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风起云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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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口漆黑的棺材。
一辆四轮马车拉着一口漆黑的棺材在官道上疾驰着。驾车的是个白胡子干瘪老头。约三十匹快马分成两列,排在马车两旁,马上清一色黑衣彪悍骑手,腰间清一色拴着大刀,明晃晃、寒森森、骇人心魄……
马车过了一座石桥和一块种着油菜的开阔地,很快又进入了一片油荼林。油荼树树冠宽大、枝叶茂密、枝叶里边黑沉沉、绿森森,象埋伏了无数妖魔厉鬼!
在刀口上生活的人自然不怕鬼,但是却怕另一样东西。什么东西?当然就是——人!
老虎是百兽之王,可是老虎怕人。老虎算是凶残无比的了,可是人却比老虎更凶残。人其实才是世界上最残酷、最冷血、最无情的动物!人的身上无处不包含着兽性。只有当兽性彻底地从人身上消失后,人才能算是真正的“人”。
而真正的“人”、纯粹的“人”、脱离了低级趣味的“人”毕竟很少见。
好象是为了配合刀手们忐忑不安的心情,他们担心“鬼”,还真的就来了“鬼”!
衣袂破空之声突起!
但是并不见人影跃出。那三十匹快马上的人正东张西望,不防风声已自脑后传来。
“刷刷刷刷!”一阵啸响,三十颗人头已全部落地,三十具身躯一齐冒出鲜血,三十匹快马一齐惊得四下奔散……而这只不过是眨眼间的事!
“呼赤赤!”衣袂破空之声再起。一个高大的身影一个鹞子翻身落在马车前面。
这人除了个子高外身上并没有其他任何吓人的特征,长相也不狰狞,甚至还有几分英俊。唯一能把他和常人分别开来的是他手上拿着的一把剑。
一把血淋淋的剑。一把在瞬间砍飞了三十颗人头的剑。他的紫衫上也溅满了星星点点的血迹,象一幅不协调的彩绘山水画。
三十匹快马还在林间惊慌乱窜,三十颗人头还在地上翻来滚去,三十具身躯还在汩汩喷血,但赶车的老头却象无动于衷,连头都没有抬起来一下,似乎一点也不欣赏那人杀人的手段。
那杀手嘴角浮现出一丝冷笑,慢慢走近马车。
那白胡子老头非但不害怕,反而掏出旱烟袋,“啪嗒啪嗒”吸起烟来。
“今天的天气很好,你想不想吸一口?”白胡子老头眯着眼睛将烟袋往杀手面前一送。那杀手显然对这白胡子老头的旱烟毫无兴趣,他只是紧盯着那口棺材,沉声道:“棺材里面是什么?”
“年轻人,你问得真好笑,棺材里面当然是死人啰!”
“死的人是谁?”
“当然是该死的人!”白胡子老头突然喷出一股轻烟。这股轻烟就象一缕烟箭眨眼间便射到了杀手面前。
杀手大吃一惊,急忙一个凌空倒翻,向后掠出一丈多远。
“轰轰轰轰!”烟箭所到之处,立刻爆炸开来,炸得满天烟火四迸、尘土飞扬……
等烟雾散尽,马车和白胡子老头都已不见了踪影。
魔王洞内,撕杀仍在继续。一名黑衣人惊慌报告道:“二位堂主,江湖人越来越多,弟兄们已经抵挡不住了!”常昊道:“大堂主他们走了没有?”“大堂主他们已经上路了!”“好,我们也撤!”
“谁都别想走!”一个冷冰冰的声音忽然响起,接着一个披着瀑布似过膝长发的诡异女子突然出现在众人面前!

常昊忽然记起向开山对他说过的段举死于一名神秘女子的事,难道是她?不由喝问道:“你是什么人?”
那女子不答,却发出一种似乎只有地狱里才有的那种幽幽之声:“厚地高天,堪叹古今情不尽;旷男怨女,可怜风月债难酬!”
这时有一个声音忽然骇呼道:“警幻仙姑!她是警幻仙姑!”
“啊?警幻仙姑?”所有的人皆乱作了一团……
夜,静得象一团死水。整个小镇都象在夜色中死去了一般。
悦来客栈也是一样。客栈中所有的人都在这死寂的夜色中象死了一样睡去了。
连狗都不叫。
但是这死寂的夜里忽然出现了一个活人。他从墙上一跃而下,轻得象鬼一样,然后象个贼,溜进了客栈的院里——在夜晚偷偷摸摸溜进人家的院子里,不正跟贼一样么?
这个贼一溜就溜到了院子中间一个黑乎乎的笨家伙前。这个黑乎乎的笨家伙赫然正是白天那辆拉着棺材的马车。这个贼肯定也就是白天那个杀手。
可惜的是,马车上没有棺材,白胡子老头也不在马车上。人家当然是舒舒服服地呆在客栈客房里的床上啰。
不过,难道那口棺材也跟着白胡子老头一起住进客房里了吗?那个杀手略一迟疑,眼光一溜就扫到了客栈里那楼上楼下两排客房。那二楼中间的一间客房里也立刻就亮起了灯光,仿佛是特意给杀手指路。
那杀手身形一动,立刻就往那亮灯的客房奔去……他身形一展,眨眼间已掠上二楼,落到了那亮着灯光的客房门前。他才一落地,那客房的门也立刻就打开了。门一开,他就看到了白胡子老头正坐在桌旁喝酒,那口棺材就摆在他的床上。
“年轻人,进来喝一杯如何?”白胡子老头笑嘻嘻地举杯相邀道。那年轻的杀手立刻就走了进去,连半点的迟疑都没有。
“年轻人,你真不错,竟然跟到了这里,老朽佩服、佩服!”
“在下既然吃这碗饭,自然也不能将老爷子跟丢了!”
“好,不愧是‘冷血无情剑’,年轻人,你这样的身手,江湖实在是罕见,老朽正缺个衣钵传人,老朽看你正合适呀。”
“老爷子错爱了,薜蟠此生不想再接任何人的衣钵!”薜蟠冷然道。
白胡子老头叹息一声:“可惜……”他又掏出了他的旱烟袋,在桌边磕着。
“薜剑手,不要跟他废话,赶快动手!”薜蟠背后忽然闪出一个宫监打扮、声音尖细、下巴无毛的人。
白胡子老头头也不抬:“阁下是西厂第一教习匡剑吧,看来魏忠贤这回是真的要和皇上一较高下了!”
匡剑阴笑道:“九千岁取代今上是迟早之事,常言道‘识时务者为俊杰’,前辈此时不弃暗投明、交出‘通灵宝玉’,和九千岁共图王业,更待何时?”
“哈哈哈哈!”白胡子老头忽然放声大笑,接着摘下脸上的人皮面具——正是魔王洞第一高手“鬼手”肖三!
薜蟠此番请动匡剑是有原因的,他知道肖三的“阎王霹雳火”难以对付,非匡剑的“化血九龙砂”不能克制。当下薜蟠对匡剑一使眼色道:“匡教习你缠住他,薜某去取货!”仗剑直往那口棺材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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