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斗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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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庄观的木庄首座裕寻子是个严肃铁面的长老,平日里许多的弟子都很怕他,他那关公似的红润脸色看起来总像是生气的样子。此人天赋异秉,修行道行那是极高的,他向来自负,八个师兄弟里边他只服掌门和金庄首座。不过今日在场的人多,比不得往日,他总得卖些面子与裕无子。
裕寻子道:“如此,不甚好吧,虽说修道之人不必太过看重胜败。但是为了一个七岁孩童而使我等长老一辈武斗,传出去岂不被天下人所耻笑呼?再者说,三师兄道行远在我之上,百招内胜了我也分属应当。”
掌门道:“刚才三师弟也说了,此时已到了非常时刻。我们不必因循守旧。”
金庄首座,便是那掌门身边的精瘦老道沉吟道:“四师弟所言有理,我看不如就让他们对击三掌,让四师弟来评判三师弟的修为如何?”
裕无子道:“我没意见。”
裕寻子犹疑了一会,道:“好吧。那我们是否到外面去?”
掌门道:“不必了,就在此处罢,小心控制就好。”
裕无子与裕寻子俱都点点头,两人不再说话,暗自提升功力。裕无子率先起身,大喝一声,如暮鼓晨钟回荡在众人心间。他朗声道:“四师弟,我出掌啦。”只见他缓步向前,连举掌的动作竟也是那般的缓慢。
裕寻子凝神戒备,突然间裕无子加快了掌势,一掌逼至裕寻子跟前。裕寻子暗运乾坤封印于掌上意欲封住裕无子的攻势,两掌相抗,裕无子自觉掌力受到强有力的禁锢,竟是被横着往外阻挡了出去。
五庄观虽不似方寸山以封禁类术法见长,但是其封禁类法术亦有独到之处,这裕寻子的封术以臻归虚之境,没有超过日月乾坤神功第九层的功力是破不了的。
裕无子急收掌力于手心,裕寻子的封印一下子找不到对手微微的向前溢出少许。法术如人,施法者若气定神闲不骄不躁其法术必定严谨,裕寻子道法虽高却心高气傲。他的法术也稍稍有点霸道而不是很好控制,一点小小的出格,对于他那个境界的高手来说已经足以。
裕无子凝掌力为刺,趁着裕寻子回收禁制的时刻疾攻了过去。裕寻子一时犹豫,竟被他攻破了禁制,好在他也早料到有这种可能,只见左手结法诀一股纯紫真气自手臂上向外宣泄。裕无子的掌力却竟是被生生抵了回去。
这第一回合却是裕无子占了优势,第二回合紧接着就开始。裕无子似乎想速战速决,他竟连凝聚真气的时间都不用径直挥掌击向裕寻子。裕寻子虽惊不乱,这裕无子匆匆出手掌力必定大打折扣,自己硬抗应该没问题。
裕寻子当即挥掌相迎,轰的一声巨响。一道紫气光波从两人的掌中扩散开来,金庄首座轻念一声呓语他手掌中便涌起一道金光,金光变成一个光圈罩住紫气光波不让其外泄。光波虽然影响不到外人,但是光圈内电闪雷鸣轰隆四起,任谁也看得出其中的威力甚大。在场的众长老内少有胜过他二人者了。
一掌过后,裕寻子的额头竟已渗出细密的汗珠,他绝没有想到裕无子这一掌的威力竟不亚于刚才那一掌,自己抵挡起来竟是颇为吃力。难道这位乖僻古怪的师兄竟是真的已经悟道成功,练成了第十重神功了么?
裕无子依旧面色如常,似乎尚有余力未出。掌门人和他身边的金装首座眼中闪过一丝惊讶。
裕无子凝神屏气,整个人彻底的放松了下来,全身上下竟是再看不到一丝的真气流动。裕寻子心道,决不能在众人和二代弟子前出这个丑。他不断提升功力,周围的空气竟因此而炙热,一道一道的气波拂向周围的众人。
裕寻子尚未出手,其势已经颇显神通,一身乌黑道袍渐渐鼓胀起来。反观裕无子处却是毫无动静,如同观外的一棵青松,自古以来便一直静立,清风拂过竟连叶子也不颤动。一些暗地里支持裕无子的人心里不免为他着急。
这次却是裕寻子按耐不住抢先出手,他一掌击出,从手肘至手掌处竟是蓝、紫、金、青、白五色光芒闪动。裕无子不紧不慢的推出一掌,掌势不轻不重,动作朴实无华,颇有些返璞归真的意味。
这一刹那,却是如此寂静,这一刹那,却是如此平和。根本没有想象中的天崩地裂,地动山摇。裕寻子的五行之力停滞不前,似是遇到了坚不可摧之物。裕无子的掌力竟无丝毫的五行气息,只有中正纯白。

一步!一步!又一步!
裕无子压迫着裕寻子向后退去,无论裕寻子如何催持真气,他那波涛汹涌的反击到了裕无子处竟是连一丝涟漪都不起。裕无子任凭对方如何反击,竟是如泰山不可撼动,如大海的波涛不为小舟所阻,势不可挡的一步一步,向前!
当裕寻子退到原先他所坐的椅子边时,裕无子霍然受掌,裕寻子的真气一下子失去压制但却并没有失控脱出。裕寻子早知自己败局已定,他毕竟是得道高人,此刻的情绪也还算稳定。但是今日这个丑他是丢得不小了,尽管他已经心知裕无子确实是练出了第十重的日月乾坤神功,自己败也是情理之中。但是直到很久之后他还是记恨着裕无子师徒俩。
薛剑伦在外面哭了很久,他已经七岁了,对许多事情多多少少懂得一些。对于他父母的事他已经模模糊糊的猜到了一些,但是他实在是太害怕了,无法深想下去。
带他出来的小道士见如何苦劝都无法让他止住哭声,索性便不去理他。后来却是刚才带他来的那个小道士见状不忍,走过来道:“小弟弟,我带你倒出去玩一下好不好啊?”
也不待薛剑伦说话,那小道士拉着他便走。另一个小道士沉声道:“且慢,杨师兄。裕无子师叔祖吩咐待会他出来务必要看到这个孩子,你带他去玩恐怕不妥吧。”
姓杨的小道士微笑道:“不妨事的,我就带他去一会,很快就会回来的。”
那个小道士犹豫道:“这,那要是他这就出来了呢?”
杨姓小道士恳求道:“出来了就说是我带到大殿那边去玩了,不会走远的。”
“那,好吧。”那个小道士其实也巴不得听不到那哭声。
姓杨的小道士拉着薛剑伦走回大殿,这时薛剑伦已经哭累了,他渐渐止住了哭声但是他的双眼依旧毫无光彩。小道士拉着他来到大殿的一个角落对他说:“我刚才不是答应过你有空还会带你来看这些瑞兽的吗?你觉得好看吗?”
薛剑伦抽泣着道:“不好看,我想回家,想回我的爹爹和娘亲那里。”
小道士问:“这里不好吗?留在这里向我一样不好么?”
薛剑伦天真道:“这里很好。留在这里能像道长一样飞起来吗?”
小道士笑着说:“当然可以啊,我还可以飞哩。你只要留在这里学几年就可以飞得很高很高了。”
薛剑伦天真的脸上露出了动心的表情,他想了想却又愁眉苦脸的道:“可是我还是想我的爹娘,教书的师傅说男儿当以孝为先。”
小道士道:“其实我也很想我的父母啊,只是我却见不到他们了。”
薛剑伦问道:“为什么啊?”
“因为他们去了另一个世界啊,在那里他们一直都存在着,在那片烟雾里随意的睡着飘来飘去。”小道士的脸上带着温暖但却有一丝哀伤的笑容。
薛剑伦听得过了瘾,都忘记了哭,他好奇的问道:“为什么他们是睡着飘来飘去啊?”
小道士用温柔的声音轻轻道:“他们在那里看不到我们,所以他们要谁觉啊,这样就能梦到我们了。至于飘来飘去嘛,那是因为他们舒服啦,就飘咯。”
薛剑伦闭上眼睛像是在幻想着那个情景,紧接着他又问道:“那你的爹娘为什么会去那边啊?”
小道士的脸一下子暗淡了下来,他慢慢的道:“那是因为他们魂飞魄散了。”
薛剑伦奇道:“是死么?我以前似乎也听大人们说过的,就跟我爷爷奶奶一般吧。”
小道士笑着道:“不同的,人死了还可去冥界轮回,而魂飞魄散的神仙就只能去那个地方了。”
薛剑伦更惊讶了,他问道:“你是神仙么?”
小道士想了想,道:“还不算是吧我虽有仙体,但从道行上来说我离神仙还差得远哩,但我的父母确实是神仙的。你看。”他说着将道冠摘了下来,他的头上,竟从黑发之中伸出了两只角。
薛剑伦敬畏的说:“原来你是羊神仙啊。”
小道士说:“我的爹爹本是一座山上的得道仙羊,后来做了山神就认识了我娘亲,我娘亲就是他山下的树林的护法,她也是只仙羊。”
薛剑伦忽然间愁眉苦脸的道:“如果我的爹娘死了,我还能看见他们吗?”
小道士说:“当然可以,人的魂魄过了奈何桥,喝了孟婆汤就会投胎转世的。而且听裕无子师叔祖说,你的爹娘都是好人,转世的话一定会转到好人家的,到时当然可以再见面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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