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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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寒假,我过的非常安逸.每天,夏涛都来找我.石家庄的大街小巷,被我俩窜来窜去.象两只机灵的老鼠,到处贪吃,寻欢这个城市,真是澄澈而又甘冽,它没有其它大城市的招蜂引蝶,沽名钓誉,也没有其它省会的自命不凡,孤芳自赏。正如其名,它是一种淳朴,一种感人至深的厚道,真的,象庄稼地里的秧苗,实惠而又平凡。人,也是真实的从不彰显,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生活单纯的象一面镜子,照着什么,就是什么,绝无虚假。
两辆自行车,一前一后,时而并列,时而追逐,在结冰的马路上,舞蹈翩跹,日子,在风华正茂的青春岁月里,舞动着生命的华尔兹。家已根本没有了概念,整天都在屋外,浪.
今年冬天,特别冷.没有融融白雪.到处都结满萧条,死沉的冰,其实,白雪融融,光融融2字,从字音上,反倒使人联想起,暖融融的意境来.加上雪的棉软,蓬松,在阳光照耀下,反射金色的光,还有欢天喜地的孩子,扎雪人,打雪仗,都倍添欢热的活力.白雪融融的天气,我到觉得,有几分暖的遐思,好过这遍街遍野.死板,灰败,清冷的冰,就单单听这冰字,碰发的音,就感觉一种,朗脆,坚硬,刺骨的冷。
有个热闹的地方,那就是炮市.过年了,卖鞭炮的人跟买鞭炮的人,熙熙攘攘,络绎不决.鞭炮是市郊的小型加工厂和私人作坊制造.贩子们用车拉,用肩挑.用手提,堆砌在博物馆门前的广场上,象摆地雷阵一样,蜿蜒曲折,形成一条鞭炮街.他们嚣张吆喝,鸣炮示卖.满脸散布着蜡黄蜡黄的神光,寒冬在这里驱散,浓浓地火药味宣泄着硝烟弥漫的战场景象,不过,这战场,传来的是阵阵欢声。为了躲避各路炮火冲击的力量,人们在炮市上的步伐,歪曲成一种横行霸道的秧歌舞,甚是疯狂,也很滑稽。
冲天炮,在天上飞,钻地炮,在地上追.金刚炮,震耳欲聋.
整个广场,就像一座弹药库,稍不小心,全他妈一窝端.革命年代,命如儿戏,随时都有受伤和死亡的危险.这没什么,死就死吧,中国人多,死一个,生两个,生生不息,经久不衰,中国的历史从来就是一本自相残杀,外强弩虐的死人史,更何况现在是过年,爆竹迎新,在传统和习俗面前,中国人更不要命.这个国家就这样了,热闹着,瞎热闹着读啦网)可是,如果没有这些热闹,中国人的快乐又从何人来呢。
我和夏涛,夏茹,也是凡夫俗子.去了炮市玩.好多人逛炮市,都带把伞,防止鞭炮突然从天而降.夏如也不列外,一把红伞,遮住我们三个人的头,夏茹在中间,探头缩脑,双手捂耳,夏涛左边撑伞,我在右边拽着夏茹的胳膊。漫天炸飞的纸屑,带着呛鼻的青烟,还有簇拥的人流,把人推进一现的阵仗。使每个逛炮市的人都得到一种撒欢的满足。
夏茹着件大红棉袄.喜庆的让死亡之神绝然远之,她埋怨我俩,诱骗,怂恿她来这里。其实没有,今天夏涛一大早来找我,正赶上她也在我家玩,聊着聊着,就想到来炮市逛逛,这下可好,把这份胆小全赖在我俩头上了。女人啊,无中生有的女人,不讲道理的女人,感觉大于理智的女人。我难得理你。
我们看见有一辆卡车上面堆满小山一样高的鞭炮.山顶上站着一个穿军大衣,戴棉帽的年轻人,跟夏涛着装一模一样。他尽情挥舞着手中尚在燃烧的鞭炮,壮志凌云,声嘶力竭地吆喝,至于,吆喝什么,早被烽火连天的炮竹声遮掩。
我只能意会,他是在嚷,快来买我的鞭炮。
他是薛国强.
他见我们,跳下车,第一句话就问,怎么,张延婷,没有跟你们一起出来吗。
她回老家江苏过年了。只有夏涛才能回答这个问题.

如果夏涛不讲,我还真把这个可有可无的美女,给忘记了.薛国强显然很失望.他随意让我们捡些鞭炮品种,送给我们.这些鞭炮,是他与几个哥们儿合股贩卖的.想过年弄点钱花,夏涛说,好啊,明年我也参一股.我说,我也要参一股.夏茹凑热闹地说,还有我.
没问题,明年,咱将广场承包了.薛国强笑着说.
出了炮市.才能听到街面上到处传唱着我的中国心,这首,一夜间红遍大江南北的港台流行歌曲.
我说,真好听.原来,歌,还可以这样唱.
夏茹说,好是好听,但比起我的祖国这首老歌.还是相差千里.她说完,一甩辫子,踩着自行车,就自我陶醉地哼唱起来.
一条大河,
波浪宽,
风吹稻花,香两岸.
我家就在岸上住,
听惯了梢公的号子,
看惯了船上的白帆.........
你们不觉得这首歌,是全世界,曲子最动人,最悠扬,最温软,最好听的歌吗,你们光感受它的歌词,就可以为生在我们伟大的祖国而骄傲,而自豪,而幸福.夏茹的话,如同刚才炮市上震响的爆竹,一串串,震的我和夏涛,一直怀疑,她刚刚,是否生吞了一串鞭炮。
不过,夏涛也赞成,这首歌,真的顶呱呱,他韵律协调,起伏顿挫.如果你随它音律,缓慢起舞,就似在练一套古老的太极拳法,刚柔并进.悠扬磅礴.歌词,也朴实的另人神往.
夏茹雄心壮志地说,这叫革命浪漫主义,你俩懂啥,我将来一定要走遍祖国的山山水水,看那金色的麦浪.看那蔚蓝的海洋,把祖国建设的更加美好.我也有颗中国心.
我和夏涛,松开自行车柄,热烈鼓掌.差点跌落车下.
我说,走遍全中国,我也想啊,我决定今后当一名导游了.走遍中国,可以免费。喔,对了.我现在就打算,大学去北京读旅游.夏涛你呢.
你走那里,我就跟着呗.天南地北,咱哥们一起打天下。
夏茹说,我要当市长,我要做个外交官,
外交官,可是外国的山山水水哟,不过,当官这点,象你爸,没错,是亲生的.夏涛说得惟妙惟肖.
夏茹伸出一只脚,要踹夏涛,夏涛将自行车一拐,噔的飞出去老远.
笔直,萧瑟的长安大街.飞扬着我们唧唧呱呱,嘻嘻哈哈的欢歌笑语。
夏涛正是被我家邀请去吃晚饭,这还是第一次。上回我生病他来看我,只是中午时间,匆匆几道小菜。这回过年,家里备有好多菜肴,但都是四川口味.他不习惯.并且,在家我们都讲重庆话,他听不太懂.也不敢多语。弟弟柯敏问他一些打野兔的事情,他吞吞吐吐,问一句,答一句.其实,上回来,弟娃已经问过了,只是弟娃太想看到夏涛那支枪。
夏涛说话的口音,并非完全标准的普通话,带有很浓的河北方言.的确,有点象楼下,吆换大米的味道.我阻止小弟别烦他,也很心虚,怕夏涛一不留意,说漏了嘴.我替他夹菜,夹多少,他就吃多少,再麻再辣,都往嘴里咽.不停地流汗,不停地要水喝,要醋喝.父母也觉得他满可爱,就象他年轻的后妈说我一样,说他不象北方男孩,粗略中蕴涵几分秀气.父母教育我们要抓紧学习,争取将来考上北大,清华.
我和夏涛只顾一一点头.
用完晚餐,我就准备去夏涛家欢了.母亲包了一块自家腌制的川味腊肉,跟夏涛的父母带过去.又叮嘱我俩,注意安全,大过年,别弄出啥事来.我说,知道了,婆婆,妈妈.
空旷的街道,凄清,孤寒,就象片场中的道具.天冷地冻,北风呼啸,但夜空,却不寂寞.满天开屏的烟火,将黑夜绽放的姹紫嫣红.
我和夏涛奔驰在归家的路上,欲心似火,俩个人,都恨不得,马上到家,马裸,钻进温暖的被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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