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相思河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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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十六,这天是广陵郡王赵元俨的生辰,李钰从训练场上回来,一身的泥泞,匆匆洗漱更衣。去给王爷拜寿自当穿得体面些才是,可李钰翻箱倒柜地找了半天却如何也找不出一件象样的衣服来,只得换了身干净的作训服,与刘星带上礼物坐上了王府的马车。
广陵郡王府就座落在得胜桥边上的皇建院街,王府为皇上新赐,占地甚广,一场迟来的春雨将楼宇亭台、花池水榭笼罩在一片蒙蒙烟雨中。此时尚未到戌时,王府门前已是车水马龙人来人往了,王府里也是彩灯高挂别有一番热闹喜庆。李钰的马车刚一停下,一个管家模样的人便拿了两柄雨伞迎了上来,“小人阚林,见过李公子、刘公子”。
雨越下越大,王府门前那些正准备进去的官员对这两个穿着奇怪的少年原本就有些好奇,听得阚林这么一说,有些人反应过来,原来是天下第一才子李钰李公子,边上的那位刘公子不用说肯定是那个猪八戒――二师兄刘星了,只是没想到这刘星也长得这么高大精神。上次皇上突然发病昏迷不醒,就是这个李钰将皇上给救了,这事虽然知道的人不多,朝庭为了稳定民心也下了封口令,但这消息还是在那些大臣中流传开来。知道这事的那些官员们不管认识不认识,都上前来对李钰拱手作礼,他们这是在感谢李钰对皇上的救命之恩。李钰见这些人对自己如此恭谨虽有点莫明其妙,倒也不敢缺了礼数,恭恭敬敬地一一还礼。刘星撑着伞在边上却是看得眼睛都直了,他虽然不认识这些着了平常民服的官员,可他从那些人腰间吊着的鱼袋也能看得出来这都是些什么了不得的人物。
李钰不喜热闹,今天又带着那些学员在泥沼地里摸爬滚打了一天,颇有些疲累。那阚林很善解人意,似乎也很了解李钰的性子,进了王府便将二人引到一间僻静的厢房里歇息。
“李公子,刘公子,您二位且在这歇息片刻,时辰到了小人会来相请二位”。
“有劳阚大哥,您请便”。
“嘻嘻,李公子,您就这一身衣服么?怎地划了道口子也不知道缝上?”,李钰这才发现,正忙着给他们端茶倒水拧汗巾的那个宫女就是月前在皇太子宫见过的那个叫小月的大眼睛姑娘。
“叫小月姑娘见笑了,李钰来的匆忙倒没注意这些,真是失礼”,李钰顺着小月的目光果然见衣服的左臂处有道口子。
“那李公子您把衣服给我,小月给你缝上”。
“不用了,呵呵,晚上不注意也看不见,谢谢小月姑娘”。
几个人说了些话儿,客人也渐渐地到齐了。赵王爷这次生辰喜宴办得很喜庆,皇上亲赐了酒席,还赏赐了许多奇珍异宝,皇后和妃嫔们也送了许多礼物,太子赵桢更奉了皇上旨意亲来道贺,很是荣宠。席间杯斛交错也颇为热闹。李钰和刘星坐在殿中不起眼的一角,同桌的几个年轻人也都是些富贵公子,虽见李钰二人穿着有些奇异,倒也没有多少在意,只礼貌地寒暄了几句。
殿中忽然一阵骚动,原是赵王爷和太子离席过来给诸人敬酒了,一时间恭贺声不断,无非是些福如东海,寿比南山之类的吉利话儿。待走到李钰的座前,一众年轻人都躬身祝贺,赵元俨端着酒杯笑咪咪地看着李钰,太子上前亲昵地拍了拍李钰的肩膀,“呵呵,李钰,这些话儿别人说得,你却不能就如此蒙混了,今儿是皇叔的寿辰,你可得做首诗儿添些喜庆才成”。
同座的那些公子听了都吃了一惊,原来这文质彬彬的少年就是大名鼎鼎的李钰啊,看这情形,他和太子爷的关系可非同一般啊。临近的那些人听了也都凑过身来,想听听这号称天下第一才子的李公子又会做出什么佳词绝句来。
李钰看了看窗外的大雨,叹了口气吟道,“奈何奈何又奈何,奈何今日雨滂沱”,众人一听都有些惊诧,祝寿这种喜庆诗有这么多奈何的么。
“滂沱雨夜祝王寿,寿比滂沱雨更多”,李钰吟完将杯中酒一饮而尽。众人听了这最后一句也都舒了口气,纷纷鼓掌叫好。李钰如今干起这剽窃的行当已是驾轻就熟了,一首打油诗更是信手拈来,只改了一个字便当做是自己的了。
“呵呵,好一句‘寿比滂沱雨更多’,皇叔,李钰的诗赵桢的字,我们送您这作礼物如何?”,赵桢对赵元俨笑道。
“呵呵,如此多谢太子和李公子了”,赵元俨对李钰这首句句衔尾的打油诗也觉着新鲜,“李公子,散席后请去厢房稍待片刻,太子和本王有事与你商议”。

李钰躬身称是。再次落座,那几个陪父母一起来贺喜的兄弟都拥了过来,潘辰、曹亮、李睿还有杨文广,他是杨家唯一的男丁自是要来的。他们与那几个富贵公子早就熟识,年轻人总是很容易相处,几杯酒过后,大家便都成朋友了。
王府热闹了半夜,客人们才逐渐散去。阚林引着李钰、刘星来到厢房里歇息。
“刘星,怎么也不替兄弟我担待些,喝得我头都有些晕了”,李钰被那几个兄弟灌了不少的酒。
“嘻嘻!原来您就是那个二师兄啊,呵呵,您的耳朵可真大”,小月姑娘听了才明白,原来这个大耳青年就是李公子的二师兄刘星,一想到二师兄自然就想到猪八戒了,这猪八戒如今可是京城里家喻户晓的人物。
“呵呵,那我是二师兄,李钰不就成了沙僧了么”,刘星被那些兄弟叫得习惯了,也不介意,笑着打趣道。
“嘻嘻,我们家李公子才不是沙僧呢,他是白龙马”,小月笑道。
“呵呵,你们家李公子?我兄弟什么时候成你们家的了?”
……
刘星和小月姑娘嘻笑着打趣斗嘴儿。
李钰着实有些累了,又喝了不少的酒,便支着手闭目假寐,恍惚间,闻到一缕淡淡的幽香,仿佛有个人影在眼前晃动,李钰猛地惊醒,一抬头却感觉两片柔软正印在他唇上……
李钰吃了一吓,连忙起身,眼前那人象受惊的小兔儿连退了几步,低着头连脖子都羞红了,原来是个姑娘,那姑娘羞得头也不敢抬,伸手指了指李钰的胳膊。李钰扭头一看,只见自己衣服上划破的口子已经被缝好了,针线还连在上面,那姑娘刚才显是准备低头来咬断线儿的,却不想把李钰给惊醒了。
李钰连忙躬身深施一礼,“李钰鲁莽,唐突了姑娘,在下实是无心,还请姑娘……”,李钰恨不得给自己一个大耳刮子,亲了人家姑娘还说什么无心,你丫怎么象刘星似的那么不是个东西。
那姑娘缓缓抬起头,却不敢拿眼看李钰,轻轻地道,“公子切勿自责,是柴箬不小心惊醒了公子……”。
“自从相思河畔别了你,无限的痛苦埋在心窝里,我要轻轻地告诉你,不要把我忘记,秋风无情,为什么吹落了丹枫,青春尚在,为什么会褪了残红……”
刹那间,李钰面色惨白如中雷击,颤抖着跌坐椅中,两行眼泪从英俊的面庞滚落,痴痴地望着眼前这个美丽的姑娘,高挑的身材、大大的眼睛……李钰摇摇头已是泣不成声,“我好想你,每个夜晚我都梦见你,我好想你……”
刘星的眼睛蒙上了一层轻雾,这一刻,他终于明白了李钰眼中时而闪过的那抹忧伤,这一刻,他终于明白了李钰不经意间的那声叹息。小月红着眼睛,拉着刘星的手轻轻走了出去。
“我好孤独,我好寂寞,我害怕今生再也见不到你……,没有你,我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坚持下去,我想忘了你,可我做不到,我好想你”,李钰痴痴地望着眼前这个美丽的姑娘,他不敢伸手去触摸这熟悉的脸庞,他不敢把目光从那流泪的双眸上移开,他怕会将这美好的梦碰碎,他怕在梦中再次将她失去。
那姑娘轻轻走到李钰身前,轻轻地为李钰擦去脸上的泪痕,温柔地抚摸着他的面颊,羞红的脸上满是幸福的泪花,深情地望着他的眼睛,“箬儿,箬儿也喜欢你……”。
正欲跨进门来的太子赵桢,见此情景,摇摇头轻轻叹了口气,转身回去了,唉!我这兄弟算是完蛋了,缘分啊,缘分啊,女人真是大老虎。
赵元俨见状也叹了口气,带上门转身走了,缘分这东西,唉!缘分天注定,你不信也得信。
刘星仰天长叹了一声,我这兄弟以后再不会伤心再不会叹息了吧,唉!缘分啊,我刘星的缘分在哪里呢。
这一夜,李夫人忽地从梦中惊醒,儿子!儿子!我儿子出什么事了?
这一夜,刘皇后听太子说了,感动得直抹眼泪儿,皇上长叹了一声,拍着她手笑道,就象那天我在街上第一次遇见你。
这一夜,李钰独自醉倒雨中,指天大吼,你TMD是可怜我还是在耍我!地下那位听了一哆嗦,是月老干的,这次可真不关我的事。
这一夜,柴箬轻抚着双唇,羞红着脸儿看着画中的李钰,感谢上天,感谢菩萨,感谢他们让我遇见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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