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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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长莺飞,风絮飘飘,我游走在御花园里,感受久违的轻松快乐。最近这十年来,我一个人沉静地呆在凤麟别院里,不过问朝堂政事,也不理会后宫争斗。我回忆着我的一生,有多少勾心斗角,有多少恩怨情仇,曾铲除异己,也曾飞扬跋扈。当年华老去,光阴不再,我回首往事,内心充满了深深地无奈和悔恨。
步摇轻摆,甩去幽怨,我抬头看向天空,特别蓝,特别净。飞鸟划过,带走我这一生的悲哀。我打算将我的一生慢慢讲述,希望后人能从中醒悟:功名利禄皆尘土,万般算计终成空。
小时候常听我母亲说,在我出生的时候有个得道长者曾经寻到家中,指着刚出娘胎的我,断言我以后会成为最尊贵的女人,权力财富尽握手中。本因为生了女儿而闷闷不乐的父亲听到这番话,脸色稍霁,请高人赐名。老者掐指算了算,为我取下了名字,子昭。我,谢子昭,生于泰和二十二年惊蛰日。惊蛰到,万物苏。
虽然有了老者的预言,但还是不能完全安抚我父亲无子的失望。在我十岁以前,母亲又曾怀过几次,但不是胎死腹中就是夭折,这无疑令父亲几乎绝望。他的脾气越来越暴躁,对母亲失去了耐心,对我也不愿多加理睬。终于在泰和三十二年,我的二娘进了家门。
二娘是一个妩媚娇艳的女人,完全不同于我母亲那种端庄的模样。听下人说,二娘是在欢场上遇见父亲的,父亲很快就折服于二娘的千娇百媚,但是碍于母亲娘家的势力,只能等二娘一怀上身孕便速度迎娶进门,让一直无子的母亲无话可说。纳妾仪式的前一夜,我来看望母亲,只见她眼睛红肿,脸上泪痕斑斑。见我来了,母亲将我拉到身边,有一下没一下地摸着我的头发,不住地叹息。
数月后的一天,从二娘的房里传来悲切地哭喊声,我好奇地想前去一探究竟,却被几个大丫头挡在门外。当晚,奶娘怜悯地抱着我说,小姐,只怕您的好日子要到头了。第二天一早,我被父亲派来的下人带到了西跨院,他带我在一排矮平破旧的屋子前立住,恭敬地说,小姐,老爷吩咐您以后就住这儿了。我茫然不知所措,只能听从别人的安排。后来我才从下人们口中得知,二娘生下个死胎,是个男孩。老爷请来算命先生一问究竟,结果说是我克死了所有的兄弟。算命的说,我命中主阴,阴煞气太重,所以那些幼小的男婴都抵抗不了,一个个夭折。父亲大怒,要将我用杖打死,是母亲以命相求,才同意饶了我,将我丢到下人呆的地方,从家谱中除名。小七说这叫逐出家门,也就是说父亲不要我了。对了,小七是我同住一屋的伙伴,和我同岁,洗衣做饭样样拿手,是个粗使丫头,也是我今后一生的朋友。即使在我满头华发的时候,还是时常地想起她。

从小被人服侍的我怎么做的了提水洗衣这种粗活。那天,我将提水的木桶扔在地上,哭着跑去东院想找母亲,想找奶娘。结果我又一次被拦在门外,路过的老家丁慌忙将我带走,泪流满面地告诉我,我的母亲在我刚被打入下人房的几天后吞了金子,奶娘也被新夫人赶出家门了。新夫人自然就是我那妖娆的二娘。我浑浑噩噩地过了几个月。一日,府中一片喜气,听说二娘顺利地生了个儿子,健康活泼,父亲高兴得大宴宾客。当然我是被严令禁止靠近这个弟弟的。
原以为我一辈子都会在这个阴潮发霉的屋子里,靠着提水扫地、洗衣做饭过活。小七说,这是我们的命。身为女人这就是可悲之处,只能默默接受施与我们的一切,不能反抗,也不能改变。泰和三十七年,皇帝大选秀女。虽然我被父亲无情地踢出家谱,但是在皇家的名册上,却赫赫然印着我,谢子昭,的名字。父亲不愿承认,但是也不敢抗旨,只好恢复我的身份,将我送入宫中待选。因为我是尚书千金,所以内廷允许随身带一个侍女。我穿着华丽的衣衫,站在小七面前,问她是否愿意跟我一起走。我没看错人,小七同意了。我带着小七坐上颠簸的牛车,驶向全然陌生却改变命运的未来。
当守城卫士们推开那扇紧闭的宫门时,我的命运之轮也被推动,开始运转。从这一刻起,我踏上了命定的轨迹,这宫门内有我这一生的追求和拼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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