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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集三十八
正元公司已经在望，门口停了很大的一辆货车，几个业务员正在卸货，楚南赫然也在其中。
我血气上涌、怒发冲冠，我握紧了拳头，莫名的，我想到了一句话，那是曾经跟刘连开过这样一句玩笑，“我再也不吃榴莲了，”我这才记得恍惚我还从来没有吃过榴莲……
我不知道怎么突然会想到这个问题。难道连对我将到采取的行动有所感应了吗？
连……
从背后靠近楚南，我左手将他拔了过来，他的眼神刚露出笑意，却定格在那一瞬间，我的右勾拳一下狠狠兜向他面门，我并不是很快乐，拳头接触皮肉的那种肆略感却让我心中无比的悲伤，真的。
楚南，这个曾帮我惜我带领我也鼓励我的朋友，我终于跟他肉搏相见了。
但此时，我顾不得那么多了，对敌人手软那就是对自己的伤害，我一记左勾拳又兜向了他心窝，他痛得弯下腰去。
在他弯腰的那一瞬，他眼神中那说不出是讥诮还是心慰的快意，深深的如拳头般的擂向我面门，我很是恼怒这种笑意。于是，我随势将膝盖向上一顶，只听得“格”的一声，很清脆，真的……
我觉得我这一作行云流水，很有一气呵成的快意。前后几秒钟，旁边已经围满了人，广元人的这种闲情逸致在此时体现得淋漓尽致。
另个几个业务员停下了手中的活，这才反应过来，一下围了上来，很快将我拉向一边，其中一人用了一下狠劲，我跌撞着摔倒在地。我很快爬了起来，然后再次冲向了楚南，楚南没有还手，我相信他是明白他挨打的原因的，但他不说我也是不会说的……
楚南脸色发白，手捧着心口，低垂着头，口里鼻里流着血，向上斜睨着我，眼神里依然是那种不知是讥诮还是心慰的快意
我又冲了上去，但已经有人大力箍住了我的腰，我难以挣脱，于是我脚向楚南心窝就是一脚……
那一脚踹得很实，我感到了与肉相触的很厚重的敦实感，我也看到楚南的嘴角再次沁出了血，那血跟黑很浓……
我有一些恍惚，连在云端徐徐绽放了她那久违的笑意，很美也很飘忽……
我眼里血红一片，大瞪着让战意肆略的血眼，我侧过头，望向紧紧箍着我的人，那人吓得松了手，我再环视一周，那几个业务员已经知机地退到了外围围成了一圈。我走上几步，望着晕趟在地的楚南，我想起了那个阳光的下午，我被张军一行人攻击，我当场也是如楚南这般晕躺在地的吧，说真的，那一刻我很伤感，并没有丝毫胜利的喜悦……
眼角的余光，透过人群的罅隙，我恍然看到了王晗，她跟她父亲立在人群外旁观着，王晗手紧拽地父亲的手，我想是王晗止住了她父亲，不然她父亲早就上来劝架了，否则，我不知道我会不会对她父亲来上两拳，说真的，这一刻我竟然对王晗有一丝感激。但想及连的日记中对我学校一事的怀疑，我顿时打消了那个念头。
若干年后，我跟王晗在川流不息的人潮中有过一次短暂的交流，我问她，那次你为什么不拦住我哩。她答，你当时是任何人拦不住的，我看得出来，所以我拉住了父亲……
血管里的伤感左冲右突，很快涌上眼眶，我想我已经快流泪了，我怕这样会吓到人，挨打的没流泪，打人的居然流泪了。于是我仰起头，看树叶，看楼宇，看云，看天，看云天之外的天上天……
片刻，我定了心神，再次把眼神投向了地上的楚南，我右脚脚尖支地，脚跟向上提，然后左右扭动了一下，说真的，那一下兜心的一脚，把我脚尖都踢得生痛……
这时有一个人影从人群中冲出来，张开手护在楚南的身前，那是一个玲珑的女体，那种骄弱却不屈的表征，令我有些恍惚，是连？
当然不是，但却是一个我认识的你绝对不会猜到不会想到的人，但我宁可这个人是任何一个人，都绝对不要是她。我宁可这个人是：冯雨香，王晗，许强，赵惋情，甚至是张军或是王义，但可惜都不是，她偏偏是：徐…依…蔓……
徐依蔓伸开双手，如护着鸡仔的母鸡般对我冷目相向，她吼道，“够了，无论楚南做错什么事，都够了……”
终于，我泪下来了，真的，我都觉得自己丢人，挨打的没哭，打人的却哭了。
我突然象是被抽空了力气，我眼神定定地，口里自语道，“够了吗？真的够了吗？”就在这一瞬间的凝定，我后心被人兜心踢了一脚，很痛很酸，我眼里泪一下喷薄而出，说真的，很感谢这一脚，不然我还不敢这么痛快地流泪。我转过身，瞪着血红的眼，看了来人一眼，那人是楚南手下的一个业务员，他口里大骂着，跃试着准备冲上来，一只手还在招呼着其它人上来。
我双手下垂，冷冷地看着他，不发一言，来人嘴里嚣叫着，双手乱舞着壮着胆，却见其它几个人并未响应，在我的目光下，有些不经意的猥琐，我手一抬准备揉揉眼，却见他惊悸地往后一退，顿时惹得旁观人大笑起来，他终于鼓不起勇气再冲上来，只得讪讪然退下。
我转过身再次面对徐依蔓，说真的，我很心痛，我没想过我们终在一天会在这样的立场上相对。我真的很不想解释，也不屑解释，但，面对的这个人是徐依蔓，我却不能不解释。
我指着地上晕迷不醒的楚南说，“你自己问他，问他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突然想到自己这句话很有语病，人家都已经晕迷不醒了，又如何起来解释哩？
“我要你说，”徐依蔓眼神很冷，这是我从来没见过的眼神。这种眼神盯得我心都快冷了。这个曾柔情蜜意对自己百依百顺的枕边人，居然对着自己冷言相向，老天，我真的做错了吗？而且错得很厉害吗？
“好，是你逼我的，”我心里道，但口中毫不示弱，“你，凭什么？”
说真的，我问出这句话，我当即就后悔了，我眼神中已经露出了深深的悲悯，不是对旁人，是对自己。真的，我觉得自己好可怜，突然一下没了刘连，也没了楚南，本来以为自己至少还有徐依蔓这个红颜知已……
说真的，我也道不明为什么自己下意识一直没承认徐依蔓是自己的女朋友。可能从雨香身上、从王晗身上已经有了很深的教训，自以为是的女朋友，结果却是对方在玩自己……
然而，在我问出这句话时，我语气中的冷我想也蔓延到徐依蔓的心中了。也就在这一瞬，我跟徐依蔓的感情便被时间无情推到了风口浪尖，一下便如火中的烛火，随时都会熄灭，然后烟消云散……
这一刻，我真的觉得自己好可怜，我眼中有泪滴下，心也有滴血，我眼神中那与灵魂纠结的悲伤，蔓，你能看出吗？你能读懂吗？你能理解吗？你能珍惜吗？
蔓……
说真的，问出这句话，我已经帮徐依蔓找到了答案，“因为我要你停手……”、“因为我不想你杀人……”、“因为我爱你，所以不想你再错下去……”，上面的无论何种答案，只要是徐依蔓说出来，我都会停手的，更何况我活动一下脚，我已经准备停手了，不是，是停脚了……
当脑中浮现出那个阳光的午后，我在张军一行的围攻下如楚南般昏躺在地时，我就已经决定放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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