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回 淫贼 (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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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快黑,红叶带着小孩,唯有拜托韩太白到小城镇找客栈
女孩曾经半醒,可是哭嚷几下娘,吃了活血丸,又静静入睡。红叶见小娃儿生於农家,肌肤瘦削粗糙,但是面庞圆润,倒有几分甜美,瞧得满心欢喜,又瞧得满心歉疚。然而今日的对与错,还是无法断定。
门户张开,进来的是韩太白:「找过,村民都跑光了。」
红叶点点头,却不讲话。
韩太白续道:「你要带她回去门派,然後传授武功吗?」红叶仍然只是点头。他再说:「你们真喜欢收容孤女,剑舞门。」他见红叶一脸愕然,便得意地说:「我娘有多谨慎,也掩不住阿爹的口。阿爹临终遗言,就是交代这个秘密,当时我只有三岁,可是至今历历在目。我娘本身没有姓,只有名,跟你一样,而且都极重视那口软剑,不难猜到你的出身。我都讲过,本少爷可是才智过人呢。」
红叶不置可否,心想此人行事乖张,若非女孩有伤在身,不宜劳顿,刚才已乘机离去;韩太白亦是料及她不能远走,所以放心离去。然而无论如何,总要到达总坛之前,摆脱对方。皆因总坛所在,乃是剑舞门的大秘密。
次日,她们清早便起行。
「哇哇……我要娘……」女孩忽然哭得力竭声嘶,在红叶怀里挣扎,韩太白却早已料及,掏出预先在城镇买的茶菓,说:「吃过它,要听话,不要再哭了。」女孩果然止住泪涕,静静地咬着甜食。韩太白便说:「你叫甚麽名字?」
女孩边咬边说:「小小。」说毕又撕一块菓,放到红叶口中,说:「姐姐吃,这好吃。」
红叶咽下,苦笑得心也甜了,然後继续鞭策马匹赶路。马儿起劲奔跑,小小从没骑马和远行,一时满心好奇,不断甩头看奇,不再叫嚷。
三人一同渡过长江,沿着运河而行,不过渡河以後,红叶开始抄走小路,以免引人注目,直至黄昏,才到附近农家荒屋,借宿一宵。虽然木屋简陋肮脏,不少虫鼠蛛网,小小却素来习惯,但是又难免想念爹娘,哭泣不绝。红叶哄道:「小小乖,早点睡觉,姐姐明儿带你去找娘亲。」小小抽噎道:「我要告诉娘,有人打爹、打爹爹……」红叶鼻子一酸,搂紧小小。
韩太白取过小小,装个鬼脸道:「小小还不睡,哥哥找坏人捉你!」然後伸手去抓小小的腋窝。小小霎时愁眉尽消,二人闹玩起来,乐极忘形。红叶忙说:「小心,她的手有伤的……」韩太白却说:「姐姐真麻烦。」小小跟着说:「姐姐麻烦!」
红叶不禁啾笑起来,说:「你们感情真好,像两父女。」
韩太白边搔痒小小胳肢窝,边诡笑道:「那麽你是小小的娘亲呢。」红叶涨红了脸,忙说:「公……公子,请不要……」
「不要甚麽?不要只顾跟小小玩,冷落你吗?」韩太白一阵奸笑,红叶光得默默颔首。
小小终於睡觉,灯油快要消尽,红叶躺在小小旁边伴着。韩太白拼合两张长櫈,说:「我们也睡吧。」红叶回身说:「公子平日高床软枕,红叶来睡长櫈好了。」
「嘿,你在关心我吗?」韩太白贼笑一下,又说:「小小喜欢跟我玩,但还是喜欢亲近你,旁边换来大哥哥,定哭个半死。话说回头,你挺会照顾小孩子,剑舞门有很多小孩吗?」
红叶忽然认真地说:「红叶不会透露本门的事。」
「没关系,反正不碍事。不谈剑舞门,就谈其他。啊,你我郎才女貌,小小聪明乖巧,三人浪迹天涯,定引来一时佳话,你就别回去剑舞门,好不?」他撇头一看,才知红叶已经背对自己,可是一时心猿意马,偷偷走到红叶背後,情难自禁地抚摸那个美人娇躯。
红叶猛然转身,说:「公子!」但见韩太白捉紧她的手,强吻她的嘴儿,说声晚安,便到屋外。她摸着唇瓣,心又怦怦然,惆然入睡……

尔後数日,三人一起上路。小小偶然会想念爹娘,胡闹脾气,但始终喜欢红叶和韩太白,也逐渐适应没有爹娘的日子。红叶明白小小会渐渐忘记亲生爹娘,也不知是好是坏,只知自己心有不安。事有凑巧,途中不幸遇上一场大雨,近来江南大雨连场,再者秋风来袭,小小伤势未癒,一下子就着凉生病。红叶摸一下小小前额,烫如烙铁,更是焦急,眼见快到剑舞门总坛,更是加鞭赶路。
三人离开道路,进入山林之中,红叶抱着小小下马,说:「前方已是剑舞门禁地,公子送到此处便可,否则惊动师姊妹,非同小可。」韩太白轻笑道:「没关系,反正将来娶你过门,也要再来。来,一起回去。」红叶可是坚决地说:「公子好意,红叶心领,我们就此道别吧。」韩太白亦步亦趋:「怎麽了?我们这数天里,不是很快乐吗?我们并驾齐驱、一起上路,住在同房、一起休息,还一起照顾孩子,俨如夫妻……」
红叶的心悸动一下,却说:「公子,别怪红叶。」银光一闪,软剑大幅晃动,是难以捉摸的「断弦」。
韩太白拔出长剑,且战且退,说:「夺命招数,却不够恨,可惜,确实你已对我动情了。」他似是话有别意,却不住往前一刺,使两锋相交。
红叶顿感手臂发麻,深知功力尚未未复,不得不落下风,却无法不勉强自己,使出早已练得娴熟自如的「流水」;不过眨眼功夫,她已削去对方衣袖,只要随意回身,补上一剑,便能致对方於死地。然而她一阵犹豫,舍不得痛下杀手。对方则扑前抱住自己和小小,说:「不要走,我们不要分开……」她不断挣扎道:「放手、放手……」小小夹在二人间,抓住红叶的衣服,却注视远方。
无声无色,一口至上宝剑,忽现二人眼前。
一阵寒气,像要把二人精气吸乾。韩太白立时放开怀抱,後退数丈,凝神聚气;红叶则跪在原地,说:「徒儿拜见师父。」
女人身穿灰白粗布服,像尼姑的法衣,可是一袭飘逸的长发秀丽可人,脸上不施半点脂粉,却是肌肤精致,显得份外清丽脱俗。此人若莫四、五十岁,丰采依然,正是剑舞门现任掌门公孙玲。她把剑回鞘,宝剑俨如一枝绿竹杖,此物正是掌门信物「龙吟」。
公孙玲问道:「红叶,男子是谁?」红叶不敢抬头,道:「他是韩师伯的儿子,韩太白。」韩太白战战兢兢,恭敬说道:「弟子太白,参见师叔。」
「剑舞门只有女弟子。」公孙玲没瞧韩太白半眼,继续说:「平身。手上孩子,是谁的?」她听过红叶把市集的遭遇报告一遍,又说:「既然如此,把她交给其他师姐妹照顾。你只要答为师,身为入室弟子,何以与男子亲密?难道你漠视门规吗?」
红叶立时慌张解释:「师父,红叶不敢忘记门规。只是公子苦苦追缠……」
韩太白忽然抢前说:「公孙门主,晚辈与红叶真心相爱,请准予我俩共偕连理!」红叶吓得花容失色,说:「韩公子,红叶何时讲过……」韩太白又说:「刚才你有意留手,不是证明你舍不得我吗?小小,你讲句公道话!」
「父子皆同,狡猾无比。」公孙玲冷冷说道。
红叶不理会韩太白,认真说道:「师父,徒儿绝无违背师门,请师父相信徒儿。」公孙玲接过小小,说:「我们回去总坛。韩公子,不送了。」两人驾起轻功,岂是常人能追?可是韩太白大喝一句,立教二人踌躇不前:「红叶,咱们已有夫妻之实,怎能分开?」
衣抽掀起,臂内一片雪白;没甚麽不好,就是没有那点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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