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镜中女娲含羞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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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仲年又问:“不知尊师是谁?”秦小阳答道:“我师傅是傅邪清。”陆仲年把“傅邪清”这名字在心里念了两遍,心想:“天界之中,似乎没有这路仙人。难道是别界的真神?”但又实在想不出哪一界有叫“傅邪清”的真神级人物。他不敢开口询问,生怕对方得知自己没听过傅邪清的名讳,显得极不礼貌。他苦苦思索:“傅邪清?这是什么名字?合并来解不对,拆开来解,也不对……”秦小阳见他眉头深锁,忽然想起一事,说道:“我师傅报名字的时候,还加了个‘破天剑’的外号。”陆仲年大吃一惊,嘴巴一张一翕,惊恐道:“这人敢叫‘破……破……天剑’?好大……好大胆子!”他心底骤然升起一股寒意,想起了另外一个极恐怖的名字。是了,一定是那人回来了!除了那人,还有谁敢叫“破天剑”?除了那人,还有谁人剑能破天?
小竺见他惊恐万状,好生看不明白,心想:“这傅邪清是什么人?王妈可没跟我说过。”秦小阳先前见过轩辕楚对自己师徒三拜九叩的情景,此刻倒也不十分惊奇。陆仲年颤抖片刻,转向秦小阳,说道:“既然是彩云贵宾,那我们同去神农居吧。”倘若此刻是在梦中,秦小阳绝对摇头拒绝,硬要留下陪伴小竺;但他已知眼前所见、耳中所闻皆是真实,陆仲年又是长辈,他不敢拂逆,只好走上了那船。回头朝“梦里”的仙女姐姐看去,只见她依旧仙姿悠然,对自己的吸引力却骤然减少,忽然之间感慨良多。小竺见他看向自己时眼神大变,心底不由也是疑惑不解:“这人现在看来,倒不怎么呆了。”秦小阳上了那船,只见船身虽小,船桅、风帆等物却是一应俱全,不由脱口赞了一声。陆仲年不跟他说话,轻轻扭舵,小船电射而出。神农居本已不远,陆仲年掌船速度极快,转瞬即至。他看也不看秦小阳一眼,独自走下船来,进殿拜会。秦小阳倒也不觉得这人无礼,心想自己本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子家,他们这些早已成仙成佛的前辈虽然敬重师傅,但也不会个个都像轩辕楚那样看重自己。他跟上陆仲年的脚步,往里行去。
神农居这座宫殿极是宏伟,内部却十分空旷,似乎浩渺无边。秦小阳大伤初愈,又不如陆仲年身高腿长,走出数十步便追之不上,心想:“轩辕哥哥说我如果饿了,喊他名字就是。我何必走这段路?还是一会喊他坐云飞行的好。”想到这里,干脆躺在地板上休息起来。他想起这些天的经历,只觉得真有如梦境一般,先是师傅十分激动地来找自己,然后又是被宗凯、张鸣龙敲诈,之后莫名其妙地才刚拜了师傅,又被那道奇怪的白光穿脑而过,再后来就是进了神农界,认识了小竺、轩辕楚和那个陆仲年。短短的几天就发生了这么多事,实在有些难以招架。躺了一会,他脑海里又出现了舒灵那娇俏喜人的模样,她附在自己耳边低声说话,弄的自己心痒难搔。娇俏的舒灵又慢慢变成了单纯可爱的小竺,只见她对自己说:“我脸上有什么?你帮我擦去吧。”自己伸手过去,却碰到了她胸脯。想着想着,他似乎又闻到身边有小竺那种湿甜的体香,这种香味十分浓郁诱人,他闻了几下,忽觉有些疲惫,闭上眼睛沉沉睡去了。
这一番睡去,不知过了多久才醒来,殿中已经黑的伸手不见五指。他站起身,感觉肚中饥饿,喊了两声:“轩辕哥哥!”只听殿内回音不断。他走出几步,忽然想起自己睡前并没有记住殿门的方位,这么走下去,恐怕只会越走越深。心想:“我就坐着不动吧,轩辕哥哥会来的。”可是过了良久,殿中仍然悄无生息,他这才隐隐有些害怕起来,暗想:“难道他没听见?不会啊,他能呼风唤云,那肯定是神仙,神仙哪有听不到我喊话的道理?他要是听不到我喊话,又怎么敢夸口说‘你喊我名字就可以了’?嗯,他定然是听见了的,现在正在路上,我再耐心等等。”可是这番解释,他自己心里也不太相信。又过一会,他心中恐惧之意越来越浓,终于忍受不住,跳起身来,在殿内狂奔,边跑边大声喊:“轩辕哥哥,我饿了!你出来呀!”喊了一会停住不说,见殿内依然没有动静,心想:“我还是喊师傅吧,他说我们师徒心意相通的。”转而高喊:“师傅,师傅!”可直到嗓子都喊哑了,眼前仍是一片漆黑,也听不见有人前来解救自己。他心中一酸,瘫坐在地,忍不住放声大哭起来。

哭了一会,忽然听见一个女子声音喊道:“大半夜的,是谁在这里扰人清净?”这两句话徐徐道来,说的字正腔圆,十分好听。秦小阳听到有人说话,顿时大喜,叫道:“姐姐,我迷路了!出不去啦。”那女子讶然道:“姐姐?谁是你姐姐?喊娘娘才对。”声音婉转悦耳,听不出说话之人有多大年纪。秦小阳摇头道:“别逗我了,你的声音这般年轻,怎么让我喊你娘娘?”那女子“咦”的一声低呼,似乎感到很是好奇,问道:“你不喊么?可我听他们都是这么喊的。”秦小阳道:“他们?轩辕楚、小竺他们么?”他此刻多了个人说话解闷,恐惧之情已大大减少。那女子一怔,答道:“不是!”秦小阳奇道:“那是些什么人?怎么会喊你娘娘,你听声音最多也就二十六七岁。”那女子笑道:“本娘娘已经几千岁了。”秦小阳吃了一惊,问道:“你是神仙还是鬼怪?怎么会活那么久。”那女子闻言,叹了口气,说道:“我……说实在的,我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秦小阳顿时觉得十分好笑,心想:“她连自己是什么都不知道,这可比我迷了路更惨,我至少知道我是人。啊,不对,她刚才还说别人喊她娘娘,怎会不知道自己是什么?这明显前后矛盾。”那女子见他并不答话,又问道:“你不相信么?”秦小阳支吾道:“不是不相信,我只是觉得……”那女子怒道:“你觉得什么?你明显就是不相信。哼,你不想出去了么?”语调忽然变得颇为威严。
秦小阳心想要是永远困在这里,那可糟糕,忙道:“我相信,我相信。”那女子又哼了一声,骂道:“小子油嘴滑舌,明明不相信,却要骗我老人家相信。”秦小阳被人扣上“油嘴滑舌”的帽子,尚属首次,他呆了一呆,心想:“我刚才确实骗了她。怎么我突然之间没以前那么老实愚笨了?”他不知前生缘机子的性格正在自己体内缓缓苏醒,因此才有此疑虑。那女子听他半晌不说话,骂道:“贼小子,你当真不想出去了吗?”秦小阳不敢答话,心想:“我若说我想出去,她定然又说些其他的话挖苦于我。这女人说话前后矛盾,说不定她也不知道怎么出去。”那女子见他仍没有反应,急道:“你说话呀,娘娘我几千年没说过话了。”这话说得颇为小孩子气。秦小阳忍不住微微一笑,问道:“是么?”那女子喜道:“是啊,这是我几千年来,第一次跟人说话。”她这句说完,似乎仍嫌不够,又加了一句:“不骗你,真的。”秦小阳暗暗觉得奇怪,心想:“她几千年来都没说过话,一说就能这么轻松流利,可比我强的多了。”问道:“你是谁?是被关在这里的么?”那女子沉默半晌,似乎是在思考,忽然恶狠狠地说道:“我是女娲娘娘,你不知道么?”秦小阳忍不住哈哈大笑,应道:“你是女娲?那我还是盘古呢。”那女子厉声斥道:“胡说!盘古大神早已死了。”秦小阳道:“女娲娘娘也早就死了,大家装的都是死人,可没什么意思。”那女子“啊”的一声惊呼,问道:“女娲娘娘死了?她什么时候死的?”问的十分关切。秦小阳道:“死了有几千年了吧,具体我也不知道,反正是死了。”那女子不再说话。
过了一阵,秦小阳见她仍不开口,心觉奇怪,问道:“你怎么啦?”那女子道:“没……没什么。”鼻音浓重,呼吸紊乱,似乎在哽咽哭泣。秦小阳心想:“这女人可能跟女娲娘娘有什么渊源,不然不会如此伤心。”那女子哭得一阵,说道:“我好难过!这些水是哪里来的?”原来她看到地上水珠点点,竟然不知那是自己的泪水。秦小阳奇道:“什么水?”那女子道:“从我眼睛里流出来的。这可怪啦,我身上怎么会流水?”秦小阳这才知道原来她说的是自己的眼泪,心里暗想:“这女人确实奇怪,连这么简单的事情都不知道。”那女子哭完,伤心之意稍减,问道:“你在哪?”秦小阳道:“我不知道!”这话说的倒是实情,他身处黑暗之中,怎知自己在哪?那女子问道:“那怎么办?我找不到你,当然就不能带你出去。”秦小阳心下烦闷,怒道:“你听我的声音,找过来就是了,连这也不会?”那女子道:“这怎么个找法?听声音就能找到人,我可不会,我只会看,不会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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