地便下了一场雨……
再次整理心情,我来到了刘连的生命终结地。 说真的,我很不敢来这里,因为我内心那莫名的痛,那莫名的伤感,还有那莫名的深深的疑憾。
我不知为什么我会再次来到这里,是凭吊刘连,还是凭吊自己的那还没开放就夭折的爱情……
地上的血迹已经灰黑发黄,只剩下一些很容易让人忽视的斑点。一个鲜活的生命如今只剩下这地上的渐渐风化消失的印迹还有残存在我脑海中的记忆,想来令人不胜唏嘘……
片刻间,我的眼就湿了……我凭栏远眺,目及的南河有寒烟有绿柳,还有水波粼粼,以即水下面水一股的心事。这不是个收获的季节,唯一能收获的就是爱情,可我的爱情,除了伤心还剩下些什么哩,突然一下便孤绝起来,心中更是冷凛如雪……
呆立河边良久,任风慢慢哄干自己的心事与泪意,我突然好想去连身前经常去的天主教堂看一下,但不是现在,我希望能等到一个有情人后,一同前去。我不知为什么会生出这个念头,也许是怕自己一人前去会亵渎刘连那神圣高洁的爱意吧!因为她毕竟至死也还未脱离天主教堂贞女的身份,虽然她一直想……
自省自己全身,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不堪。我无处可去,于是便绕河前行。
前面左侧就是曾经的正元公司,但已经跟自己无关了。上次对楚南的虐杀,我想多少给自己树立了一些浮华的虚名,至于会不会报复,这倒是自己未曾考虑过的。
走过平桥,走过琴台,走过水上公园,绕上电子路,广元中学已经在望……
突然便想去看看许强,差不多有三个月未见,他一切过得可好。
校的生活单调而充实,原在学校的自己以为社会是一扇精彩的大门,门里有着繁华与自由,但真正走进来,才知道这精美的门后有着太多的失落与伤感,还有浓浓的忧郁,还有如鞭子一般的生活,逼着你前进……
绕了这么大一圈,我才明白原来学校的生活才是天堂,但已经如天际那般可望而不可及了。
这不是不就叫成熟,叫沧桑……
踏校大门的小路,我竟然有点近乡的情怯。可能还是上午的第二堂课吧。

校园里静悄悄的,铁门也锁得很紧。我静立在门侧,把自己隐在树荫中,望了半天没有人影,才敢从树荫中行出来。
远远的有个保安踱来,隔着铁门问我,“同学,找人吗?”
我呆了一下,难道保安都换了,难怪门都紧锁着,以前好象不是这样的。
我道,“我是补习班文老师的学生,专程从外地回来,想问问他近况!”我不知怎么会冒出这一句话,或许潜意识里还真想知道文老师的近况。
“你说文老师啊,”保安用手中的橡胶棍敲了敲铁门道,“那个特级教师文老师……”保安居然开始用橡胶棍抓后脑勺了。
这个动作我知道,是想要好处,做业务我见多了,我只是没想到学校也如此,我忙递了一只“红塔山”过去,还顺手帮他点上了。因为做业务的关系,我虽然不抽烟,但包里还是随时有烟的,这已经是个习惯了。
那保安精神一下来了,说话也不哆嗦了。
“文老师已经调走了,好象调到元坝中学去了,”他深深吸了口烟,让烟直入肺里,再从鼻里冒了出来。
“怎么会这样哩,”我喃喃道,元坝是靠近广元的一个小镇,道路还很崎岖。
“能帮我叫一下许强吗?就说他亲戚给他带钱粮来了,”我把整包烟递了过去。
望着保安乐呵呵的背影,我心中隐隐生出一点悲凉。文老师已经五十几许,这一下调下去,今生可能再无望调回这里了。不知他的调动是他心甘情愿的,还是一场政治的变动。
许强远远望见是我,定了定脚步,然后又走了上来。脚步不惊不喜……
保安开了门,对我笑道,“早点回来哈!不要耽误得太久了,”语气中已经跟我很熟络了。
我提议走走,许强没有反对。我们便沿着上次徐依蔓行走的路线走了下去。
这本早该就见的见面,却一下拖到了现在,我心中许多的疑问却不知怎么问出口了。这一面已经山山水水,曾经以为很重要很重要的疑问,似乎已经不那么重要了。
如雨香与王晗的赌怎么来怎么去的,如王晗对我的感情、以及雨香对我的感情是几分真来几分假,如此种种,曾经对我来说可以是涛天巨浪的只言片语,似乎已经成为了历史。
“你的工作怎么样?”还是许强开了口。
“你最近没见过徐依蔓吧?”我以答作答。
“徐依蔓有一个星期没来学校了,”许强道,我隐隐听得他心里叹了一口气。
“你跟徐依蔓认识多久了?”我似乎想验证什么。
“我是他小学的同学,我大她一级,”许强陷入了回忆,这可不是我想要的结果。
于是我忙把话题转移,“文老师怎么调走了?”
“你那事以后,老师们就跟文老师有了隔阂,事事征对他,他也觉得没脸呆下去了,正好元坝来借调一个老师,他就主动申请去了,”许强吧了一口气。
我知道他叹气的意思……
似乎这几月的业务对自己能力锻炼得不错,三下五除二的,我就问出了我想要的消息,而且还让对方根本无法明白自己的意图。以前总是他套我的话,而我从来问不出我想要的答案的。
“哎,文老师今年不但职称降了,而且老婆也跟她离婚了,”这一下是深深的叹息。
我的也一下揪紧了,心中酸酸楚楚的,不知该表达什么。
“文老师是苍溪农村的,是张军的父亲帮他跑的调动,文老师两个子女都有读大学,他的负担很重的,张军的父亲还是时不时地接济他,”我不明白许强从哪得来的消息,也不明白他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个,难道想让我内咎?
我只有低着头望着地面慢行着,大街上车水马龙,一派热闹非凡、歌舞升平的样子,可我心却一点也快乐不起来。
我本来真正想问的是雨香跟王晗的赌注后来怎么样了?还有那场记者考试他怎么就没去交钱什么的,可我已经问不出口。我不知是我引导了许强,还是许强误导了我。
看来这个许强还真是不简单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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