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名将休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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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曦投过窗棂,新的一天开始了。
水馨替我换上雪白的长衫,上好的丝绸触感柔滑,金色镶边的领口袖口更是儒雅中彰显华丽。
“坐下,我替你梳头。”对着铜镜,她细心的替我盘着发髻,柔情似水的目光中露出几分赞赏之色,显是对我的装扮满意之极。
“早,”门口传来一声姣呼,小丫头翩翩走来,她已经打扮完毕,乌黑的长发拢在头顶,盘出一个圆形的发髻,展翅高飞的凤凰造型金簪斜插在发髻中央,与她那秀丽的脸庞交相辉映,靛蓝的宫装华丽中又显几分端庄。
我有点吃惊小丫头的蜕变,平素里素面朝天的她青春娇艳,如今的她却是玉瑕生辉,如盛开的牡丹般妩媚动人。
“水馨,快点!”她有点心急火燎,望着尚在熟睡中的耶律隆绪皱眉说道:“文殊奴怎么办?”
“让他睡吧,水馨陪着没事。”
我让韩管家等会派人护送耶律隆绪回宫,就着清晨的辉光,坐上马车赶往皇宫。今日是以臣子的身份觐见,我和小丫头自然享受不到昨晚的待遇,皇宫大门处我们便下车而行。
此时,皇宫大门尚未开启,早来的群臣正三五成群的扎堆聊天,群臣的穿着倒是有点搞笑,我差点以为到了枫林大街,汉人的长衫官服和契丹皮袍一应俱全,看来契丹尚未明文规定朝服穿着,才会有如此滑稽的场面。一见我们的到来,众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我们身上,有好奇,有诧异,更多的是鄙夷和漠视的目光。
不断的有大臣借着和小丫头打招呼打量与我,小丫头眉开眼笑的将我介绍于众人,我含笑作揖还礼,假作热情的回应着众人。
“雁侄女,你家的郡马爷长相标致的很,听说作词也是一流,怪不得你爹看不中我那犬子。”一位身材高大,满脸虬髯的青袍老者迎面而来,他的头发有点花白却是中气十足,洪亮的话语中带有几分斥责,望向我凌厉的目光中更是带有几分敌意。
“女里王叔,雁儿只是弱柳女子,哪配的上你家飞龙将军。”小丫头的话语虽然客气婉转,但却是不留痕迹的反击,她不甘示弱的拦着我的手,说道:“李天,让女里王叔好好瞧瞧!”
“女里王叔好!小侄李天,以后还请多多指教!”我举手行礼,态度及其谦恭。我看过资料,女里可是目前述律一族最德高望重之人,与萧绰同出一族,(述律族就是萧氏一族)名义上萧绰认我为弟还需他的认可。他早年拥立辽景宗继位有功,辽景宗自是投桃报李,将他早早封为齐王,北府宰相一职更使他权倾朝野。
他的神色充满了不屑,粗大的手指几乎戳到我的脸上,挖苦的说道:“好俊俏的小子,不知李郡马是哪里人士?耶律斜轸这几年躲在幽州倒是清闲得很,连戏班的红角都能挖来做女婿!”
他的这番话刻薄讥讽与我,围观的众人更是一阵哄笑。他对我的仇视那是可想而知。契丹一族向来是同族不通婚,作为述律一族名义上的长老,小丫头的家世容貌倒是他理想的儿媳,可惜我的横插一角,让世人大跌眼镜,他自然是愤愤不平。
“哈哈,女里兄想必不知,这位李兄弟出身江南,虽是草民出身,可听说称得武双全。”这一句明是吹捧,草民二字却说的甚重,一旁众人俱都领会,顿时轰然大笑。
寻声望去,一人正挤入人群向我走来,他体态肥硕,五十多岁的样子,身穿绛红色锦袍,脸颊上堆满肥肉,红光满面的脸上露出几分笑容,他的面部肌肉实在僵硬,脸上的肥肉牵强的随着笑容而抖动,好一个皮笑肉不笑!他冷冷的的盯了我一眼,说道:“恭喜郡马爷大婚之喜!”

“文武双全?”女里笑道:“这上京城文武双全的青年才俊多的是,为何韩大人独独吹捧这位江南草民李公子!”
“哈哈,这位李公子可是深藏不露哦!要不然荣郡主也不会另眼相加,有郡主出面,要个功名还不是易如反掌。!”
这位韩大人从年龄上判断大概就是韩德让的老爹燕王韩匡嗣,他和女里倒是配合默契,一吹一讽,言词间咄咄逼人,我久遭磨难,冷嘲热讽见识的多了,也懒得和他们辩驳,清者自清,公道自在人心!
契丹自耶律阿保机开国,历来实行‘以国制制契丹,以汉制待汉人!’,这二人一胡一汉,又都是辽景宗亲封的王爷,一唱一和之间代表的却是两股势力,看来此次大张旗鼓的婚礼,引起了群臣的妒忌,居然联起手来指摘我出身卑微,萧绰和景宗对我亲睐有加,他们自然心生不满,寻机生事!
小丫头见我不语,怕我受了委屈,含情的靠在我身旁,笑道:“我耶律雁还不至于只看相貌不识英才。路遥知马力,这千里马就是踏遍我大辽万水千山也再难寻其一!”她的话语间充满了自豪感,更在群臣面前大力盛赞与我,实在是给足了我面子,我心生感激,念头一转,愤然问道:“英雄莫问出路,在下斗胆请问二位大人,大草原上可有贵贱尊卑之分?昔日柔然八族所居如今可是蛮荒之地?”
契丹本就是逐草而居过着游牧生活联盟部落,只是耶律阿保机的雄才大略才有了今天的大辽,我的话语虽然有大不敬之嫌,却是掷地有声,挖苦众人也不过是牧民之后,那韩匡嗣更是契丹所掳汉人之后,若不是我可以隐瞒身世,李唐的家世就值得我在群臣面前炫耀一番。
“啪啪…”清脆有力的击掌声响起,围观的人群自觉的闪出一条通道,一位将领大步带着一身凛凛杀气行至我面前,他身材极高,比我高上半头,居高临下的注视于我,赞道:“好一个英雄莫问出路,哪一个英雄好汉是靠祖上余荫生活!”他的话语自然有奚落之意,想必也是一位心直豪爽之人。他突然提高声音喝道:“皇宫禁地,不得大声喧哗!末将今日轮值,还请诸位大人给我耶律休哥一个面子,都散了吧!再有片刻,宫门自会打开!”
他的言语铿锵有力,又是打着堂而皇之的旗号,众人也不好反驳,围作一团的人群顿时四散开来,耶律休哥,虎威大将军,上京都护指挥使兼御林军统领!他的威望和气势的确不凡。我感激的观察着替我解围的耶律休哥,他大概也就二十五六岁样子,双目炯炯有神,硬朗充满阳刚之气的脸上却多了一条寸长的刀疤,刀疤自右眼至下唇翻卷而出,格外狰狞醒目。从他那发白的皮甲上来看,他应该是一位念旧之人,不然以他的地位也不会穿着破旧的皮甲!
“多谢郡马爷昨日手下留情,羽林军上下感激不尽!”
我迎上他感激的目光,轻声说道:“多谢将军解围!久闻将军骁勇,今日一见,果然威风了得。”
耶律休哥粗大的右手在我肩上一拍以示亲热,笑道:“听说郡马武艺了得,有空切磋一下。”他深深凝望小丫头一眼,道:“雁丫头,我公务在身,等斜轸老哥回府,休哥一定登门贺礼!”说完,他大步而去,我望着他那矫健的背影心生感概,千古名将,居然就是如此随和之人,那暴戾嗜杀的凶残将军形象似乎无他之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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