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第四二回 侠少展技斗奸徒惊受重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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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接前文,还说云枫一时间尚自纳闷于三个师兄怎的也会到了这里,那边一个俞百龙却是发了恨声道:“楚盟主,俞某给你那信内分明写得清楚,要你独自前来,却不想你竟还是引了这许多人来。哼,还真有几个厉害角色呀!”此后面一话,自然是在指“武当三侠”无疑。
云枫一时弄不明白原故,便也懒怠理会俞百龙,只是蹙着眉,并没有言语。
俞百龙见了,只道是云枫被自家问得无言以对,于是竟更加气焰嚣张起来,提高嗓音道:“俞某本来是好意与你讲和,心中实是一番赤诚,却不想你竟太让我失望,背地里还要引些人物来偷偷闯岛。哼,你既是如此,那咱们也便再没有什么商量之余地了。如今我就将话挑明,方才咱们所谈之事,你还是趁早答应了罢,不然,你那童兄弟及一干朋友们可是休想再见的了。”
一听这话,云枫心内便是一搐,暗道声“来了”,当下便即抬目怒瞪俞百龙,本待张口回话,却没想还是比身边娉婷慢得了一步。只听娉婷抢着嗔道:“哼,俞百龙,你家还真不要脸,以人家朋友兄弟作为要挟威逼的筹码,却还口口声声说自己乃是一片赤诚,呸,世间哪有你这等的赤诚法!”
俞百龙听得娉婷一骂,斜瞪了一眼,也不多作理会,只是回道:“我与你这丫头没有什么可谈的,过后自会有人找你,待着你的罢!”
楚陈二人倒是被这话说得一怔,一时间竟不解俞百龙话中何意,细忖来,倒似是此间除他俞百龙外竟还有旁个一人在等待着娉婷。当下,两个人狐疑着一个对望,均都是摸不着头脑。然而,娉婷方待要细问之时,却又被俞百龙将话抢了去。
这番,俞百龙自又是向着云枫的,听道:“楚盟主,我看这事你家也不必考虑太久的,总归你是要答应的。我也不消与你留太多的辰光,哼,你且先歇歇去,晚间时,咱们筵席上再谈,哈哈。”说着,便张口唤人,要来人“请”云枫娉婷二个去后面歇息。那名前来的弟子得令,便向着云枫行去,至跟前处,略作了一个请势,只见云枫不动,口内只好再是一句“盟主这边请”,云枫却还是不动,如此,那人少不得便有些不耐烦起来,无意识间,竟欲举手去拉拽云枫,却不想,那手方才触及云枫衣衫边缘,登时感到由对面无端撞来一股大力,一个把持不住,即惊号着飞跌了出去,直是被弹出五尺有余,才重重地摔在地下,好半晌都爬不起来。俞百龙见得大惊,急叫道:“楚云枫,你待要造次么!”
云枫闻见,轻哼一下,便自由座上起立,两眼目光如炬,愤然瞪着俞百龙,生硬地回道:“不错,楚某今日便是要在你这丐帮总舵造次一回,你待怎的!”原来,云枫经了方才俞百龙的那几句,胸内已是动了真怒,再又见得那名丐帮弟子前来冒犯自己,便刚好借机将气一运,生生以内力将那人冲飞了开去。看来,这半年多来,云枫于内功上可说是大有进境的,若是在早年,便即眼前遇到的是个武功极为平常的人物,也断乎不能有这等仅凭一分气功便将人家撞开的能耐。
却说俞百龙听了云枫那话,倒是一愕,万没想到他竟真个敢在自己面前特别是此地丐帮总舵中叫阵。因了云枫那一重气势,俞百龙少不得竟也是有些发怵,然只片刻,即又将心神回转,强作一笑,言道:“既然如此,那俞某倒是要看看你有几分的能耐!”说着,也是从座中立起,只是由于他那一番臃肿的体态,起身时倒似足一只不倒翁方被人家推得向后面仰了一回而此番又得恢复了原状一般,颇显可笑。
其实,他俞百龙对于云枫还是颇有几分忌惮的。虽他并未真个与云枫交过手,甚至都从未谋过面,但是于童未泯的武功他却是知晓的,心想着,既然能被童未泯拜为兄长,那么定然是很几分有能耐的,再因了近来云枫于江湖上声名鹊起,经得几番传言者的加油添醋,早被传得是了个绝世高手。这般的,俞百龙纵然自恃武功也还算了得,却也不免生了些惧意。
云枫却是不管那些,见俞百龙起身,便道:“俞帮主,我敬你尚是个前辈,那便请你先行出手罢!”说着,即将手掌一摆,作势待击。一边娉婷也待要一并起身上来,却被云枫打眼色阻了,只听口内又是一个低言:“婷妹,你且待着,莫要上来。”娉婷待要还言,只见爱郎目光坚定,想来自己是动摇不得的,于是也只好作算,只是满注柔情地回望去一眼,此后再不言语,旁边静静待着去了。然而娉婷那一望,却不知是含了多少的关切与无声的嘱咐!
听得云枫说要自己先打,俞百龙心内倒是一喜,暗道:哼,这可是你家自找的,一时便要你尝尝你家爷爷‘连环掌’的厉害!只是口中却还是回了一句道:“你既如此说,俞某也就不再客气,只是你却不需喊我前辈,哼,咱两个倒是平辈!”这自然是指云枫乃是张三丰的弟子一事。原来,他俞百龙虽然喜于是自家先行出手,但却还是没有完全的把握胜得云枫,听得被喊作“前辈”,生恐一时若真个败下阵来颜面上颇不好看,于是便发言更正了一下,如此也是为着一晌打将起来可以全不顾及自己的“前辈”身份而好尽全力施为。
至于云枫要俞百龙先行出手之用意却不消多提,不过是因着他那手“太极拳”的缘故。
俞百龙见云枫再无打话之意,便大喝一声:“接着了!”话声方毕,已是猱身抢上,暴出一掌,狠取云枫胸口。瞧来一掌端的猛烈,直是引得袍袖都随着猎猎作响。
云枫见来,却不如何慌乱,只叫声“接了”,当下斜里趋出一步,双肩一摆,左掌迎着对面俞百龙压来那掌一探,却是一记虚势。便在二掌将及之刻,云枫手腕一翻,竟反将手掌按上俞百龙手臂外侧,紧跟着,即借着俞百龙掌上发来那股大力,引动自家合身迎上,期前时,身形略矮,左掌又是倏然一个探出,反打俞百龙胸前。至于俞百龙早先打出那一掌自然已是在霎忽之前被云枫卸去了力道,此间已全无威胁。此乃云枫一招妙到毫巅的“白蛇吐信”。
却说俞百龙急骤之间竟不知自己是如何失了去掌上的力道,只觉那掌上之力方至半途,便突然撞去了别处,正待要纳罕一番,却见对手已然不知如何施出一手反击,心下大惊,暗叫声:小子倒真个了得!当下不敢怠慢,疾将身形一闪,瞬息间撤退半步,高喝着又发一掌,直朝云枫那掌迎拍而去。此番心内实是抱定着凭掌力取胜的念头。原来,俞百龙因见云枫比自己轻少太多,遂料定他就算内功很有根基也绝对及不得自己之深湛,决心要来个速战速决,遂于这才刚打到第二掌时,就运起了八成功力,企图一掌震下云枫以败之。
且先说说这俞百龙的武功,其擅长的乃是一套名曰“追命连环掌”的狠辣掌法,此掌由西域“铁砂掌”并少林派“燃木刀法”融化而来,实是一门至刚至阳的厉害功夫。乃是以自家深厚的内力催动掌上外力,从而产生更为强大的力道来实现“击破”。别个不消多说,单是以此掌之二个前身来看,便已能想知那一掌之下所生的力量定然足以开山裂石。确实说来,俞百龙的内功修为也着实不低,比之云枫早前所遇的仇行空都还要有过之。只是,俞百龙却是万般没能料到,自己这般的强大掌力,却是无端对上了云枫的“胃口”。
想云枫那“太极拳”所怕的正是对手不强,若是那对手也是软软绵绵的,说不得那云枫却还真个不知该怎么个打法了,此翻遇见俞百龙这等的角色,倒是能得将武功仔细施展,如此,何惧之有!
旁不多言,还说俞百龙欲以那第二掌的强大势力将云枫震下。云枫见得,心内虽然也是微有一凛,却并不真个慌忙,只不过是对于俞百龙一开始便施用拼命的打法颇感到有点意外罢。眼见俞百龙那一掌呼啸着破风而至,即将自家掌上力道一尽敛去,同时间,身形向着左边一旋,竟是似真似幻地转去了俞百龙身外,跟着右臂顺势再行甩到前面,左臂于后略摆,两掌之间运起一道柔和真力,翩然搭上俞百龙那强力一掌,轻发一呼:“转!”手底下接连着一番卸、引、推,一势“云手”即将俞百龙之强攻轻巧化去。
俞百龙吃了云枫“奇而又怪”的力道一推,足下不稳,稍得一退,心内惊疑不定,暗想道:小子可用的是什么邪门武功!然手底下却不有丝毫怠慢,足下运劲,强立住身形,大吼一声:“姓楚的,今番仔细着!”声毕掌起,提足十成真力,双掌连环拍出,尽展起一身绝学,欲迫云枫一个措手不及,心道:爷爷倒是要瞧瞧你竟还能怎生邪门!莫瞧俞百龙体态臃肿,然这番施展起武功来,却并不显得有多蠢笨,一眼看来,便知是个高手。
云枫见俞百龙奋力迫来,自然不敢滞怠,急忙也是运足一口内息仔细提防,却并不硬碰硬地抢上,只是将“太极拳”各要诀反复运念,见得对面俞百龙如何一掌便即以相应手法解化,一口气紧紧提住,在丹田与膻中之间往来游走,此消彼长、彼消此长,竟成了一股取用不竭循环往复之气,瞧来云枫竟是不消有丝毫吐纳。这实在也是他“太极拳”中至高至纯的一门功夫,乃是借着那太极之势将“纯阳无极”发挥至真正的“无穷极”之境地,更也借着那番纯阳的真气将瞧来似足阴柔的力道发挥出其所应有的无坚不摧的强力,此二者正是相互辅成、彼此包容。——只是不想仅半年多光景,竟已给云枫参悟而透,料来其中也是有着不少洞庭怪叟的功劳,若非他那回的点拨,想云枫此时也未必真个开窍。只是这些教外间人见来,却是无端的怪异,竟象是云枫在憋着一口气强斗一般。——眼下之外间人自然是指俞百龙。
俞百龙双掌连环施为,硬是强攻狠打了二十来记,却终究也没有一掌能将云枫奈得如何,每每都是掌至半途,便不知怎的而尽消去了力道,直是引得其心内连叫“见鬼”。然而,一时间却又摸忖不透端的,只还是一掌不成再施一掌、一式方穷再起一式,只求能得一番连绵不绝,绝不打算给云枫留下丝毫反击之机。只不过如此一来,气力却耗损得甚快,再也因着心中由于眼下间的一重“鬼怪事”而微生起几分怒意,遂越战到后来那一口气便调唤得越发急促起来。如此一来,虽在形式上俞百龙确是达到了“连绵”,然于气息一途,却是愈将绵续不上矣!
又斗半晌,将近四十回合之时,俞百龙即开始喘息不定,额间眉头紧锁,面皮也是很有了几分紫红之色,显见已是气力不济,时下只还在勉强支持,硬是不打算停下调息片刻。再看云枫,却还是如同交斗之初一般无二,若定要说他有所转变,便只是因着这一番运动使得气血循环,从而教脸色较方才显得红润了许多,而在先时他提住的那一口气息,时至此间竟还没散去丝毫,细算来,竟已将近一炷香的辰光。

俞百龙时下之心内,已不止是再连连叫怪矣,更还叫起“糟”来,边斗、边喘而心内边想:这小子忒也邪门,竟然不需唤气,莫不是身上被附了何等样的邪祟罢!他却不知,云枫此间心内委实也是在盘算着,暗道:瞧他俞百龙已是渐发不支,看来再略微消耗上一时便已能全力反击将其退下。云枫主意抱定,即将心情按捺平静,不教有丝毫波动,只是静待反攻的时机。
边上娉婷见得场中情形,也是长舒了一口气,料知那俞百龙已再难有所作为,不消片时便会给爱郎败下阵来。如此的,娉婷心内也着实为云枫高兴着,心道:枫哥的武功真是进境得越来越快了,想来我已是再难如早些时候那般的与他斗个平手局面哩!
却说仅在娉婷那神思一转之间,云枫这边已是窥得了大好的时机,因见俞百龙由于气力难续而变招稍有了一个迟缓,即忙抓住不肯错过。
当下,只听云枫高喝一声:“破!”骤然将身形向前一趋,左掌倏地一探,竟以一极其巧妙之式由俞百龙力道方竭的右掌与尚还未及生出新力的左掌之间正直穿入,搭住其右臂,发力一引,将那臂朝外一带,使得俞百龙胸间空门大露,继而右掌当胸平推而出,直取俞百龙胸口。只是,这一招细说起来,若云枫真个全力施为,俞百龙是绝无不中之理,而中招之下也更不可能不受重伤,但云枫却并不想真个将俞百龙伤到,毕竟,童未泯等一干亲朋尚还押在他的手上,若真教丐帮人得知帮主有何损伤,怕是反而会对童未泯等人的安全够成威胁。于是,云枫于出掌时便也稍微迟滞了片下,更没有真个运注起全部真力,好教俞百龙能顾及得应架上来却又不能全力施击,就这么的,稍微给他吃上一些亏欠便罢。
却不想,云枫这一番“心慈手软”反给自己招来了祸患,只是那祸患之魁首却并非俞百龙也!
俞百龙见云枫竟然怪绝诡绝地反击来一掌,瞧来还势头颇猛,最要命的便是自家竟是不知怎的尽将前胸大露给人,心中急是一凛,暗叫声“不妙”,匆忙间却也顾及不得许多,一口真气方才提至一半,便即将那只蓄势待发的左掌迎击而出,心叫道:成不成便是它了!此举实在是拼了老命的。却未想,便在自己那一掌拍出之时,霍觉由背上传来一股寒流,直如江水湍急般冲上那排出的左掌,并和着自家早前运注上的那几成真力尽由掌上打出。由于力道来得太过突然,俞百龙此番一掌打来,倒好象不是手掌在发力拍击而是由气力带动手臂前冲一般。
却说云枫这面,本拟算着一掌即将退下俞百龙,霎忽间却觉眼间一晃,只见得俞百龙身后竟如同魑魅般地多出一条黑影,心中随之一惊。只是那片刻光景却也容不得他去细作想法,念头还未能得闪转完毕,其自家那一掌便已同对面俞百龙一掌相抵一处。蓦地里,云枫只觉对面一股极其强大的阴寒之气由俞百龙掌上打来,那势绝对远远高出这面他自个儿的力道。二力交并之下,那股寒劲竟是生生将云枫掌力反撞而还。云枫骤出不意,根本及不得运功卸劲,只待要强力顶住,却是如何能够!在勉强接住了自家那反撞回来的掌力而后,却是再不能承受住那股强大的寒劲,只觉掌上立时如同触了雷电一般嗖地穿上来一股寒流,倏然便袭至臂根处的天泉**,眼看便将贯入左胸天池,云枫危机之刻灵光乍闪,急将全部内息运注到胸间,以全力护住心脉,其他的再不多顾。同时的,足下也是借着对面传来的那番大力在地下一蹬,仰身向后飞去,以此也好再减少一重身上所受的压力。
娉婷本待在一边准备欢庆爱郎取胜,却忽而见得俞百龙身后凭空多出个人,心中大骇,跟着便发声大叫:“枫哥当心!”只是这一呼却是刚好与云枫俞百龙双掌交并是在同时间,如此,那呼声却是无端给那二掌触碰下所发的砰然暴响给掩盖了去。——其实,便是云枫听得了那声呼叫,却又能如何呢?接着,娉婷便见到爱郎如断了线的纸鸢一般倒飞出来,口内还似喷射出一股长长的血箭!登时间惊悸万分,撕扯着嗓子急叫声“枫哥”,便即提劲冲将过去,疾将双臂一展,迎向云枫身躯,欲将之从空中卸下,却不料那边的力量竟出奇的大,一卸不成,反还被一并撞飞了开去。但也正因着如此,才又得以为云枫解去了许些压迫之力。
云枫娉婷双双落下地来,娉婷倒是无碍,只是吃了一撞身上略有痛楚;云枫却然是情况不妙,虽然还有生气,却只是仰倒在地上抖缩着,口内不住汩着黑血,如此还要赖于那几番的卸力、转力所至,不然此番怕不早已是呜呼哀哉!
娉婷见得爱郎情状,紧忙爬上前去查看,哭喊道:“枫哥,枫哥,你怎的了!”手掌一个触碰下,只觉云枫通体寒凉,再见其面色,于瞬间竟又转为深紫,心内着实一凛,脱口惊叫道:“哎呀,是寒毒!”同时的,竟是不由自主地顺目向着俞百龙那方瞥去,这一见之下,更又是倒抽了一口凉气,直是失了本来的声音呼出一“啊”,听来竟好象是瞧见了何等极其吓人的鬼怪,险些便要给骇懵了神。
你道娉婷原何如此恐慌?不为别个,她竟是一眼认出那个方才在刹间由俞百龙身后如幽灵般闪出的此刻正端立那方的一脸诡谲笑意的人却正是她的师父魔人季清臣!——季清臣虽然并非什么鬼怪,但在许多时候,委实比真正的鬼怪还要教人触目惊心、教人毛骨悚然。
娉婷见了季清臣,一时竟是再不敢言语,一尽的举动也都停了住,便是面上的表情也似乎都已僵住。季清臣却只是阴着脸面压着嗓子磔磔一笑,先是有意无意地举手在俞百龙那肉乎乎的肩头轻抚了一下,那俞百龙便即不知怎的竟一猛子斜跌了开去,直是撞翻了早前用来招待云枫娉婷两个的那进桌凳茶点,样子颇显狼狈,然而待他站立起身时,面上却并未有丝毫愠怒之色,只是恭谨地向着季清臣那面略点了下头,似足一个知道自己犯了大错的孩童在向大人家默认自己的错误。季清臣却也不去理会俞百龙,只拿眼角斜睨了一下,便即朝向娉婷,笑言道:“臭丫头,没想到会是我罢,嘿嘿嘿。”
这时间,云枫也是回转过来些微神志,听得季清臣那一语,便缓缓将眼张开,定目一瞧,少不得惊骇,竟是硬拼着那一口虚弱的力气喊了声:“是你!”这后,眼白一番,又再昏厥了过去。
季清臣瞧瞧娉婷怀内半死不活的云枫,再又打量一回尚自怔愣着的娉婷,又再是一个阴恻恻的怪笑,继而又似发出一声轻叹。跟着,只见季清臣探手入怀,在衣内摸索片时,取出一只暗灰色的瓷瓶,也不言语,只将之甩手一丢,那瓶便准确无误地落入了娉婷手内。
娉婷手里接得瓷瓶,稍微有所怔愣,抬目望望季清臣,竟不知所以。
季清臣冷言道:“哼,臭丫头,还愣着做甚,真个要那小子死命不成!若想保命,那瓶中药丸一气服下三粒,之后再制住左边天池、天泉及曲泽三**。”
娉婷听得,这才省起怀中郎君,当下,也顾不得去斟酌季清臣那话之真假,只是按着施为一番。果然,进了药制了**没得半晌,云枫面上便升起几分血色,身子也再不如先时冰冷了,只是一条左臂还是又冷又僵的,这全是因着此间寒毒已尽数被逼在了那条左臂之上。娉婷见得云枫情况,知道这性命是暂时得以报住了,不觉轻舒口气。
季清臣跟着又再言道:“你放心,虽然你二人害我不浅,但我却不记前嫌。哼,我暂时还不会要那小子的命,于你的过错,我也且先饶过,那小子对我还有些用处。”说这后边一句话时,其目中似乎还随之闪过了一道教人瞧来颇觉奇异的光芒。
娉婷听得不解,便待要出言发问。季清臣却又及时打断道:“我知你有许多疑问,但是此间师父却不想与你多说,该你知道的时候,自然会给你知道。如今,你先陪着那小子去歇息罢!”说着,又将脸面一转,朝向俞百龙,嗔道:“哼,不自量力的东西!愣什么,还不快吩咐人办事!”
俞百龙听到后竟然惟命是从,赶忙招呼外间道:“来人,将客人请到后面,让他们好生歇息,不得怠慢!”之后,便行上来三名丐帮弟子,有两个过来帮忙将云枫搀扶起来,另一个朝娉婷打个手势,便自个儿在前面引开了路。
这边季清臣趁着娉婷待要举步行出之时,又在后面找补上一句:“乖徒儿,师父待你还是好的罢,这等时刻都要你与情郎伴着,哈哈,这片心意你无论如何也都该好生记惦着,哈哈哈哈。”
娉婷不理,只是一哼,无言地照看着云枫,随着那几个丐帮弟子下去了。
这后,间堂里便只剩了季清臣、俞百龙两个。
季清臣拿眼斜楞一下俞百龙,似乎是因着见得他那一身臃肿而心中起了层厌恶,不觉将眉头一皱,继而又是骂道:“废物,这点事都办不妥帖!”
俞百龙闻言之下,着实打了一个大大的激灵,就好象连他那身肥膘也都随着身体抖颤了一回似的。除此,竟是没有丝毫言语和举动,只是静立一边,垂手低头,等待着后面的责斥。
季清晨停了一停,又哑着嗓子道:“俞百龙,你休要给而今眼前的身份地位冲昏了头。哼,莫忘了你这丐帮帮主的位子是怎么坐上的,你那点子臭事我可是知道得一清二楚!”
俞百龙闻言,身子又发一阵抖,紧忙又打眼瞧瞧外间,似是怕极外间有人听到季清臣方才那话。
季清臣见得冷笑道:“你也不用看那边,若是有人,岂能瞒得了我去!(俞百龙才稍觉放心)不过,你可仔细着,若是将事情给弄砸了,我可是饶不过你去!”
俞百龙听得紧着点头称是,应道:“季大先生放心,俞百龙绝不敢有丝毫闪失!”此番瞧来,早已没了先头方见云枫之时的那等既尊且傲的一帮之主的神态。
季清臣冷冷一哼,道:“我打量你也是不敢!哼!”
正是:自古报应有定数,恶人更有恶人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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